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伤心早》唱晚

2、第 2 章

　　但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坐过这么多同桌，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玩的。
　　有时候感觉她脑子里缺根筋，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较真，像个顽童，有时候，又心细如发，认真起来，有一种温暖的力量。
　　有一次我感冒，早自习趴在桌上虚弱无力，顾子贤冲去校医疗室给我拿药，还给我带回了热腾腾的早餐。
　　我眼镜掉在地上，镜片摔出来了，急的眉毛紧锁，他淡然的拿过去，一会儿就修好了。
　　有的时候上课走神，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他迅速蹭了蹭我，帮我把书本翻到正确的页数。
　　当然也有可恨的时候，譬如我喝牛奶的时候，他冷不防使劲儿一捏包装盒，牛奶刹那间喷射而出，喷了我一脸。
　　……
　　高三的时候，为了让所有人能够资源共享，都能享受到中间绝佳视野，座位是轮流滚动的，就是每到周五每列人员整体右移一个位置。高三的资料杂沓堆积如山脊，大家都只能连书带桌移动。这样一移，我和顾子贤的座位中间就会空出一条过道，这样我们讲话就不方便了啊。虽然我们各自旁边还有其他同桌，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潜意识里，坐在一起的，好像就只有他一个。第一次分开的时候，觉得不会有多大不同，可是这样过了两天后，就发觉了不适应，有时候自习的时候想个什么，还得一边拉长了脖子，同时还得防着外面巡检的教务主任。
　　隔开过一次之后，我就隐隐的觉得不爽。
　　第三个周五下午回去吃饭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碰到窦裕在指挥部分人搬桌子，我立刻冲过去要求我要和顾子贤一起搬过去，就是我们那一排整体移动两个座位。
　　一旁的迟云嫣不同意了，她说她最喜欢靠窗坐了，如果一次移两个，那么她期盼很久的窗边座位就享受不到了。
　　我一时间找不到合情合理非此不可的理由来说服云嫣，也没有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理由来说服窦裕未经老师同意篡改座位格局，只能心里干着急，鼻子一酸就红了。
　　恰好顾子贤走进来。
　　“子贤兄，你再不来有人就要哭鼻子啦！”窦裕故意扯着嗓子说，在场的好几个人都哄笑起来。
　　“怎么了？”大概是看到了低头不语的我不对劲儿，顾子贤走过来问我，浅笑着。
　　我莫名就觉得委屈，又觉得自己也不讲道理，低着头，声音极低：“我就想一起搬过去，云嫣也想做靠窗的地方。”
　　“这样就哭了啊？”他巨大的手掌在我头上摩挲了两下，我顿时感觉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获得了巨大的安慰，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平复了，怔怔的定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着他明亮的笑容，一如既往的风清云淡。
　　云嫣突然松口：“我搬。”
　　我心情豁然开朗，欣喜若狂，差点没蹦起来，乐颠儿乐颠儿的去搬桌子。
　　上课铃响的时候，他突然凑到耳边压低声音说：“忘了告诉你，你哭起来，真丑！”
　　我……若不是在上课时间，怎么能忍？！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虽然被同学笑，被顾子贤气，我还是好高兴，因为不用和顾子贤分开了。虽然那也不算什么分开，但是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只要和顾子贤坐在一起我就高兴，觉得就算从早到晚的课业跟打仗一样只要跟他坐一起也不是件什么苦差事。无聊的时候有人斗嘴，心烦的时候有人解闷。
　　其实我还挺喜欢跟他斗嘴的，他不会生我气，也不会像伍哲一样刻薄，气的我觉得他那个人特小心眼儿，气的我发誓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自从有了这一次后，之后值日的同学都有了默契，每次都是自觉又主动的把我和顾子贤的座位一起挪。有一回班主任刘自强老师来自习巡视，经过我们旁边，大概是觉察出了问题，左看右看，看的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好在他最后什么都没说，这件事儿也算是被“认可”了。
　　橘子姐后来说，那天晚上，我的脸红的都跟身上的红衣服融成了一个色调，眼看就要滴出血来。我大惊，难道老师是因为这个才没好意思说我吗？！
　　我和顾子贤就这样顺风顺水的坐着呀坐着，太阳升起了又落下，星星出来了，月亮出来，一天一天的没了。
　　高中的生活就这样，繁重，却又转瞬即逝，像厚重的车轮咕噜噜的碾过，你挡不住它的步伐，只能看着它一直有节奏的往前，最后回头，还能看到清晰深刻的印记。
　　记忆中我没有和他吵过大架，如果撇开那些琐碎的抬杠，连小架都没有吵过。可有一日，他突然就不理我了，脸色极差。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都不就是不跟我说话啊。”他冷冷地丢下一句：“没怎么。”趴下又睡了。
　　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当他心情不好，没多说。
　　可是第二天他还是不理我，我就躁动了，我跟橘子说，“你看他什么意思，我又没惹他，他干嘛冰冷个脸色对着我？”
　　橘子放下奶茶，笑的有些诡异，“你俩是在谈恋爱吧？”
　　轰隆隆一声晴天霹雳啊！
　　“怎么可能！”我使劲儿压低我陡然抬高的声调。
　　是啊！怎么可能，我绝对是个恪守各项纪律的好学生，除了上课爱讲小话之外，我不看小说，不上网，不玩电子游戏，不K歌，不泡吧，不骂人不打架，老师说过不能谈恋爱，我就绝不谈恋爱！我才多大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人！我们之间绝对是雪白雪白的！
　　橘子一副摆理由讲道理状，很正经的道：“可是我们所有人一致认为你们关系非常之不一般！”
　　我倒吸一口气，愕然无语。
　　橘子顿了顿，吸了一口奶茶，继续说：“哪儿有你们这么话多的普通男女同桌！抬杠都抬的欢，而且你看你俩一天差不多有五分之四的时间都在一起，连回家吃个饭，最后都还一起回，换座位的时候都得两张桌子一起搬，能不引人遐想么？
　　“这……纯属我俩都是话痨，聊的投机啊！我也是被气死过好几回的！吃饭一起回是在路上碰巧碰到的！不是有意的啊！而且我俩说过的话都是上课能说下课也能说，单独能说，大庭广众也能播的，绝对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我们绝对是清白的！”
　　我被橘子的一席话震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天知道，我们真的不是啊啊啊啊啊！
　　“绝对不止我这么想，班里都有讨论了。”
　　我竟然被大众谣言了还后知后觉……我的脸……！
　　“顾子贤大概就是听到他们各种议论了，所以故意不跟你讲话的吧！”
　　顾子贤，算你够义气！你是对的，别跟我说话。
　　“但是，宫月！幸好你不喜欢他，顾子贤心里一直有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