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清廷豪放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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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涵带着行李随王阳峰来到辛者库，被引荐给辛者库的总管汪思远，她与紫英、雪儿和妍月四人共住一间房。三人均好奇地打量她，雨涵善意地微笑没有得到回应，只有雪儿本欲想笑，看了妍月和紫英的表情后又将笑意隐了回去。
妍月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姿国色，也不过如此罢了，真是不知羞耻。”那言语中的讽刺意味再愚钝的人都能听出来，雨涵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她不愿得罪她们，三个月不长不短，可是从农历十二月到次年二月是极为寒冷的，她不知自己能否承受，多少年没有干苦活，心底里她觉得这些宫女很可怜，犯不著与她们纠缠。
紫英接着说：“天姿国色这回事是见仁见智，可效仿前辈也算勇气可嘉，那烟花柳巷的女子大多是认识几个字，还会念一些奇奇怪怪的句子。”看来她也是读过几年书，说起话来比妍月稍有含量，可还是这个无聊话题。雨涵一路上听太多人嘀嘀咕咕了，她没有力气辩白，问题是辩白也没用，这下她出名了——皇宫第一豪放女。这个称呼是最好听的一个，不好听的啥都有，连她是否清白都编出N个版本。
第二日开始洗衣服，雨涵看着那一堆如山的衣服，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她皱皱眉忍住没有去捏鼻子，手放进水盆，猛地抽出来，水就像刀子一样切着手骨，看着妍月的鄙夷的眼神，她狠狠心将手伸了进去，一会儿就麻木了，机械地重复揉搓动作，洗了半天也没有将一盆衣服洗完。
妍月抱着衣盆过来，说：“这也是你的任务，不要以为慢就可以推给别人！”说完，瘪瘪嘴走开了。
夜色渐浓，鹅毛般的雪花飘落，雨涵还有半盆衣服没有洗完，听见她们在屋子里嗑着瓜子，说说笑笑，心中有无限感慨，此刻她不想要什么荣宠，只需要一个温暖的火炉，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雪儿出来看了一下雨涵，站在远处看看又回屋了。
戌时正，雨涵终于把衣服洗完，她拢了拢头发，捶着发酸的背，回到小屋的床上坐了一会儿，打开桌上的碗盖，空空如也，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第一次发现饥饿的滋味如此难受。
妍月过来说：“怎么还想吃东西啊，宫中规定只能按时吃饭，没完成任务今天就没了，明天继续努力吧。”
雨涵躺着被窝里瑟瑟发抖，这里的棉被粗糙而冰凉，又加上饥饿，她根本就睡不着，本以为会流泪，却不料泪水也没有。半夜时分，妍月和紫英的呼吸均匀而沉稳，雨涵数着分分秒秒，黑夜如此漫长，被窝还是没有热，手脚冰凉，她搓着小腿却是无用，只好趴在枕头上，压扁肚皮缓解饥饿的感觉。
“雨涵姑娘。”雪儿轻轻地推了推雨涵，递上一个冰凉的东西，说：“给，努力把它咽下去。”
雨涵接过那个冰冷如砖的馒头，泣声说：“谢谢！”，她小口小口地将馒头嚼碎，狠命咽下去，胃渐渐回暖，摸索着倒了一杯冷茶灌下去，后半夜沉沉睡着。
三日后，她被汪思远叫出去，估摸着不可能是皇上饶恕自己。远远地，雨涵看到了胤祯，他快步走了过来。看着胤祯担忧的眼神，将双手背在身后，躬身请安。胤祯凝视着雨涵，良久未说话，上下打量了许久，她才从重伤中恢复过来的身子还未调养完好，脸色还是如此苍白，如今要受这样的苦楚。他说：“雨涵，手拿出来给我看看。”雨涵犹豫着，手被他握在手心，那平素如葱的手指，如今红通通的，肿得如胡萝卜一般，手指节处突出得尤为厉害。他轻声说：“一定很痛，对不对？”他轻轻将她的手护在手心，轻柔地揉搓着，如同呵护什么宝贝一般。
雨涵任由他握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可能会有人看到，慌的抽出来，说：“没事，不痛。”她与胤祯凝神对视良久，说：“你变了，成熟了，我多么害怕你像那年一样，正面与皇上对抗。”雨涵想着，当年的冲动又何尝不是一种可爱，可如今还那样冲动，只怕会有更多的惩罚到自己身上。
胤祯说：“怨我，若不是那日她看到我收到你的书信就不会有这事了。”
听他提到书信，雨涵的脸刷地红了，她说：“不怪你，我原本不该骗梦瑶，她单纯天真，受不了别人的欺骗。”她定眼看着胤祯，想看他是否知道梦瑶钟情于他。她接着说：“十四爷回去吧，我……”她笑了笑说：“只怕这污名坐实与否对她们来说都不重要，反正早就传遍了，那年我还小，再说是皇太后提出指婚，众人就算说说也是无妨，如今……”她笑中带泪，而后大笑两声，泪又咽了回去。
“别怕，风声过了之后，我就请求皇阿玛指婚。”
“你不怕别人的风言风语？我这样的女子如今他们宁愿有多远躲多远。”
“管她们说些什么，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清楚过我，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名门淑女，她们哪一个又高贵过你？再说他们躲远了，我少几个竞争对手也是不错的。”胤祯说着笑了，那笑意温暖着环绕在他身旁的空气。
雨涵听着这算不上甜言蜜语的话，心里说不出的舒服，此刻他没有要她的解释，他说着那朴实无华的言语，诉说着自己的心意，直白而又坦诚地说着未来，突然她没有那么讨厌成亲这个词，尽管内心还是觉得稍微早了一点，可这算是一个承诺吧。她低头说：“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个以后再说。”
胤祯握住她的手说：“难得来一趟，这么急着赶我走？”此刻她正在受苦，可感觉彼此的心从未如此接近，什么解释都没有必要，一个眼神或一个细微的动作，对方的爱意都是那么明显而自然，随便说着什么都觉得甜蜜，以往难以说出口的话现在却能情不自禁地吐出。
雨涵心怦怦跳着，如同怀揣着一窝刚出生的小白兔，她支支吾吾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胤祯凝神四望，然后将她拥入怀中，下巴轻轻磨蹭着她的头，说：“抱一下，我就走，好好照顾自己，若是你不好，我会心疼，知道吗？”
雨涵没有回答，她推开胤祯，忙整理了一下有点乱的秀发，慌乱地看了看四周。忽然，她踮脚亲了一下胤祯的脸颊，然后跑开，被胤祯一把拽了回来：“先别走，把这个带回去！”雨涵接过东西，看也没看，忙的跑开了。胤祯看着她的背影，从未有过的感觉蔓延开来，这是他的初恋，谁说初恋一定要是青春少年，他感受着恋爱中的甜蜜、痛苦和彷徨，他爱上了这种感觉，无法言说又捉摸不定的感觉。
雨涵小心翼翼展开胤祯给的包袱，里面是一盒护手药膏，还有两双羊皮手套，她拿出来试了试，手套长达肘部，用来保暖和防护是最好不过的了。她把手套贴在心口，眼泪滴落下来，却又是连眉梢都在笑。
胤祥跟随胤禛走近书房，他们说完了朝廷中的重要政务，他欲起身告辞。胤禛问：“你怎么没有去看她？”胤祥不解问道：“谁？”他思索了一阵说：“你是说雨涵？十四弟说他去看过了，若我们都去看她的话，只怕闲言碎语更多。”他拉了一下椅子，身子向胤禛靠近，定眼看着胤禛，问：“四哥觉得我现在去看看她比较好？”
胤禛弹了弹衣袖，说：“不是，我问问而已，若是你去看她的话，把这个给她带过去。”胤禛说着从抽屉中拿出几小包牛肉干，还有几个热水袋，另外手套和药膏在抽屉中躺着。他不由分说递到胤祥手中，忽略胤祥狐疑的眼神，说：“你要是还有事情，我就不留了。”
胤祥看了看放回桌上，说：“这牛肉干还是不同味道的，四哥想得真周到，什么时候四哥对雨涵如此上心，自家兄弟也不给句掏心窝的话。”
胤禛说：“你刚才不是说要走了，这么多话？这牛肉干是下边的人孝敬的，你嫂子她们都不喜欢，嫌太硬了，我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热水袋也是她们挑剩下的，说这些花色不好看，我觉得也是一般。”
胤祥笑笑说：“这样啊，牛肉干我倒是喜欢，绿依特别怕冷，什么都不挑花色，这些我们留下好不好？”
胤禛将桌上的纸揉成一团，抛向胤祥，恰好落在他胸膛上，说：“你家少这个？”
胤祥说：“牛肉干是有，不过没有这么精致，热水袋也不少，可看起来也没有这些好，虽然花色不鲜亮，可摸起来倒是不错，蛮舒服的。”
胤禛无奈笑笑，说：“你喜欢就留着吧。”
胤祥看着那无奈的笑容，没有忽略胤禛提到雨涵时眼中的光芒，他心中暗暗不妙：“冰山被融化了一角，若是相亲相爱固然好，只怕徒增伤痛而已。四哥本就是缺爱的人，若是再被女人伤一次，此刻的温情以后也不见了，对旁人可能会更加冷漠。”胤祥正色说：“四哥你去看看她。”
胤禛将牛肉干和热水袋收回到抽屉，说：“对了，你怎么看监察御史都棱对格尔苏的弹劾？”
胤祥愣了愣，此事他们不是已经交换过意见了吗？他说：“若是太子爷手底下的人的确贪赃枉法，也只能是依法办事。”他站起身，说：“四哥答应把牛肉干给我，怎么又收回去了，我拿走了！”他说着走到胤禛身边，拉开抽屉却见一根拼接的玉簪，那玉簪原本断成了几截，这般接上也是不美观，没什么用途。
胤禛原本没太在意，见胤祥怔怔看着那玉簪，忙的把抽屉关上，说：“你怎么就自己动手了，不会少你的，我拿给你。”胤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过那些看似寻常的东西，心情说不出的沉重，就他对雨涵的了解，她是对胤禛完全没有想法的。胤祥也怀疑自己的眼睛，比如之前认为了解胤禛，哪能料到他会隐瞒？
胤祥的到来一点也不出乎雨涵的意料，可她还是很开心，没有束缚地谈话，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境地，好友相聚的谈话，她讲故事般诉说着自己所受的苦，一切苦痛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是那么轻松惬意。胤祥一直听着，他一个很好的听众，不打断别人的谈话，恰到好处的微笑，适当的提问让话题继续下去。雨涵说得差不多了，她自嘲地笑笑说：“这么说像个怨妇一样，不抱怨了。现在你还能来看我，这样的兄弟没的说！”
雨涵在胤祥面前打开了包袱，看到里面的东西，说：“十三爷，你太了解我了，在这里最难受就是冷和饿，肚子里没货那是相当痛苦的，多谢啦！”
胤祥看着雨涵没心没肺地笑着，他从来都把她当妹妹一样，觉得这样的笑容是非常合适的，没有设想过胤禛的恋人应该要是什么样子，可从没有想过会是雨涵。
雨涵被胤祥盯得不太自在，她呛了几声差点噎到，说：“十三爷，你被吓到了？其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以前怕吃肉，现在觉得牛肉干鲜美极了，呵呵。”她还是将东西收了起来，因为胤祥的脸色有点凝重，他用以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雨涵。雨涵摆摆手，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出了大事？”她在这里是听不到朝廷中的大事的，尽是后宫传出的早已变味的谣言。
胤祥说：“没出什么大事，我刚才想到别的事情，你继续吃，对了，你说到哪了？”
雨涵狐疑地看着胤祥，这不像平时的他，她说：“不吃了，牛肉干要少食多餐，我已经说完了，听你说。”
胤祥问：“你喜欢四哥？”
“没有啊，为何问这个？”
“那四哥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雨涵捏着手里的包袱，眼神闪烁，不知应该盯向何处，支支吾吾地说：“知道，我不知道……”
“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胤祥没有等雨涵回答，他语重心长地说：“雨涵，我知道你不是外面所传那样不堪的女孩，可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四哥，不要去惹他。他是我敬重的兄长，你是我想要保护的妹妹，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们都幸福。你去伤害他，或者他伤害了你，两者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雨涵思索了一会儿，自问除了四十四年冬天那次是她主动撩拨了他，其他的时候她都是安分守己，可终究是自己起的头，她说：“他说过我不重要，真的，他亲口对我说的；至于你所说的喜欢则从来没有说过，所以十三爷不用太在意。以前我是做过一些不妥的事情，今后一定会注意的。”
胤祥递过酒袋，说：“要不要喝一口，暖暖身子。”雨涵含笑接过，饮了一小口，说：“这酒好辣！”胤祥看着她滑稽夸张的表情，笑笑说：“三个月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快过年了，到时候不能来看你，想要什么给你送过来。过完年春天暖和一些却是容易感冒着凉，别把身体弄垮了，好好照顾自己。”
雨涵重重点头：“嗯。”
“好，那我就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清廷豪放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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