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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Nobody. ...

  •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恩爱的一对也会有闹别扭的一天。
      那是一天深夜,夜半时分,我睡的正熟,不远处的手机开始响。它震动了好一会,我才不甘愿的接起。
      “喂?”眼皮合着,我应的迷迷糊糊。
      “哇……”那头立刻爆出一声大哭。
      将电话移开了点,免得耳膜炸掉。
      我皱着眉头,“小姐,报案请打110。”说完就想挂电话。
      “我是夏恭雨啦,呜呜呜……”那头立刻报上身份。
      “哦……怎么了?”脑子仍旧混沌,眼皮仍旧没睁开,我继续半睡眠状态。
      那头没有回答,只是持续大哭。她哭了好一会,才慢慢转为抽泣。在这段时间我已经回去和周公下了一盘棋。
      很快的,抽泣声变为咆哮:“我要跟陆元哲分手!嘟——”那头吠出这句话后就果断挂线。
      我的瞌睡虫被这声怒吼完全赶走。
      我张开眼坐起身,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电话。
      分手?!
      那对最如胶似漆、最甜蜜恩爱、最不可能分手的小情侣?
      我正莫名其妙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喂?”
      “喂,单浮白吗?夏恭雨有没有找过妳?”那头语气很急迫。声音疑似莫某人。
      他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有。”
      “她有没有跟妳说过什么?元哲今天很不对劲,拖着我喝了一晚上的闷酒。问他怎么了又一声不吭。只是喝茫了以后嘴里一直喊着夏恭雨的名字。我想他们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刚刚夏恭雨打电话给我大哭了一通,然后丢下一句‘我要跟陆元哲分手’就挂了。”
      “这样……”
      “我等等回复你。”
      挂了电话,我立刻打夏恭雨的手机。
      忙音一消失,我劈头就问,“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
      “没有妳怎么会说要分手?”
      “呜,他根本不爱我!”
      “发生什么事了?”
      “呜呜,他……”
      “他劈腿?”说是我就去劈了他!
      “不是啦……他……呜……”
      “到底怎么了?”
      我心急如焚,她抽搭个没完,对话全无进展。
      “他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不记得我的爱好,还骂我无理取闹,他根本没把我放在心里!”
      很好,终于有点进展了,可惜信息太少,完全拼凑不出完整故事。
      “仔细点。”我头痛的捏捏眉心。
      “就是今天我们一起去逛街嘛,我说了我不要那件墨绿色的衣服,他非要我买,说很好看。我以前明明跟他说过我最讨厌绿色的,他居然不记得。不记得就算了,我生气说不买,他还反过来骂我无理取闹!你说他混不混蛋!”
      “……”我无言了。
      吵架关键居然是件衣服啊——
      哦不,准确点说居然是为了一件衣服的颜色……这两个活宝!
      我叹口气,跟着她骂道:“混蛋,太混蛋了。”
      在女人盛怒的时候绝对别跟她讲道理,陪着她骂就好。骂爽了,气消了,再来说劝。
      “就是嘛!哪有人连自己女朋友说过的话都不放在心上,太差劲了!”
      “可是……有些男人是根本连街都不肯陪妳逛的,陆元哲肯陪妳,还毫无怨言,算很不错了。当然他不记得妳讨厌的颜色,该罚。妳下次可以故意忘记他的生日或者给他买他讨厌的东西之类的,他就会知道妳现在的心情了。”
      “可我还是生气。”
      “那就气吧。气消了,再去处理他。”
      “反正这次他要不先跟我认错,我绝对不理他!”
      “我支持妳。现在,先睡觉。”

      安抚完夏恭雨,我给莫晏晟回了个电话。
      “喂?”
      “喂,我是单浮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因为一件衣服的颜色。”
      “是妳说错还是我听错?”他很讶异。
      “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是因为一件衣服的颜色。夏恭雨生气陆元哲忘记她讨厌的衣服颜色,让她觉得自己不被重视。而且陆元哲还说她无理取闹。”
      “……这样吗?”
      “陆元哲现在什么情况?”
      “他醉死在床上呢。”
      “虽然这是很小的事,可是女人很敏感。一点点小事都会让她们不安。”越爱,越惶恐。
      “这次是元哲理亏。可是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个会主动求和的人。”
      “那真糟,夏恭雨也放话说如果陆元哲不主动认错,她不会原谅他的。”
      “情况棘手了。”
      “只有他们两个的话当然棘手。”
      “妳意思是?”
      “借助外力。”
      “妳有什么计划?”他一点就通。
      “据我所知,夏恭雨怕鬼。就安排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呗。”
      “我知道星光乐园有个鬼屋以恐怖出名。”
      “就是它。”
      “施行计划的时间是几时?”
      “事态紧急,越快越好。”否则我担心夏恭雨会天天哭天天失眠。
      “……明天?”
      “那要看陆元哲明天能不能酒醒。”明天是周日,如果可以明天当然最好不过。
      “妳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好。那,明天九点星光见?”
      “好。不过约在门口的话会不会太明显?”
      我沉吟了一会,“摩天轮?”
      “Ok。”
      商议完‘小情侣重归于好’计划,我重新给夏恭雨打了个电话。我知道她一定睡不着觉。
      “明天我们去星光乐园玩玩?”我提议。
      “不了,我心情不好。不想去。”
      “心情不好才要去玩嘛。散散心。”
      “嗯。好吧。”她很容易就被说服。
      “那明天九点,星光门口见。”
      “好的。”
      “嗯,现在别想太多了。早点睡。不然明天要起不来了。”
      “知道了。”
      “晚安。”
      “晚安。”

      周日。星光乐园。
      与夏恭雨在门口碰面后,我们排队买票入场。
      冬天的游乐园,并没有太多的客人,并不拥挤。
      第一站,我提议去坐摩天轮。
      夏恭雨没有异议。
      当然,按照约定好的,我们毫无意外的遇见了已经等在摩天轮下的莫晏晟与陆元哲。莫晏晟假装发现了我们,拉着陆元哲过来。他一脸惊喜,装作凑巧的偶遇:“这么巧?”
      演技不错。
      “是啊,真巧。”夏恭雨眼色200段,她斜睨我一眼,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我尴尬的假咳了几声。
      莫晏晟看了看我,一脸‘妳演技真差’的无奈。
      我挠挠头反省,有那么明显吗?
      莫晏晟解围道:“既然遇上了,就一起玩吧?”见无异议,他立刻跑去售票口买票。
      我们坐上了摩天轮全封闭式的车斗。
      男女分边而坐。
      小情侣有志一同的望向窗外,就是不看对方一眼。
      我跟莫晏晟对看一眼,都对这尴尬的气氛无能为力。摩天轮绕行的15分钟里,没有人开口说话。
      当摩天轮终于绕行到临近出口时,我跟莫晏晟互相使了个眼色——
      鬼洞。
      嗯,鬼洞。
      我抱住夏恭雨的手臂,笑成一朵花:“我们去鬼洞玩好不好?听说这里的鬼洞很好玩,我一直想去的。”
      “可是我很怕……”看来她真的是很怕,她连声音都有点抖。
      “好嘛好嘛,陪我啦陪我啦。”我放软了声音的撒娇。整个豁出去的摇晃她的手臂,眼睛眨巴眨巴的装可爱。
      心里默默流下一滴委屈的泪水。我牺牲至此你们要是还不能合好的话就真是对不起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不瞑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莫晏晟一脸惊吓的望着我,眼神似乎在说:好浮夸的演技。
      我拨空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帮忙还扯我后腿!然后继续装可爱摇晃夏恭雨。
      被我摇的实在没办法了,她无奈的妥协道,“好好好好好。可是妳要一直陪在我旁边哦。”
      “I swear。”我举起一只手发誓。另一手偷偷藏在背后交叉,证明此誓言无效。
      四人浩浩荡荡的闯进了鬼洞。
      陆元哲走最前,夏恭雨第二,我第三,莫晏晟最后。
      乌漆抹黑的空间,恐怖的布景,惊悚的音乐,偶尔还有几声恐怖的笑声飘来。我背脊一僵。
      夏恭雨紧紧的揪住我的衣摆,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忽然,背后有一股力量强行的把我抓走。我没有准备,吓了一大跳,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一只大手横过来,立刻捂住我的嘴,然后把我拖到转角的暗处。
      “嘘。”他说。
      我狠狠的踩了他一脚,该死的莫晏晟,我还以为是鬼!
      他痛的闷哼一声,没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那头的夏恭雨失去了揪住的衣摆,又听到我的尖叫声,她瞬间陷入了恐慌。她回头抖着声喊我的名:“浮白?”这时,好巧不巧的掉下来一个死人头颅骨。她吓的瞬间哇的大哭,一步步后退。陆元哲立刻一把将她护进怀里,抱的好牢好牢。
      “小雨,不怕不怕。”他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满脸心疼。
      “呜……”在他怀里,夏恭雨哭的更大声了。
      “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把妳弄到鬼洞里!”陆元哲的神情倏地一狠,迁怒于罪魁祸首。
      我听的差点冲出去揍他。
      喂喂喂——
      有没有搞错?
      没有我你现在能有美人在抱吗?啊?!
      这是对恩人该有的口气吗?啊?!
      好心没好报!
      身后的人噗哧一笑,笑的很乐。我直接抬起手肘给他一拐子。他捂住肚子,闷哼。
      那边仍旧在安抚。
      “乖。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陆元哲无比温柔的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忘记妳讨厌的东西。”
      “嗯。”
      小情侣重归于好,场面温馨,恭喜恭喜。
      目送小情侣亲热的搂着出去,我们这边大功告成。
      我没忘记抱怨一件事——
      “死女人,有异性没人性。跟男友一和好就忘记管我的死活。”我要是真被拖走了怎么办?呿!
      “常言道老公如心肝,姐妹如敝屣啊。”身旁凉凉飘来一句风凉话。
      敝屣尼玛!欺负我没知识啊?这句话的原版明明就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真想再给他一拐子。
      没等我把幻想变为现实,一个披头散发突眼长舌的假人偶无预警的从墙壁里飞出来,从我和莫晏晟中间飞过。它的假发还擦过我们的肌肤。瞬间毛骨悚然。伴随着连串的尖叫声,一男一女没命的夺洞而出。

      奋力奔出洞外,我们精疲力竭的瘫软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仰望着天空用力的喘气。冬日的寒冷,让呵出口的气变成看得见的白雾。心脏跳动的猛烈,与其说是因为激烈的奔跑还不如说是惊吓过度。
      平稳了心跳之后,我开始呼气玩。一口,两口,三口,看着呼出的雾气从有到无,反反复复。莫晏晟坐直身体,双手撑在草地上转头看我。我无视他的注视,自娱自乐的开始做抽烟状,手指夹着虚无的烟头,呼气,再呼气。他看的笑了起来。
      “大爷好兴致。”
      “你也来一根。”我递出虚无的烟盒,大方的请客。
      “我有真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白色包装的烟,写着DUNHILL Ultimate,很精致。
      “没我的健康。”我作势抽一口烟。
      “很淡的。尼古丁含量才0.1毫克。”他打开烟盒盖,抽出一根。
      “0.1也是有。”
      他放回烟,收起烟盒,伸手跟我讨,“分我一根。”
      大方的递出手去。
      他演技很逼真的抽出虚无的香烟,夹在嘴上,做了个点火的姿势,然后吸入,吐出。“谢谢。”
      “客气。”
      夏恭雨他们回来寻我们的时候就看见这样奇怪的画面。一男一女一个坐在草地上,一个仰躺着,两指中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作抽烟状。
      “你们在干什么?”夏恭雨奇怪的问。
      “很高兴妳还记得回来找我。”看来有异性没人性的还不算很彻底。
      “呃。”她语噎。
      陆元哲抬脚踢了踢莫晏晟,“走了。”
      一同站起,我拍了拍身上沾的雪花,莫晏晟则很有贯彻到底的精神,还做了个把烟头弄灭的动作。
      我在心里给他鼓掌,真有敬业精神的演员。

      很快的,新年逼近。
      我没有跟夏恭雨他们一起热闹的跨年,因为母亲难得的跟我约定好这个新年要一起在家里看着春节晚会温馨的度过。
      我买了好多食物。现成的有年糕、饺子、糍粑、汤圆、肉丸、烤鸡。还有需要自己炒煮的鱼、青菜、豆干。
      当我把一切准备妥当,一样一样摆上桌后,我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成果。
      电话响,我知道是母亲,我笑容满面的接起:“喂?”
      “浮白,妈妈临时有急事要去香港出趟差,不能跟妳一起过年了。”
      心一下沉进夜色里,沉甸甸的压迫着泪腺。
      我愣了一下才回神笑道:“没关系。”
      母亲听到我笑着的声音,很安心的挂了电话。
      我握着电话听筒,觉得有一股酸意涌上鼻头。

      又被剩下了吗?
      真寂寞。
      我转头看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色,毫无食用的胃口。
      我套上棉衣走出了家门。
      走到楼下,我抬头仰望,发现除了我家窗口一片黑暗,其余各家各户都亮着灯,欢笑声穿透了玻璃,到达我的耳底。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出那样的笑声是出自什么样的笑脸。全世界都在合家欢乐,唯独我,一人隐在夜色中。迎面而来的风似乎更凛冽了些,我紧了紧衣领。
      我忽然有些明白卖火柴的小姑娘的悲伤。
      寂寞并无颜色,也不疼痛,疼痛的是有了温暖的对比,才让寂寞变得无助起来。
      我加快了步伐,想从这些欢笑声中逃离。我越走越快,走到了小区附近的公园。平日里喧器的公园,如今平静的如若空城。
      我找了一处长椅坐下,双手插在口袋里,佝偻成一团。
      我望向不知名的地方,脑袋开始放空。
      我开始在心中默念——
      If you want me, save me.
      If you want me, save me.
      If you want me, save me.
      一遍又一遍。
      我似乎把它当成了芝麻开门的咒语。以为一直念着,就总有一天会等到芝麻开门。
      然而我念了好久好久,也看不见救赎。
      我笑起来。
      咒语变转了个弯。
      变成——
      Nobody can save you.
      Nobody can save you.
      Nobody.

      有人坐到了身旁的位置上。
      我迅速回神,防备的看过去。然后,眼眸圆睁。
      莫、晏、晟?
      他没有说话,只是递过来一只耳机。
      我也没有追问,只是沉默的接过那只耳机。
      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知道他在我最无助最需要的时候陪在我身边。
      谁都可以,别放任我一个人崩溃。谁都可以,别让我坠入无边黑暗。这个时候,谁都可以。
      谁都可以。
      耳机里放着Rihanna的Love the wayyou lie。但声音却不像是Rihanna。
      “是谁唱的?”我问。
      “Skylar Grey。她的声音较粗犷,较沉重,我比较喜欢她的版本。”他说。
      我也比较喜欢这个版本。
      简短的对话后,我们只是默默听着Love the wayyou lie,循环又循环。
      / Just gonna stand there and watch me burn./
      / But that's alright because I like the way it hurts./
      / Just gonna stand there and hear me cry./
      / But that's alright because I love the wayyou lie./
      我听的入了迷。
      “Just stand there and watch me burn. Just stand there and hear me cry.”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灼烧。就站在那里听着我哭泣。
      他转头看我,看我喃喃吐出自己篡改的歌词。
      “Just stand there and watch me burn?”他轻笑两声,目光变得深沉,深沉的疼痛,“我也觉得这样改比较好。”
      这瞬,忽然觉得他跟自己重叠了起来,我们的孤独有着相同的声音。
      是啊,大过年的一个人不归家的理由能有几个?不必多问,都知道彼此心中装着怎生的落寞。
      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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