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纪事》三木成森

3、第 3 章

　　第二日醒来，小树林里的天色还有些阴沉沉的，幕天亚玥起身时晃动了几下背后的树，几滴水露冷不丁地落在了脸颊上，顺着如瓷般光洁的皮肤下滑到脖子上，清清凉凉，明目省神。
　　平日里被保护的太好了，这么贴近自然的感觉让人忍不住赞叹。
　　难得的，能够自由的做想做的事，没有人会拦着你左一个保重身体右一个小公子特意交代的......
　　想到这里，娇弱文雅的二公子不禁露出了堪称狡黠的笑容。
　　“很开心？”
　　“啊？”二公子慌忙转头，几尺之外，唐惜洵手提着一个布袋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幕天亚玥红了脸。
　　“纳，你去哪了？”
　　这转换话题的技巧过于生硬，实在不符合幕天亚玥的身份。
　　唐惜洵走过去，放下包裹，拿出里面的果子。
　　红彤彤的，还带着水水珠，看上去清甜可口。在一个微凉的清晨诱人无比。
　　幕天亚玥红着的耳根继续发红，隐隐的有从粉红到艳红发展的趋势。
　　唐惜洵向来清明正直的眼中无意地蒙上了一层水光。
　　一定是雾深露浓，否则怎么会觉得一个男人周身散布着泡沫一般的梦幻气息，晕染得仿佛连心脏都依着水汽浮在了水面上，碰都不敢碰。
　　奇怪的气氛并没有延续多少时间，幕天亚玥在片刻的慌神之后做了一件令唐惜洵忧心不已的事。
　　他，咳嗽了。
　　这一声咳嗽犹如平地惊雷，唐惜洵的脑子中立刻回响起了小公子说过的话。
　　“我二哥palapalapala”
　　“简直是太精准了！”
　　“什么？”
　　唐惜洵一震，才从晕晕乎乎中醒来。
　　“亚玥你……”
　　“我没事！”幕天亚玥一个坚决地转头，拒绝再谈论这个问题。
　　这么有活力，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唐惜洵一笑，递过果子。
　　“傍晚我们大概就能到了。先吃些果子垫腹。”

　　傍晚时分，云剑山庄果真就在了眼前。
　　唐惜洵眼底露着几分惊异，握着剑的手也紧了几分。
　　幕天亚玥虽不如江湖，但也听过云剑山庄的大名，这一代颇具名声的高手大侠的剑多是出自此处。生意上也偶有交际，却不曾想……
　　破落至此。
　　其实，早知是如此，说不定可以多带些钱来……
　　幕天亚玥唐惜洵二人对望了一眼，走到四周敞开却偏偏正前弄着个的木门前，敲打了几下。
　　里面一片寂静。
　　唐惜洵耐心地再次敲打。
　　无人应声。
　　第5次敲门时，幕天亚玥制止了他。
　　唐惜洵疑惑地看向他，幕天亚玥微微一笑，朗声道：“听闻云剑山庄有名剑甚多，今日来此便是想与山庄促成一笔生意。不知主任是否在此？”
　　声音清脆响亮又不过重而刺耳，让人听了似有甘泉流过。
　　门吱呀一声开了。
　　幕天亚玥愉快地一笑，作势请唐惜洵进去。
　　这样子，像极了小人得志。可恨到可爱的小人。
　　唐惜洵只觉一个激灵，联想到以前遇上的形形色色的小人模样，再看看眼前之人，仿佛间自己的使命有了莫大的浓重感。
　　一个白须胜雪的老人从一处茅草屋中出来。
　　他的手上甚至还带着厚厚的手套，脸上一片通红。
　　那老人一出来向着二人各自飘去一眼，随后问道：“是谁说要跟我老头子做生意的？”
　　幕天亚玥跨前一步，恭敬地作揖回道：“冒昧打扰，请老人家见谅。”
　　“长得不错。”老人点点头，又看了身后的唐惜洵。
　　“不错不错。”
　　幕天亚玥哪管他的不错指的是谁，他眼中所见不过是几处小竹屋和茅房。还有几个露天的火炉。
　　这架势，真的是炼剑世家么？
　　“老头子见得人多了。好奇就说出来，否则任你猜到死都不一定猜的出。”
　　幕天亚玥点点头，诚心诚意地问道：“老人家一个人？”
　　“哼！”老人一个哼声，脸色阴冷。
　　“他们都死出去了！家门不幸！”
　　再不幸也不会让一个老人家孤零零地呆在深山里吧？
　　这时候天色已然暗淡，老人虽然口头不太客气，到还是让两人进了屋。
　　里面算得上穷徒四壁，一张桌子，一张床，墙上挂着一把剑，剑鞘朴素至极，却不知道包藏的是怎样的惊世绝剑。
　　“别看了。再看也不会是你的。”
　　唐惜洵心里一惊，他从进来为止，只是出于江湖中人对一个传说的好奇看了一眼那剑，那时候老人还是背对着他的，没想到尽入人眼。
　　敛下眉，唐惜洵坐到了幕天亚玥身边。
　　老人家很不符合他形象地给二人倒了杯水。
　　简直受宠若惊！
　　对着二人面色如常的脸，老人家又是一个冷哼。
　　“哼，老头子也是有教养的。心理面别打什么圈圈。”
　　二人默默喝水。
　　“咳。”幕天亚玥突然一声咳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至少打破了僵局。
　　“老人家一个人在这怎么生活？”
　　“养鸡养鸭，种田种菜，外有山水，内有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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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天亚玥对这回答只能应与微笑，脸却微微红了。
　　老人家忽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幕天亚玥。
　　唐惜洵心里有些担忧，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忍不住碰了幕天亚玥一下。
　　良久，直到幕天亚玥的身体开始轻颤才收回。
　　“老头子向来活得舒心，恐怕招待不起二位。你们现在下山吧。”
　　唐惜洵面色镇定如水，问道：“这是为何？”
　　幕天亚玥急切转头，只看到唐惜洵侧脸坚毅沉着。
　　“你问为什么？”老人家哈哈一笑，看向两人的眼神暧昧难测。
　　“我所有的后辈中，有一个是最中意的。”
　　“萧雨公子。”
　　“恩。”老人点点头，眼睛专注盯着幕天亚玥。“你知道？”
　　幕天亚玥点头，
　　虽然算不得武林中人，但基本事件还是知道的。
　　得到回答，老人家吁了口气，叹道：“他跟着男人跑了。”
　　唐惜洵正色道：“萧雨公子心有天地，这些年青峰教由他管教收敛不少，给了中原武林一个安宁！”
　　幕天亚玥才欲点头附和，听的一声惊呼，老人家一惊拍案而起。
　　“胡说！明明是那叫青岩的混蛋煮的一手好羊肉把我的萧雨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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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幕天亚玥弱弱举手。“传闻青岩是被迫……”
　　“什么被迫！”老人大声叫道，忿忿之情溢于言表。
　　“我家萧雨乖巧可人，那青岩才是工于心计，才把萧雨拐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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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青岩此人心机深测。”
　　幕天亚玥默默望向唐惜洵，虽然这是事实，但这不是这件事情的事实啊……
　　老人家受用地坐回。
　　话锋一转，猛盯着二人问：“你们两个又是什么关系？”
　　幕天亚玥无辜地眨眼，唐惜洵一脸正义大侠模样。
　　“我明白的。”老人道。“我真的明白。”
　　你明白什么……
　　“今日不早了。”唐惜洵道。
　　“恩。你们该下山了。”
　　“为何？”
　　“你问为何？”
　　幕天亚玥：“……”可以问为什么这情景如此熟悉么……
　　老人与唐惜洵对望数眼。最终叹息着回答：
　　“这孩子，要生病了。”
　　幕天亚玥一惊，惊恐的战栗一下子遍通全身，镇定心神道：“老人家如何知道？”
　　“都说了是老人家，我就是知道！”
　　幕天亚玥：“……”恶霸……
　　唐惜洵眼神闪烁，淡定道：“现在下山，恐怕也找不到住处，更加没有医馆。”
　　“你还用医馆？”
　　“药总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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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寂静无声中，幕天亚玥再次发挥了作用。
　　“咳咳咳……”
　　老人叹息。
　　“开始严重了。”
　　幕天亚玥对着唐惜洵眨了一下眼，慢慢低下了头。
　　怎么……这么不争气……
　　心脏猛然间狠狠收缩了一下，吐出的气息夹杂着一种叫做怜惜的心情。
　　唐惜洵放松握紧的手，慢得仿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这样，更要打扰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