9、队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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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挂着微笑，朝我点点头。他的胡渣还是我最熟悉的样子，他的面容，一如当年的沉稳，只是少了偶尔透漏出来的孩子气。而他的眼神，还是如当年一般摄人心魄，那么让我心烦。
这只白色战舰，在经历了如此多的人事变迁后，最后留下了这么个，我最讨厌的角色。他便是船长，而他，还是船长，那么轻易地念出我的名字，差点让我热泪盈眶。
“伊戈尔。”
我呢喃着，再没笑出来。他的表情安详，一股久经世事的沧桑。
“想不到，还能见到你啊。”
他接着说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踱到我的跟前，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一个人突然嚷出了“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名字，接着便是各种醒悟声和起哄声。卡西利亚斯拍着我的背，不停向我述说对我的思念。
“刚才我都吓到了，我以为是我认错了，然而当我看到你的眼睛，我就毫不怀疑那是你了。”卡西利亚斯放开我，把我交还到他的怀里，“你那么惶恐不安地看着我，就像那时一样，但是我却觉得那就是昨天的事情。我还在责骂你，你低着头，我第一次知道世界金球奖的得主也能露出这种惶恐不安的表情。”
“好了，伊戈尔。这种事情，就不要再拿出来讲了。”
“瞧你，你是在不好意思么，这可不像你。”
“好了，队长，你能不能让克里斯坐下再说？”
“喔！那好，克里斯坐我旁边啊。”
卡西利亚斯说着，便走到他的座位将旁边两个队友赶走。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佯装镇定地走过去，明明是如此短的距离，脚下就像踩着钉子一般疼痛，一步一种艰辛。我尽量忽视别人投来的复杂眼神，抬起头直直地对上卡西的眼睛。这就是他和别人不同的地方，他总是会把温暖的眼神投向别人，或许他时而会焦躁，炙热的焦躁。
当我好不容易在卡西旁边坐下时，身边的他也长长地嘘了口气，在我的另一边坐定。球员们终于收回他们集中的视线，回到之前的讨论中去。他坏坏地看着我笑，把冰冷的啤酒杯子塞进我汗湿掉的手掌中。
“想不到梅苏特还是把你找到了。”
卡西突然怅然若失地叹道。我的出现似乎勾起了他许多回忆，我不知如何接话，微张地嘴吐不出一个字来，他则抬起手，反常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不上发胶，我看得还真不太习惯。“
“啊，今天出门时，忘了。”
“这你都会忘，我以为你会在出门前提前两个小时照镜子。”卡西顿了顿，接着说道，“那时候你和ser，两个自恋人，或许这就是你们老玩在一块的原因吧，你们关系那么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还帮你放水，后来挨了我一顿臭骂。”
“是么？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啊！”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不过，你也帮他不少。你还把点球让给他，那有点球手把点球让给后卫的道理？你真是……”
说着，卡西笑出声来，露出白白的牙齿。以前，我就没觉得他有这么可亲。要知道我那么讨厌他，不止一次漠视他的警训。
他是那么小题大做，我不过是毫不吝啬地夸奖过他的女朋友长得标致。不过就是他的女朋友一而再再而三对我的挑衅。我忍不住让他女朋友少说两句。
对于我来讲，这不过就是女人借机炒作，对于他而言却是某个裂口的导火线。所以我不喜欢这个人，他是那么的认真，认真得让我厌烦。
他可以为了佩德罗莱昂和阿伟罗亚不被重视和教练起争执，这明明是与他无关的事。他甚至跟穆里尼奥赌气，不说话，不交谈。而我，作为葡语帮的大佬，他的一系列行为甚至险些危害到我和拉莫斯的情谊。
不过，在赛季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和他意料之外地冰释前嫌。
冠军联赛被淘汰后，我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两天。头一回，我是那么渴望这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这样我就听不见巴萨罗纳如何淘汰掉我们的新闻，看不见那些不断重播的画面。不用隐忍着去回答记者一个又一个问题。
而且，也不想面对卡卡。
在这个时候，一个与我最无关又最有关的人按响了我的门铃。我是那么烦躁，一点也不想打开那扇门，我甚至知道他会想跟我说些什么。总是那些陈腔滥调，他用那种不温不火的声音，讲述那些条条框框大道理，我都听得耳朵起茧。
然而，当我经不住门铃的刺耳声，打开金属门做好迎接聒噪的准备时。卡西利亚斯，那个温文尔雅的队长，把我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用我有生以来听到的他最犀利的音调，最高的音节，最粗狂的强度。一瞬间，我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他的肩膀猛烈地抽动着，而我平静得无以复加。
“你这个胆小鬼！”
末了，他厉声说道。我的心里燃烧起一股熊熊怒火。
“你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才是个失败者，而且你还是队长，你才是最大的失败者！”
“对，我是失败，可是我从来没有逃避过。你呢？你是个懦夫，因为你的懦弱，所以你永远都没法击败巴萨，在曼联你不行，在皇马你也不行！永远的失败者！”
“你说什么你……你！你！你！”
他一针见血地戳到了我的弱点，我哪里止得住怒火，把他拖进屋子，好不留情地摔在地上。之后我们便在地上扭打起来。我的头狠狠地磕在地上，疼得到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立刻停下手来，蹲坐到一边，喘着粗气。
“别打了，打伤了，更没戏了。”
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将自己放空。时而，还能听见他缓慢的呼吸，然而再无其他，屋子里安静得如没有一丝生气。许久，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弯下腰，朝我伸出手。
“起来，别感冒了。”
他把我从地上带起来，一个踉跄，栽进了他的怀里，我怔了一下，他的手亲昵地在我头上揉了揉。
“还是没上发胶的好。比较……”
他没说下去，轻咳了一声，便放开了我。那时，我不假思索地以为卡西利亚斯身上散发的气息与父亲这个名词是如此的相近。之后，我和他坐下好好地畅谈了一番，说破了好多隔阂。看似顽固的结，一瞬间就被解开了。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有妥协，没有退让，他还是那个他，我也还是那个我。
他离开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有些不舍。相处是那么愉快，我想，隔些日子，应该再来一次这样的畅谈。
“如果ser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很开心……你会想起他么？跟他也没有联系？”
“你这么说，我到感觉你时常想起他。”
卡西被我说得脸红了，痴痴地笑。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恍惚间和往昔的影像重叠。
“我们时常联系。”
“那可真是太好了，也许，他还会来马德里探望你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没有了足球，我都怕丢了队友。”
我和卡西依旧你来我往地聊着，都是些琐事，却没理由地觉得幸福。他在傍边听着，一次也没有插过话，也没有和别人交谈，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看看我，又看看酒杯。我忍不住想碰碰他的嘴角，侧过身去，对他浅笑。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席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那个挺拔的身影轻轻地把门掩上，回过身来，笑容如昨。
青春，激情，理想，现实，光影交错中散射的气息竟然与我而今的心情如此的契合。那种迷惘，那种追寻，那种急切的想掘出意义却无毫无头绪的焦躁再一次回荡在我的体内，荡气回肠的疼痛。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队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