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脚牵手爱情》澈之风

6、搬家（下）

　　“嘿，你在走神？”

　　卡卡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他打着赤脚带着专属的笑容踱到我的跟前，一瞬间遮住了一大片阳光，阴影打在我的身上。我失神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在背光的情况下失去了原本的色彩，显得有些暗淡。于是，我跪在地上吻他，牵引着他倒在我的身上。

　　“克里斯，不要这样，明天还有比赛呢。”

　　他紧紧扣住我的手，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最后静静地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圈在怀里。

　　“我很想你。”

　　我谈谈地说了一句，而他并没有回应，只是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碰了碰。我抬起头，想环住他的脖子和他接吻，却被他狠狠地按着不能动弹。我的脖子伸得老长，看到他平淡的脸上染上隐忍的色彩，心疼地没敢再挑逗他。

　　“克里斯，也许有一天，你会不再需要我。”
　　“你不要瞎说。”
　　“至少在球场上。”

　　我欲言又止，的确，那时他的光芒是那么耀眼，他的羽翼逐渐丰满。他在伯纳乌的上空翱翔，用他自己的方式，让美凌格为他欢呼，瞻仰他美妙的身姿。与他相比，卡卡的确相形见绌，我没办法睁着眼说瞎话，也没办法欺骗自己的本心。只是，我至少能够……

　　我往卡卡的怀里缩了缩，他身上的小赘肉已经成为我近日嘲笑的话柄，而他的臂膀却不再那么有力。

　　“你不必为了我跟他僵成这样。”
　　“哈！你从哪得出这个结论，你想多了，我一向公私分明的。他和我一点问题都……”
　　“你如果不跟我解释，我会比较开心……”

　　卡卡挑了挑眉毛，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脸，笑出声来。之后，他又不说话了，没有追问，只是靠着沙发，淡淡地闭上眼睛。很快，卡卡就睡着了，只是眉宇之间还带着愁思。我轻轻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把他抱上楼去，放到床上，拉上被子。之后，我呆坐在床边，像所有情侣会做的一样，看着他的睡颜，一切都显得极其普通。然而，唯一的不同，是我无法像电影里的男主人公一样自然地抚上他的脸，把他赞得如花般美丽。

　　他的脸上沟壑纵横，轮廓分明，是一张真真正正的男性的脸。

　　一个大男人，谁会愿意被人家说成同性恋，如果不是的话，也该是多么难听的言辞。而我，做着这么悖徳的事情，当然不会知道对于普通人而言，特别是对于□□，这会是一种侮辱。于是，我又一次自嘲起来，自嘲到那个时候才想通为何他如此生气。

　　“老爸，你电话响啦！”
　　“告诉他，我在蹲厕所。”
　　“你就不能一边蹲厕所，一边接个电话么？”
　　“那你是要我光着屁股出来么？”

　　厕所的瓷砖都被我擦得闪闪发亮，一想到即将离开，自然会觉得不舍，权且当作最后的纪念。搬家的浩荡工程已经做到最后阶段，再过一个小时，他就会真的来接我。就像我无数个重叠的梦一样，我坐在地上和他玩实况，输给他，吵着嚷着再来一次，还是输给他。他会幽默地和我调笑，讲些有趣的小笑话，然后狡黠地看着我如他意料之中地笑得开怀，扯着他的衣袖，缩成一团。

　　然而，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他的幽默，我以为他是个开不起玩笑的小鬼，只有拉莫斯那种傻瓜才会被他逗得乐开了花。

　　“梅苏特真是太好玩了。”
　　“是么？真没看出来。”

　　我并不想搭理拉莫斯，但他却总是烦人的黏上来。即使如此，我不得不说，他是我在卡西帮唯一的朋友。总是笑得人畜无害，单蠢得可怕，当然这既是他的缺点，也是优点。不过，也许没有足球，他也只能是街边的小混混，那样我就失去了这么一个特别的朋友。

　　我刚还在为拉莫斯种种脑残行径开脱，下一秒他就以惯用的黏人姿态蹦跶到他的面前，亲昵地跟他耳语，我的心里没来由地窜起一股怒火。即使是我不要的，也不能是别人的。

　　或许，我们该结束这该死的冷战游戏。我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靠近。他背对着我，挂着大大的耳机。踌躇许久，我才鼓起勇气唤他的名字。然而，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又唤了一次，没来由地上火。想要拍拍他，手伸了出去，却又僵直在空中。终于，他在我无数次的呼唤中恢复了神智。

　　“那个，你在听什么啊？”
　　“还不是那个，什么《cuando me enamoro》。”

　　那不就是，他半年前从我那里COPY的曲子。听了这么，也不知他哪来的毅力，或是这歌里有他中意的思绪？

　　想着想着，才发现把他放空了许久，情急之下，捡了个好烂的问题开口。

　　“最近，你突然和Sergio这么好了？”
　　“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事了。”他接着说，“怎么？难道两大帮派对峙，现在需要拉拢德国人？”

　　或许是我多心，本能的感觉到，他在刁难我。脸上的肌肉明显地抽动，我被堵得无话可说。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说要邀请我喝啤酒，他笑着，似乎在宣告摒弃前嫌。我想要好好表达我的歉意，卡卡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了，我只得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以表示我不以言表的心情。

　　“老爸，你蹲厕所都一个小时了，我也尿急啊！快出来，梅苏特已经来了。”
　　“哦，就来了，你要上厕所早说嘛，我早就上完了。”
　　“你真是有病！”

　　我给儿子开门，在他的抱怨声中不好意思地拍拍他的头。□□倚在门厅，一动不动地张望。他似乎在仔细审视着这个我曾经生活过四年多的地方，在心里描述着我以前单调而绝望的生活。

　　看到我一步一拐地下楼，他紧张地走过来，却又不敢扶我，生怕一伸手，就被我毫不留情地打掉。当我双脚终于触地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把头扣在他的背后，伸出双臂把他环住。

　　我感激他，感激他这么懂我。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开那个玩笑。”
　　“哪个玩笑？”
　　“对不起，我只是想到了一些的事情。”
　　“你这样说，我好像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真是……”

　　说着，我把他搂得更紧了一些，让我的脸贴在他的背上，静静地靠着。

　　“可能，你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生气。”
　　“我只是在想，你也许并不那么想靠近我，那只是教练的安排罢了。”
　　“如果你知道，就当我自说自话好了。”

　　他确实是在自说自话，可我多想告诉他，如果这些话他能在那时就告诉我就好了。或许，这当然不会改变些什么。

　　“一半一半吧。”
　　“我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