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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Save me. ...


  •   从温泉回来的时候,是我们四个人坐一辆车。陆元哲开的车。夏恭雨的豪华轿车在到达当天就被司机开回去了。
      陆元哲的跑车是玛莎拉蒂(Maserati)。与法拉利的一级方程式的设计元素不同的是,玛莎拉蒂更加注重豪华跟舒适。有轿车的外表,本质却强调跑车的性能。可惜我不喜欢它的外型。
      我是第一个下车的人。
      当时回到家看见母亲在家时,我有点意外。不过母亲脸上泛着很温柔的笑意,她问我说;“温泉之旅玩的开心吗?”
      我微笑点头。
      看来她听了电话录音。并且对于我在外过夜的事没有要责备的意思。
      我问她说,“工作辛苦吗?”
      她捏捏发酸的脖子说,“老样子。这一期的杂志发行了,又要开始筹划下一期的主题。”
      我放下背包,走上前替她按摩脖子,“晚餐想吃什么?我来煮。”
      “我的乖女儿煮什么我都吃。”
      “好。”
      “信用卡里还有钱吗?需不需要妈妈给妳存一点?”母亲说的是我的信用卡附属卡。
      “不用。我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打工的事,是瞒着母亲的。她这么拼命的工作,就是为了可以给我一个安逸的生活。让我无忧无虑。她总是把当年‘那件事’的过失都揽在自己身上,她觉得是她亏欠了我,所以拼命的想要弥补我。与很多家长一样的是,她也认为经济上的富裕是对孩子最好的弥补。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法对她的忙碌有所责怪。
      感觉上,我们好像很亲近,但实际上,我们是客气过了头。
      亲人之间不该有客气。客气了,就会莫名的在彼此中间建筑一道墙,名为:疏远。明明是至亲的人,距离感却很甚。而我们又都太过笨拙,笨拙的不知道该怎么走近对方。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我们礼貌得宜,我们优雅微笑,心里却只当他是个陌生人。人总是在陌生人的面前戴上自己最优雅的面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跆拳社怎么样?”母亲问。
      跆拳社是母亲在我刚上初中时给我报的名。她说希望我可以学点自保的能力,如果真的学不会,也没关系,就当作锻炼了。
      “有一段时间没去了。我明天过去看看。”
      “嗯。”

      隔天放学,我拒绝了夏恭雨的邀约,来到了悟彻馆。
      我并不是悟彻馆里最出色的学生,也不多话,况且经常性的失踪个一月半月的,导致我的存在根本可有可无。其他学生看见我进来,也只是淡淡一瞥,然后继续自己的事。
      我束紧道服腰带,开始热身。
      这时,传来老师的声音。他招手要我过去。
      我不是很明白他叫我所为何事。不可能是因为我缺席的事,因为我只是最低级的黄带,身手差悟性低,几年的升级考试我都给黄了,连晚我几年入门的师弟妹们都晋级到蓝带红带了。老师从一开始的叹气到现在的放牛吃草,他对我是完全抱着放弃的心态了。所以我完全弄不明白他这次召见我的意思。
      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走到他面前。
      “韩老师。”
      “浮白,有新成员要介绍一下。”老师威严的说着,然后看向了站在他身旁的年轻人,“他是江覆,年仅十八但是已经是黑带三段。从X市转来的。来了已经两个礼拜了。妳要跟他好好学习,知道吗?”从老师的口气里不难听出他很器重这位新生,还有顺便提醒我我消失了多久。
      “是。”我乖巧的应答。
      “快考升级试了,最近多来练习。”
      “……是。”
      老师点点头,扬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走的很快,却发现身后有人追上来。我站住,转身,看向来人。
      他先一步扬起友好的笑容,伸出大掌,“妳好,我是江覆。”
      一口白牙,相貌优异,温和有礼,嗓音敦厚。
      居然是那天那个在药局旁边帮了我的人。
      “我知道,老师刚刚介绍过。”
      “他介绍过,但我没有。我认为自我介绍这种事还是自己来比较有礼貌。”他笑的一脸爽朗。
      这是在暗示……我很没有礼貌吗?
      看他的笑容又不像。
      “你好,我是单浮白。”伸出手,与他交握。握完,立刻闪离他很远。不是讨厌他,只是对于与人交际,心里总有些恐惧,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甘愿做鸵鸟,能逃就逃。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准时到悟彻馆报到。
      夏恭雨问起我最近在忙什么,我说跆拳社练习。她很有兴趣的说她要来道馆参观,我说我才黄带没什么好看的。她不高兴的嘟着嘴,被她男友带走。
      解决了夏恭雨,又来一个江覆。
      他总有办法在我踏入道场的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眼前。然后扬起他招牌的笑容。
      练习的时候,他总是站在我身旁的位置。时不时的纠正我的动作,说“这里应该这样”或者“那里应该这样。”导致我完全的无法打混摸鱼。
      其他人见状也会要求他指导指导他们的动作,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小老师。他总是很有耐心地,一一指点过来,没有任何不耐,甚至还带着温柔的笑意。他总是在笑的。无时无刻,每时每刻。完全的笑容大放送。
      他似乎特别关注我。是因为听说了我进悟彻馆五年却仍旧是个黄带,所以看不过去的想帮我吗?
      若真是这样,那我只能说他的好意为我带来了麻烦。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相貌有多优异,会招来多少爱慕的眼球。更何况这是跆拳馆,他又是黑带三段,这样的荣誉在这里就像聚光灯一样,每个人都把焦点放在他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数落在别人的眼里。尤其是那些爱慕者的眼中。
      我发现敌视我的目光越来越多了。
      见状,我在心里无奈叹气。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已经这么不起眼了,麻烦却还总是自己找上门来。
      夏恭雨是第一个。然后是莫晏晟。而现在,则是江覆。
      麻烦并不是指他们本身,而是因为他们的过度优异连带而来的麻烦。或家世或外貌或能力。
      我开始认真的学习每个跆拳道招式,不让自己出错,为的就是避免他再有修正我的机会。我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江覆。可惜事与愿违。
      韩老师高兴的把我们叫到跟前,很是欣慰的说:“江覆啊,最近浮白的表现很好。真是多亏了你。你以后多指点指点她。”
      江覆笑容满面的说:“是”。
      韩老师拍拍我的肩,“这次的升级试,我看好妳。”
      我完全的笑不出来。
      尤其是当我看到周遭的女人们身上散发出比之前更强大的敌意,脸上的鄙夷好像在说:“看,之前那么懒散,现在江覆一来就立刻那么积极的表现自己,真恶心”我就知道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我几乎已经可以预见之后的形势了。冷眼,敌视,孤立,刁难,并且伴随着无数攻击性的言辞跟闲言闲语。
      这刻,我有点无语问苍天。
      我的目的明明就是为了避开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距离升级试还有两天,我已经在江覆的手下过了五天被纠正的日子。
      他针对考试题目一一跟我模拟过。礼仪,品式,基本,一步对练,步法,腿法,腾空腿法,体能及柔韧,以及跆拳道口令。
      他总结说:“妳腾空腿法这一块比较差,接下来的两天就专门练这个吧。”
      我皱成苦瓜脸。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再忍忍,忍过升级考就又可以消失一月半月了。到时就可以眼不见为净。
      然后很快就到了升级考的日子。
      考绿带以上的人,写着他们名字的对战表已经贴在墙上。
      老师叫我名字的时候,我站起身,有些一瘸一拐的走上去。江覆拉住我,他用眼神问,“妳的脚?”
      我挣脱他,意思很明显:不要管我。
      我怎么能够跟他说,那是几个师妹们趁他不在时装作不经意的撞向正在练腾空踢的我,实际上却是以弄伤我为目标。她们成功了,我从腾空坠落的时候扭到了脚。听见骨头发出清脆的‘咯’一声。
      她们为的也无非是让我过不了升级试。可她们不知道的是,那正中我下怀。
      我的右脚现在无法使力,当考到腿法的时候我自然是没有完成。我在腾空越人侧踢败下阵来。
      老师喊:“格曼(结束)。”
      我就知道我又黄了一次考试。
      我整理道服,行礼,退场。
      退到场外,刚要走到换衣间换下道服,中途被一人拦下。
      “妳应该跟韩老师说妳的腿受了伤,让他给妳另外一个时间补考。”来人自然是江覆。
      “黄带很好。”我说。
      他似乎听懂了什么,“妳根本无心升级?”
      “不是每个人都追求升级的。所以请你以后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教教那些认真好学的人比较好。”我想那些师妹们会乐开花的。
      “很感谢你的指点,只是我注定要让你失望。”我对他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退离。
      不要再靠近我,不要再靠近我。
      不要在同一时间让我的世界里一下子挤进来那么多人。我会无法适应。

      然后我的世界开始回到原轨。
      上课,放学,打工或者跟夏恭雨一起混,最后回家。
      夏恭雨无比兴奋的筹划了一系列的节目。几乎每个不需要打工的日子,我都被她拖出去舍命陪君子。她说要把之前去跆拳社落下的时间给补回来。当然偶尔,她也会撇下我去跟男朋友二人世界去。
      过了期中考,很快就迎来圣诞。
      夏恭雨约我去唱K。
      在约定的时间到达KTV门口,我打电话问她在哪里。她给了我一个包厢号码。我在服务员的指点下找到了该包厢。
      推门进去,发现我是最后一个到的。
      扫了一下在场的人,我的动作顿住。因为除了正在唱歌的夏恭雨外,居然还有陆元哲跟莫晏晟。太久没有看见莫晏晟,我几乎都忘记了他的存在,忘记了他有可能会在今天出现。这些日子总是只有我跟夏恭雨两个人的节目,没有其他人在场,于是今天,我毫无防备。
      但我很快的回过神,朝众人微微一笑。然后往夏恭雨的方向走去,落座到她旁边。
      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莫晏晟,这次再见,心里很平静。甚至可以做到平和的与他对视。
      有很多情绪,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烈。
      我以为自己很厌恶他,我以为自己很不想看到他,我以为。但原来那只不过是自己跟自己的喊话,让自己深信自己真的是讨厌他的。
      有些情绪,不过是被显微镜放大后的结果。拿掉显微镜才发现,那根本是微小到看不见的。
      我笑了笑。
      一曲终了,夏恭雨把麦克风塞到我手里催促我。“浮白,点歌点歌。”
      “你们唱就好。”
      “轮流嘛。”
      推辞不了,只有顺从她意。
      我点了Marketa Irglova的If you want me。
      很清冷孤寂的歌,带着奢望被拯救的请求。
      / Are you really here 是你真的在/
      / Or am I dreaming 还是我在做梦 /
      / I can't tell dream from truth 我无法区分梦境现实/
      / For it's been so long 已经很久了/
      / Since I have seen you 距离我上次见你/
      / I can hardly remember your face anymore 我几乎记不起你的脸了/
      / When I get pretty lonely当我感到十分孤单时 /
      / And the distance causes only silence 只剩下安静/
      尤其是副歌的这两句——
      / If you want me 如果你想要我/
      / satisfy me 满足我/
      / If you want me 如果你想要我/
      / satisfy me 满足我/
      孤寂感炸裂了。世界退去了光彩,铺天盖地掠来的是让人屏息的黑暗。我觉得自己正被拖进一个无尽深渊,伸直了手却等不到救赎。
      我闭了闭眼。
      这首歌,让我用尽了气力。
      If you want me, save me。如果你想要我,拯救我。

      我刚放下话筒,夏恭雨就扑过来抱住我呜咽。
      “真好听,听的我的心都要碎了。呜呜呜。”她抹一把眼泪,“妳没事干嘛唱那么伤的歌啦。害的我眼泪鼻涕。”
      我很无奈的递上纸巾。
      她擦着眼泪问我,“这是什么歌啊?”
      “是电影《Once》里的一首插曲。”Marketa唱这首歌的时候,穿着睡衣走在夜晚的街头,边走边唱。那昏暗的画面,那寂寥的歌声,都让我难过的想落泪。
      我看着那么容易就哭出来的夏恭雨,心里生出一股羡慕。想哭就哭的女子多好。我多想也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哭一次——
      摇摇头,甩开不好的情绪,我笑笑说,“原版的会让妳更想落泪。”
      她哭完,很快的恢复精神。立刻出来主持大局。
      “呀,别都坐着呀,继续点歌点歌。莫晏晟,到你了。”
      被点到名的人很自觉的点了歌。
      Leona Lewis的Here I am。
      我挑了挑眉。
      他怎么点了我很喜欢的一首歌?
      这歌很难唱。不是难在它快,相反的是难在它很慢,而且有很多技巧部分,很考验唱歌人的功力。
      当他发出第一个音时,我愣住了。
      平时没有太在意他说话的声音,而现在,音箱将他声音的原始模样放的很大。原来他的声音是这样的。低沉,微哑,每发一个音都像钢琴师按下黑白键,而音弦在妳心里。他轻轻一拨,妳心底就一震。
      我很惊艳于他的声音。
      他的技巧并没有极好,有些技巧他无法唱到,可他的声音足以掩盖那一点点的不足。
      他唱的好投入——
      / This is a crazy world 这是个疯狂的世界/
      / These can be lonely days 这些日子寂寞难耐/
      / It's hard to know who's on your side 很难知道谁在你身旁/
      / Most just the time 很多时候/
      / Who can you really trust 谁可以让你真正信任/
      / Who do you really know 谁又是你真正了解的/
      / Is there anybody out there 在某处是否有某个人/
      / Who can make you feel less alone 谁能让你不那么寂寞/
      / Some times you just 有时候你只是/
      / can't make it on your own 无法独自面对/
      / If you need a place where you can run 如果你需要一个可以逃避的地方/
      / If you need a shoulder to cry on 如果你需要一个哭泣时可依靠的肩膀/
      / I'll always be your friend 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 When you need some 如果你需要/
      / shelter from the rain 躲避风雨/
      / When you need a healer for your pain 如果你需要治愈伤痛/
      / I will be there time and time again 我都会及时出现/
      / When you need someone to love you 当你需要有人疼爱你时/
      / Here I am...我就在这/
      我望向他,对上他的视线,他无比认真的看着我唱,“Here I am.”
      他想……用这首歌表达什么呢?
      曲终,我们持续对望着,我想看穿他眼底那一抹温柔是出于何意。旁边是夏恭雨拍手拍的激烈的声音,“哇,好棒。安可。”可她没拍几下就被醋意横生的陆元哲给牵制住手,他一脸风雨欲来:敢当着我的面夸奖别的男人?夏恭雨干笑两声,连忙抄起话筒唱歌躲避暴风雨。
      “一个两个都唱那么煽情的歌,真伤感。看我的。”
      王心凌的欢快《Honey》伴奏即刻响起。
      夏恭雨很献媚的对着陆元哲眨眼,一边眨着那可爱的大眼一边唱honey honey,honey honey。把陆元哲逗的又好气又好笑。
      在一派祥和中,KTV夜完美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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