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秋风今又是》墨千竹

17、赌局

　　“哈哈，我说呢，凭你的性格怎么会出手相救，原来是这小丫头教唆的啊。”
　　邱小秋此时闻声望去，但见说话的是一位圆滚滚的老者，眉目和善，正捋着嘴角的银须向他们走来，此人正是常百味，“想不到七年不见，你这小子看起来倒是没怎么变嘛！”常百味笑道。
　　“常叔，您说笑了，七年光阴，物是人非，纵然形貌未改，但心境已是大不同了。”萧清还颔首道。
　　虽然邱小秋从来没见萧清还对什么人毕恭毕敬过，但邱小秋看得出来萧清还心里对这位“常叔”还是十分特别的，虽然他此时外表依旧冷淡。
　　“常叔，这是小徒，是我管教不严，甚是调皮顽劣，让您见笑了。”萧清还拍了拍邱小秋的肩膀微笑道。
　　“小丫头邱小秋见过常伯伯，听师父说常伯伯是天下第一的大厨，这下秋儿可有口福了！”邱小秋笑眯眯道。
　　“你这小徒弟还真是有意思，我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还没听谁自称是‘小丫头’的。”常百味撅着胡子对两人笑道。
　　还不等萧清还答话，邱小秋就抢着说道：“小丫头怎么了，我师父就总是唤我小丫头小丫头的，虽然不如‘秋儿’好听，但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你这丫头，不得无礼。”萧清还对她道。
　　“你看啊常伯伯，师父就是这样的，还不许我说……”邱小秋嘟囔着。
　　“哈哈！真是想不到啊，你性格冷淡，却教出个如此讨喜可爱的小徒弟，真是难得难得，甚好甚好啊！”说道常百味开怀笑了起来，神情之间却是说不出来的欣慰。可是这几个“难得难得，甚好甚好”却把邱小秋弄得莫名其妙，心想这老人家怎么有点神神经经小题大作的……
　　萧清还却知道常百味所这“甚好难得”说为何，心下些许苦涩，却也只是淡淡笑道：“常叔，你莫要被她给骗了，你是还没见过她吃东西的样子，到时候就本性毕露了。”
　　这可是句大实话，邱小秋一项对吃的东西来者不拒，又听萧清还说此次拜访的故人竟是天下第一大厨，此时更是两眼放光，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只怕立马就要露出她虎豹豺狼的本性了。
　　“哎呀，师父你怎么都抖出来了，我还指望这回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呢！”邱小秋听萧清还这样说，立马拉了拉他的衣袖，急道。
　　她知道自己吃相不好甚至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但师父也不必这么着急地在外人面前揭她的短啊，此时便立马红了脸。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师徒俩，常百味心下长长地松了口气，七年了，虽然萧清还性情依旧冷淡，但他知道和七年前的他相比，此时的萧清还已是大大的不同了。

　　全三儿得了萧清还邱小秋的相助，心下也甚是感激，他知道原来这师徒俩就是老板今日如此高兴地原因了，而楼上的那间老板让长期预留着的雅座自然也是留给他们的了，于是道：“老板，不如让先生和小姐到楼上去坐坐，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两位也是又饿又累了。”
　　“不错，还是全三儿你想的周到，我倒是只顾着说话了。你去叫厨房准备些点心小菜，再沏一壶桂花茶端上来吧。”常百味说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虽然全三儿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喜的，但老板高兴就意味着他们这几日可是有好日子过了，于是乐颠颠的去厨房准备了。

　　邱小秋从小到大也没去过什么大的城镇，最多也就去逛逛连云山下的小镇子，那简直就没法和锦州这样的通商重镇相比，于是乎，野丫头的本性毕露无疑，一连几天全三儿带着她在镇上瞎胡闹，各色酒楼大小商店全都吃了个遍逛了个遍，反正她花着常百味的银子也不心疼，萧清还有自己的事要办所以也就任由她胡闹。
　　不过这可把全三儿愁了个够呛，本以为邱小秋和自己的小妹一样。小姑娘嘛应该都喜欢花花绿绿的漂亮玩意儿，所以他就带着她去逛了逛卖衣料首饰胭脂水粉的店铺，哪知邱小秋偏偏就是那姑娘中的怪胎，颜色鲜艳的衣料全都瞧不上眼，说什么只喜欢湖水绿，荷叶绿……反正只喜欢绿色，所以衣料没什么好挑的，首饰呢，首饰只喜欢师父送的翠玉簪子，其他的一概不要，前脚刚踏进店铺后脚就出来了，最终的结果就是……

　　“全大哥，你就带我去吧，带我去吧，带我去吧……”邱小秋拉着全三儿的胳膊死乞白赖道。
　　“哎呦，我的秋妹子邱大小姐姑奶奶，小的我求求你了，您就别难为小的了，要是让你师父和我老板知道我带你去那种地方，小的就没命了。”全三儿十分之为难道。
　　“你就带我去一次，他们不会知道的，我绝对不会告诉他们的。”邱小秋的一贯做法就是死缠到底。
　　“大小姐唉……”
　　“好全三儿，你就带我去一次吧……要不然这样，这妓院咱今天就不去了，咱们就去逛逛赌坊吧。”邱小秋瞪着大眼睛瞧着他，水灵灵的眼睛里全是期盼……
　　不行，坚决不能被这小丫头骗了，于是全三儿终于挺起腰杆坚决道：“不行！绝对不行！”
　　好啊，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全三儿！你今天要是不带我去赌坊，我就把你偷吃常伯伯的五味糕，偷喝常伯伯的竹叶青，不小心打碎了他心爱的琉璃梅花茶杯，并把残骸埋在鸡窝下面的种种恶行都告诉他！”哼哼，看看到底谁厉害，邱小秋得意道。
　　“你你你！！你你！你。。。好吧，我算怕了你了，不过说好了啊，就去这一次，而且如果出了事，你要替我扛着，要知道我上有老下有……”
　　“知道到啦，你就放心吧。”邱小秋一见他答应了那还有心思听他胡说八道，立马扯着他就往外走。

　　“‘大，小，通，吃’……全大哥，这牌匾上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啊？”，此时邱小秋正拉着全三儿，站在赌坊门前搔着脑袋一脸狐疑状。
　　邱小秋随萧清还久居深山，虽然聪明伶俐可心思却单纯烂漫未经俗世纷扰，这几日跟着全三儿也看过不少市井之事，便觉得这人世间的事情甚是奇妙，于是遇到不懂的她便总是想问上一问，而全三儿又是喝市井之水长大的，所以这人情世故也能被他讲的头头是道有趣之极。
　　全三儿看她此时机灵中却又透着三分傻气甚是可爱，于是便笑笑说：“‘大小通吃’是赌场里的一种说法，赌场里有赌大小玩法，由庄家坐庄掷骰子，赌徒们可以押大或押小，由开出来的点数决定谁输谁赢，‘大小通吃’就是庄家赢所有的银子就都归赌坊啦。”
　　“原来是这个意思，这家赌坊名为‘大小通吃’那岂不是说要客人们的银子都有去无回归他所有？”邱小秋说道，“这赌坊的主人可真够狂妄的，那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大小通吃了！”说着邱小秋就拉着全三儿挤进了赌坊。
　　邱小秋和全三儿两个人东窜西窜，不一会儿就挤到了赌场最热闹的一桌。
　　“咦？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啊？怎么这么多人都挤在这儿？”邱小秋个子不高只好边蹦跶着边抻着脖子向人缝里望。
　　“看来好像是有两个人在赌大小啊。”全三儿人群里望了望说道。
　　“咦？全大哥，你怎么突然之间长高了？” 原来全三儿身形本是颀长只是一直点头哈腰唯唯诺诺贯了，倒也叫人忽略了他的身形，此时腰背挺了起来，邱小秋才发现他居然是和师父差不多高的。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哪有人一下子长高的。”全三儿此时听邱小秋这么一说又重新佝偻起背来。
　　“不对啊，你刚才明明就……”邱小秋指着他的背一脸疑惑。
　　“喂！我说你还想不想看热闹啦？再不挤进去就没得看了！”全三儿打断她没好气道。
　　邱小秋这才想起看热闹这回事，“是哦，差点忘了。”说着又向人群里挤了挤，可怜她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可这道人墙却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全大哥，我怎么挤都挤不进去，到底是什么热闹这么好看？不行！我今天非要看到不可！”邱小秋一手拽着全三儿的衣袖，一手扒着人缝处刚要用头顶过去，忽然间，却不知是从哪里窜出的一股气流从邱小秋背后袭来，强劲却又温和，而那人群居然自动让出一道缝隙，这下邱小秋不费吹灰之力便挤到了最前面。
　　“啊，总算挤过来了，”邱小秋回头看着全三儿，得意洋洋地笑着道：“全大哥怎么样，我很厉害吧！”说罢便只顾着去瞧到底是什么把戏这样吸引人。
　　全三儿叹了口气，无奈之下摇了摇头，嘴角却不经意的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