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 to you：下一个夏天》三四。

11、莫晏晟的故事，之五

　　▲莫晏晟的故事，之五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单浮白。每当知道元哲跟夏恭雨有节目时，我总是独自避开很远。
　　是的，我在躲人。
　　我太过清楚，无论我对她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这场相遇都注定没有结局。去过分执着没有结果的事太过辛苦。于我，于她，都会是一场灰暗的记忆。放下才是皆大欢喜。
　　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不断学习，不断忙碌，让自己放下，让自己沉淀。直到我觉得我已可以将她当作普通朋友来看待时，我才敢出现在她面前。
　　热闹平和的白色圣诞，雪洒了一地。久违的重逢。
　　她出现在KTV包厢门口时，身上沾满雪花，鼻头通红。她穿着宽版浅灰色大衣，黑色铅笔裤，铆钉短靴，看起来很是单薄。
　　她看见我时，明显的愣了愣，我以为她的下一个反应就是皱眉，她却笑了。很清浅很清淡的笑。
　　我的心里微微一动。
　　看来她处理情绪处理的比我还好。
　　我一向知道她的声线很舒服，可我从没想过，她唱歌可以那么动听。没有太多技巧，声音没有穿透力，可爆发力很强，情感把握的很到位。
　　她居然唱了《Once》里的If you want me。
　　没有原版来的沧桑，却同样寂寥。
　　我望向她，看见她明明是站在包厢一角的，却让人错觉她站在一个空旷的黑暗里，只有一束灯光打在她身上，照亮她清冷的背影。我忽然想起那次她喝醉酒时藏在我怀里颤抖的模样。
　　她在害怕什么？
　　她在恐惧什么？
　　为什么歌声那样绝望。
　　我想伸手拉她，可我发现她的世界筑满了无形的高墙，让人难以进入。
　　忽然转念一想。
　　如果人到达不了，是不是可以用声音传达？
　　于是当夏恭雨点我名时，我很爽快的接过了话筒。
　　Leona Lewis - Here I am.
　　我知道她一定听的懂。从她刚刚的卓越英文发音我就知道，她一定听的懂。
　　单浮白，好好听着。
　　单浮白，如果妳需要一个可以逃避的地方。
　　单浮白，如果妳需要一个哭泣时可依靠的肩膀。
　　我就在这。
　　单浮白，我就在这。
　　我永远都是妳的朋友。
　　四眸相接，看不见其他人。

　　KTV过后没几天，元哲忽然一反常态拖着我出去喝闷酒。整个晚上，他都一言不发的灌威士忌，一杯接一杯。
　　我意识到他是在借酒消愁。
　　“怎么了？”我问。据我所知，他今天应该跟夏恭雨甜甜蜜蜜的约会。难道说这期间出了什么差错吗？
　　“跟你老婆吵架了？”我抢过酒杯，不让他继续喝。
　　“别管我！”他粗鲁的将酒杯抢回去，一仰而尽。
　　“陆元哲！”我火了。
　　“别吵，是兄弟就陪我喝！”说话间，又灌下去两杯。
　　我摇摇头，看来要从他嘴巴里撬出话来是不可能了。做了那么久的兄弟，他死硬起来是什么德行我再清楚不过了。
　　喝酒像喝水一样的方式让元哲很快就神志不清，醉死在吧台上。他口中一直反复呢喃着一个名：小雨，小雨，小雨。
　　见状，我心里微微一震。
　　元哲啊元哲，你真的爱惨了是不是？
　　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醉死的元哲扛上车。到家安置好他后，我拿出上次单浮白醉酒时存下来的号码，犹豫一瞬，还是按下拨出键。
　　从她那里了解到夏恭雨那边的情况也并不多乐观。她说仔细情况她也还不知道，等等回复我。过了一会儿，她回了电话，告诉了我详情。她还说，女人很敏感，一点点小事都能让她们不安。
　　明知道她说的是夏恭雨，可我却在心里问单浮白说：那妳是不是也是如此？
　　为了闹别扭的小俩口，我们两个充当狗头军师，出谋献策，争取能让小俩口和好。
　　挂了电话，我吩咐女佣煮醒酒汤，然后架起昏睡的元哲到浴室，丢进浴缸，打开淋浴喷头。元哲很快被淋醒。
　　“哪个王八蛋？！”他张眼就吼。然后看到我，愣了愣，莫名其妙的问，“你干嘛？”
　　“弄醒你才好说话。”我双手抱胸，俯视他。
　　“你想说什么？”
　　“情况呢，我已经从单浮白那边了解了。是你不对哦，元哲。”
　　“我不对？！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逛街已经够丢人了，可我还是陪她去了。她每家店都试穿过来，一套一套的换，每换一套都问我一次，‘好看吗？’。我都说好看，她说我敷衍，我说不好看，她又嘟嘴不满意。我没辙了，只好具体指出一件好看的。然后她就生气了，连连说不买不买，还闹脾气要走。闹到最后我也火了，说了一句‘妳不要无理取闹’。她就哭着跑出去，说再也不要看见我了。这是我不对吗？”
　　“她生气是因为你挑了一件她不喜欢的颜色。她曾经跟你说过她讨厌绿色吧，你却忘记了，所以她觉得你不爱她。”
　　“我不爱她我陪她逛街？！”元哲瞪着眼，“见它的鬼！明明都是家里备有足够服饰的我们，根本没必要出去耗时间。换了其他人你看我理不理她！”
　　“我知道，可你忘了她讨厌绿色是事实。”
　　元哲凶狠的瞪着我。
　　“所以她生气。”我不怕死的补上一句。
　　元哲神情一萎。
　　这时，女佣的醒酒汤送到。“少爷。”
　　“进来。”
　　我接过醒酒汤，递给坐在浴缸里的元哲，“把它喝了，早点睡，明天有好戏上场。你可是男主角，别给我缺席啊。”我拍拍他的肩。
　　隔日，计划进行中。
　　要怎么把夏恭雨骗进鬼洞是个难题，我尚在思考可行之法，那边已有人有了行动。我张大眼看着单浮白生涩笨拙的撒娇技巧，故意放软的声调怎么听怎么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不禁搓了搓手臂。她果然不适合撒娇。
　　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她居然以这样让人浑身发冷的撒娇成功的把夏恭雨弄进了鬼洞。让人肃然起敬。
　　行走的顺序很好，我跟单浮白在后面，方便随时消失。看准了时机，我把单浮白拖走，唯一计划外的应该就是她那声尖叫。吓了我一跳，赶紧蒙上她的嘴。
　　那边小俩口浓情蜜意，这边大打出手，可怜我被连续攻击了两次，脚也痛，肚子也痛。
　　我不就是笑了一下吗？谁叫她的表情那么宝，在听到元哲的埋怨后气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点着怒焰，像个小炸弹。
　　他们走后，单浮白没憋住心里的一句抱怨：“死女人，有异性没人性。跟男友一和好就忘记管我的死活。”表情无比愤懑。
　　我几乎笑了出来。
　　看来有必要提醒她一下现代人的恋爱观。
　　可惜来不及等到她的回应，我们已经被一个突然飞出的假鬼吓的魂飞魄散，一路逃命。
　　最后，一同倒在冬日的草地上，用力喘息。
　　缓过气，我坐起身，却看见她没有起身的欲望。她呵着气，等前一口气消散马上又再呵一口。反反复复，玩的不亦乐乎。最后，干脆玩起抽烟。
　　乖巧的脸皮，偏偏装着痞相，强烈的反差引起剧烈的喜感效果。
　　我笑出了声。“大爷好兴致。”
　　她很入戏的演起来，装模作样的玩起国王的新衣。我忍俊。后来发现她似乎不喜欢抽烟的人，很不喜欢。我收起烟盒，打定主意绝不在她面前抽烟。

　　新年，是全家人欢聚在一起的日子。
　　可新年这两个字从来不存在于我们家。豪门金砌，最后却也只剩下冰冷冷的奢华，毫无情感的温度可言。此悲境，谁人懂？
　　我低低笑起来。
　　今年，没有选择跟元哲一起过年。他已经跟往年不一样了，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我又何苦去做电灯泡打扰了他们小俩口的幸福呢？
　　想了想，忽然很想去看看另一个同样呆在家的人会有一个怎样的新年。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奠定了。我取了车钥匙就出门。到了单浮白家楼下，我坐在车里抬头望去，猜测着究竟哪一扇窗户是她家。这时，却看见有一人从大门口出来。看过去，居然是那个自己在寻找的人。
　　她似乎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包着棉衣，下面是睡裤拖鞋。我再看了眼公寓楼，发现有一个单位灭了灯。眼睛微微一眯，是吗？原来是那家。
　　看来她似乎会跟自己有一个同样孤单的新年。
　　我下了车，尾随她。担心深夜里会出现什么不轨之徒袭击她。我一路跟随她到附近公园，看见她坐到其中一张长椅上后，进入放空状态。
　　她眼神空洞，在轻笑一声后，脸上浮现出绝望。
　　我觉得她迫切的需要一双手拉住她，拉住她，将她拉出绝望。
　　没有多想的上前，坐在她旁边，递给她一只耳机。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是问了耳机里的歌是谁唱的。这歌其实单原版就有两个版本了，一个是Eminem的Rap版本feat.Rihanna，另一个是Rihanna的慢歌版本feat.Eminem。大多数人比较知道rap版本，第二个版本的较少为人知。而她必定是对这第二个版本很熟才会发现，演唱者另有其人。而看她的表情，她似乎也较喜欢Skylar的翻唱版本。
　　她果然是知音。
　　她忽然说——
　　Just stand there and watch me burn.
　　Just stand there and hear me cry.
　　她在出神。这两句话不过是她出神时的自言自语。
　　可是，「Just stand there and watch me burn. Just stand there and hear me cry.」吗？我轻笑两声，觉得这两句话无比贴切，一针见血的形容了我与她的心境。
　　漫长的等待已经粉碎了所有希冀，不再傻傻等待，亦不再期待救赎。救赎来的太迟太迟，我们已放弃了被拯救的可能。所以，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灼烧就好。所以，就站在那里听着我哭泣就好。
　　不用靠近。

　　--------------------莫晏晟的故事之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