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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渣攻和渣攻的简单相加(3) ...

  •   不知该不该离开的人,
      离开了不知会有什么后果的人,
      离开了再说。
      迷茫的事情,
      犹豫的事情,
      都毁了再说。
      一切需要选择的道路,
      不想选择,
      就将它进行到走投无路,
      自然不再需要选择。
      其实,这小子很单纯。单纯的可怕。
      ……
      魏五爷带人离开后,唐王吩咐手下将云敛抬到兄弟们聚集的那片林子,交给大家处决。云敛双眼失神,未处理的伤口汩汩冒血,肯定是重要器官受损。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死亡就是昏迷了,他却仿佛拒不瞑目般凭借最后的意志支撑着。
      “我要见海西,让我见魏海西……”他干裂泛白的嘴唇重复着这句话。
      风雪徒然增强,漫天羽毛纷飞遮蔽视线,路变得难走起来。
      唐王回头瞥了一眼云敛,那家伙脸色青紫,两腮鼓胀,眼珠凸出,鼻孔和嘴巴都淌出褐色的血,显然撑不了太久。
      “不走了,就把他放这儿吧。给那帮家伙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唐王靠着树干指挥小弟拨手机,“跟他们说,来得早的砍人,来得晚的鞭尸。自己看着办。”
      “魏海西……魏海西!”不知道是不是被唐王的话吓着了,云敛突然回光返照大吼起来。
      “救我!海西!”延着云敛的目光望去,密集散落的雪花间真的蒙蒙胧胧可见一个单薄的人影。
      来人披着极厚的纯白斗篷,个子不高,纤细、消瘦。随着他的靠近,我逐渐可以看清,他脸上带着一个欧洲宫廷样式的复古面罩。其上的花纹看似随意装饰,实则代表着家族印记和佩戴者的身份。连对ALL SKY□□了解不深的我都知道,见银丝面罩,即见魏王。
      “魏海西!”唐王的手下们立刻进入战备状态,那架势搭配上雪地森林的场景,仿佛警戒着入侵者的野生狼群。
      然而,入侵者却不以为意,径直走入我方的狩猎范围,面罩遮挡的眼睛盯着躺在雪里奄奄一息的猎物:“云敛。”他旁若无人的蹲下身子,将男人抱在怀里。
      “救我!海西救我!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云敛染血的手紧紧抓住对方纯白的斗篷,留下鲜明的红色污痕。
      “对不起。”魏王声音颤抖,“对不起,我救不了你……我是来送你的……”
      “别开玩笑,海西。快把他们杀了。回去治魏五的罪,还有那个姓李的,他们以你的名义欺骗我,都是死罪!”
      “谁都没有欺骗你。”虽然笼着面罩也隐约可见泪滴顺着魏王脸颊滑落,“约你看雪景的人就是我。”
      云敛的面部扭曲了。
      “你做错太多事了,云敛。为了魏海,我不得不送走你。”
      “不,你不是海西,你是谁?你是谁?海西不可能杀我!”
      “放心,云敛。我不会一人活下去,很快就去陪你。等着我。”
      此时,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喊杀声,那轰鸣般的响动仿佛一群犀牛过境。一直静静的围观着魏海西的唐王将注意力转向吵闹源头,他的那帮鲁莽的兄弟们,杀气腾腾胡乱吼着脏话,向这边冲来。
      唐王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似乎是在见证过分崩离析的魏王帮派的同时,突然发现自己身后还有这么厚实的一群依靠,感到身上充满力量。
      他高举手上铁棍,让那帮犀牛注意到他,然后指向云敛,语气轻快:“杀。”
      犀牛们朝那个男人冲锋而去。
      我和唐王的一个小弟,将魏海西拉出人群。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这个统领魏海的人,应该不过是个少年。此刻的少年魏王仿佛灵魂被彻底抽空,任由我们托着后退。然而他面具下的双眸,却被牵引般定定的看着血泊中因恐惧而表情扭曲的爱人,眼睁睁的,目睹他在自己面前,被剁成肉泥。
      空气中仿佛还回响着云敛凄厉绝望的嚎叫:“魏海西,你不得好死!”
      事情终结之后,ALL SKY似乎和平了许多。唐王变得清闲起来,我也有时间像过去一样成天泡在CK里。
      组织中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尹谢唐也心情大好。我们从这时开始,才过上正常情侣的生活,至少我个人,不用再把精力投入到他的打打杀杀中了。
      未成年一来CK就围在我身边转,央求我曝内幕给他,被我哄苍蝇一样赶走。段胥然也向我打听,对他倒不用隐瞒。
      “这么说,最后还是魏五爷借你们的手除了云敛。”段胥然眯缝着眼思考。
      “他对云敛早有杀心,估计一直在逼魏王,魏王也舍不得,但这次躲不过去了。”
      “本来只打算和一个小堂主合作,最后连魏王都牵涉其中。这个魏王也够绝情的,为保江山,处死恋人。”段胥然咂咂嘴,斜眼看我,冷不丁问:“你的下场会不会跟云敛一样?”
      “呸。”我对他比着中指,“云敛是不守规矩,招民愤了。我都不掺和唐王的事,怎么能一样?”
      段胥然幽幽一笑,我以为他还要忠告我什么,他却说:“啊。你的蜜蜂宠物来了。”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因为声音已经传来:“肆哥!肆哥!”
      未成年飞奔而至,气还没喘匀:“肆哥!听说,听说魏王要向唐王宣战,给他的三当家报仇是么?”
      我刚要回答,就看到CK正门的屏风上,映出尹谢唐的身影。
      “未成年,你直接问他吧。”我指指来人。
      唐王走过来坐到我身边的吧台凳上,再找小蜜蜂,已经沉默的缩到段胥然身后了。然子倒镇定自若,与唐王眼神相触,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怎么有传闻说魏王要打过来了?”我开口问尹谢唐。
      他正在点酒,漫不经心的说:“是么?我这边刚收到消息,魏王离家出走了。他一个人来向我宣战?”
      “啊?离家出走?果然还是为了云敛吧?”小蜜蜂忍不住感叹。
      唐王冰凉的眼神扫到他身上,小孩慌了,再次缩回段胥然身后。
      “这是你儿子?”他问我。
      “擦,你又没生我哪来的儿子?”
      唐王一笑,表情中透着得意。真不知他自豪个什么劲。
      平静的日子维持了两个月。在这期间,魏王被抓回魏海继续领导帮派,唐王常驻CK成为我们这吧台团体中的一员。前段时间,这个位置除了我和段胥然,还应该有我们那厚道纯朴的老兄陈乐天,以及总是以挤兑陈乐天为嗜好的沈君临,不过这两个人最近都很少出现在CK。不知是去过积极向上的生活,早睡早起,还是堕落到其他地方了。
      随着天气渐暖,公司也进入工作旺季。ALL SKY大厦各部门都忙碌起来。
      企宣部发了新项目计划案到我邮箱,要我给意见。我登录很久没进的工作邮箱,看到堆积了不少广告邮件,于是动手收拾。在不停的丢垃圾箱和删除操作中,我发现了这样一封邮件。
      主题空白,发件人ID极其简单,只有一个字母,F。
      一个字母足以唤起我的记忆,是那个人。
      ————MR.S,最近可好?你要找的人我已查到,具体资料见附件。
      ————F
      发信的F先生是我在两年前加入的名为“字母团”的群的群主,群里只有26个人,每个人领一个字母做为群ID,我是S,取江肆野的“肆”的首字母。这个群的性质就是办事群,每个人列出自己擅长的领域或者能办成的事情的大范围,然后只要有人在群里提出需要帮忙,大家就会群策群力提供援助,事情成功后,出力的人由F登记,进行加分,而被帮助的人则要付出自己的部分分数。
      F做为发起者,初衷是为了积累人脉,但后来群越建越多,他一人无法管理,于是又抽出各群的管理员,单组成一个管理层的群,到最后,连管理层的群都有许多个了,F的人脉已经可以联结到世界任何角落。在所有群中,F抽调了25个人,单放在一个他自己的群里,组成字母团。至于抽调原因,他只说因为大家每个人的名字凑在一起正好可以拼合成26字母。这必然不是真实原因,我想真正的原因是,到半年前散群为止,我们没有任何一件任务失败,我们26个人,就可以达成一切。
      F擅长的领域就是寻人寻物。几个月前为了找出袭击我的帮派,我把每次遇袭收集到的信息都备份给了他。只不过后来抓住云敛,我就忘了再看他的回邮。
      打开附件大略扫了一遍,众多唐王手下已经查出的消息,以及仍未查出的细节一一在列,内容之具体周详不得不令人瞠目。
      我回复F先生,称赞感谢了几句,并告诉他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没想F在线,立刻回复过来。
      MR.F:解决了?不对吧,我一直帮你监控,有些人还在跟踪调查你,怎么看都像仍然打算行动的样子。
      江肆野:都是成不了气候的,不追究了。
      MR.F:随你。
      ……
      江肆野:最近有X的消息吗?
      MR.F:你怎么每次都问?你知道我什么都不能说,除非MR.X愿意告诉你。
      江肆野:我就随便问问。
      MR.F:从两年前他ID自杀后,我就和你一样没再见过他。可以肯定,他绝对从网上消失了,他一向信守承诺。
      江肆野:世界上没有你寻不到的人。你肯定找得到现实生活中的他。
      MR.F:对,不过我从未找过,目前还没有任务需要他。
      江肆野:我只是想……
      MR.F:他过得很好,绝对比现在的你好。你知道这个就够了吧?
      即便不好,你又能为他做什么?
      你早该放弃了。
      F的话在我脑中反复。
      周五的CK比往日更加热闹。许是白天被F说了几句,又或者只是因为想起X,情绪不高,瞧见人多就心烦,我避开人群从酒吧出来,漫无目的的独自绕着魏海溜达。走到晓月孔桥附近时,周围人流渐少,我找了条长椅,守着一台自动贩售机喝起啤酒。
      无需节制的饮酒方式让视线内的景物都变得影影绰绰,感觉上时间似乎没过多久,隐约见有个人影沿着碎石小径走来。
      “肆哥?”
      我晃晃头,辨认出是未成年的同学席亚:“这么晚怎么不回学校?”
      “明天周末。”他扫了一眼我身后堆满啤酒罐的垃圾桶,“而且我错过学校门禁了。”
      我看表,已经一点三十五分。“那也不能半夜一人在ALL SKY闲逛。”
      男孩低下头,幽微叹气,掏出硬币塞进贩售机,两听啤酒掉落。
      “怎么?和陈乐天吵架了?”
      “没事,不想提。”男孩坐在我旁边,“我可以问你吗?”
      “问什么?”
      “你肩上的刺青,那个字母,是X还是Y?”
      我卷起短袖,亮出那个哥特花纹的符号:“你对刺青有研究?”
      “只是喜欢。我父亲是刺青师。”
      “那正好,我问问你,这个能补吗?我想把它补成X。”
      少年靠近仔细看了看,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死死咬紧下唇。
      “怎么了?”
      “这个不好补。”他沉默了许久才说,“这刺青至少十年以上了吧?图案已经随着你的成长变形了,而且这是手工刺青,早就淘汰了,现在都使用电机,手工技术精湛的刺青师傅几乎绝种。”
      “那就不能补了?”
      “除非你整个重新纹一遍,把这个图案覆盖上。但那也不能保证后添加的图案与原来图案的颜色一般不差。”
      “那和洗了重纹区别不大啊,无法保留原图案。”我支起胳膊垫在脑后,抬腿踩着面前的河边护栏。
      “所以,这是X?那我输了。”席亚仰起头向背后的垃圾桶抛了个空易拉罐,“我和郁有打赌,我猜这图案是Y,肆野的‘野’字。而郁有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说你有个喜欢的人名字里有X。”
      “呵,你们这些小鬼,竟敢拿我的刺青打赌。”我轻轻拍了他脑袋一下,他咯咯坏笑出声,仿佛小男孩恶作剧得逞一般。
      “X的事,未成年不该知道。”我没跟别人说过。
      “段版主说的。”
      “靠,然子那菊花大口!”我怒骂。
      席亚又笑,声音愉悦畅然,却让我觉得有些异样。
      我于是问他:“你不会打算在这里呆一夜吧?”
      “是啊,没地方可回。”他又甩出一听喝完的啤酒罐,“今晚不当乖宝宝高中生。有烟么?”
      “你小屁孩闹腾什么?我板起面孔想吓走他。”
      他却斜了我几眼,站起来从自动贩售机里弄了包七星出来,掏裤兜中子弹型的打火机钥匙链点烟。
      最近的小孩都怎么了,这么狂妄。
      “肆哥,你还想着那个X吗?”他冷不丁问。
      我本不想说,可是余光瞥见男孩的表情时,瞬间诧异。席亚脸埋在阴影里,双眸中透不出光泽。这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失落颓唐的表情。
      “对我来说,X只留在身上的刺青和记忆里。他确实是我最重要的人,但他已经从我的人生里消失,再也不会出现。我不可能为他挥霍我的余生。”我试图开解他。
      “你恨他吗?”
      “我为什么要恨他?”
      “以你的性格,很容易放下吧?”
      “以我的性格?呵,你直说我渣就好了。没错,像我,像尹谢唐,然子,或者ALL SKY的很多人,对交朋友都不认真,付出少,求得的也少,分手后失去的也像比别人少似的,其实不过自欺欺人。我为X付出过的,绝对不比你对陈乐天付出的少,绝对不比全世界193个国家65亿人口一亿两千八百万同志中任何一对情侣少,绝对不输给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无论真实发生还是虚幻创作的任何一段可歌可泣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身为ALL SKY第一人渣攻的我,说出这种话来你是不是觉得意外啊?但是感情这玩意,无论你我,所有人都会陷,没陷的只是因为还没遇到让他陷的人。”
      “为什么你和X最后没在一起?”
      “……这件事很难说清。”我也叼起烟,“在现实中,仅有爱情,什么都战胜不了。”
      “那么,你喜欢唐王吗?”
      “至少比我预想的喜欢。X曾说过,没有他,我依然会活得很好,也能爱上其他人。”
      “真好呢……”席亚躺在长椅上,仰着头,过了很久才轻声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天亮了,我该回学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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