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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佛霓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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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裘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尾音扬了几分,“这怎么可能!”
朱仪和朱乾对视一眼,眼中是不可抑制的狂喜。
天助我等。
朱雀畿印并非在历代凤族继承人身上皆会出现,此印轻易不现世,但现世之后所跟随带来的必然是无可置疑的盛世。
朱裘下唇被咬得苍白,但却依旧保持了挺直的身姿,只是这在朱砂眼中除了分外不堪一击之外别无他物。
“朱厌,你可得要看看清楚。”二长老朱邢缓缓开口,其中隐含的威慑之意昭然若现,“这畿印……可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十三长老朱厌根本连理都懒得理他,径直向朱砂直直并膝跪了下去,“凤十三朱厌,见过族长。”
这是毫无任何作伪的效忠,即便是朱邢和四长老朱闲,也断断没有在此时就对朱裘献上忠诚的道理。
朱裘紧紧盯着朱砂,眼底又嫉又恨,却被她迅速垂下眼,巧妙地遮掩了过去。
“朱厌!现下形势未名,你这是什么意思!”四长老朱闲重重一顿拐杖,此时大好形势突然一片逆转,他引以为傲的铁拐杖也没有控制好力度,悍然在议事厅大堂内砸出了一个蛛网形三长有余的裂痕。
莽莽武夫。
朱砂对朱仪做了个口型,唯一的女长老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大长老朱乾笑眯眯看着二人互动,脸上的肥肉都在微微抖动,朱砂瞥了他一眼,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事实上,看见一块活生生会抖动的猪肉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朱厌的丝毫不搭理让四长老朱闲的暴怒成了一场大笑话,朱闲深吸一口气,却被朱邢搭上了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二长老朱邢惯然的弥勒佛笑脸此时怎么看都有几分虚伪,“朱厌,你可确定?”
“这是什么话?”大长老朱乾阴阳怪气地接了上去,“朱邢,众所周知咱们的十三从不说假话,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威逼利诱不成。”
“自然不是。”朱邢手中的佛珠迅速地捻动,这是他心中有事的习惯。“这畿印向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怕是朱厌一时走了眼也是有的。”
“看走了眼?”朱乾仿佛听见了什么大笑话,“十三那双眼睛打一出生就没失过眼,平日里有事来找他,现下倒是划分得干干净净。”
“谁不知道朱厌是你们的人,现在倒跑来做好人。”一直隐于一旁的九长老朱峒挑了挑长可及胸的两道长眉,他身后的则是摇摆不定的数位长老。
朱砂嗤笑一声,事实上,这些人不过是平常来打打秋风混日子的人,此时见有便宜可捞纷纷像闻了血腥味的苍蝇一般不要命地扑上来,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不就是要看看畿印?”凤族的垫底少主爽快的开始解外衣,“我当然有这个义务满足诸位长老的疑问。”
“毕竟……这可是不容作假、心心相念的一件事。”说到“心心相念”时,朱砂特意朝朱裘眨了眨眼。
果不其然便看见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古说男色误人,诚不欺我。
“闲杂人等,都给我出去。”朱砂捻起外袍,忽然淡淡开口。
垫底少主虽然在上界一贯无用多事,但是美貌却始终无人质疑。凤族惯来出美人,从朱裘到朱砂没一个是相貌平平之辈,此话一出,立时便有人垂头丧气出了门去。
朱裘冷哼一声,“好大的威风。”
粉衣女子惯来温婉可人,这等话说出来也如打情骂俏一般,听在旁人耳里丝毫掀不起风浪。
朱砂心底一乐,这朱裘想必过段时间在联姻中能有大用。需知这不动声色兵不血刃的功底,可是后院争宠所必备。既然这位姐姐如此不甘好胜,那么换个地方想必也会混得风生水起。
哎呀呀,她真是贴心细致,此等关心家姐未来的好妹妹上哪里去找。
朱仪一见她笑得如此灿烂便知此人顿时心怀鬼胎,伸手拍了拍朱砂的脸,“仪姨给你清好场了,把这批人好好震一震。”
朱砂故作天真眨眨眼,“你不怕我又说假话骗人?”
朱仪伸出拇指和食指,揪住她脸上软肉用力一拧,笑容温柔可亲,“在我面前玩心眼?你从光屁股就是我带大的,你想打什么鬼主意我还不清楚。”
朱砂顿时苦了脸,反倒是朱乾一脸不愉。
“姑娘家就这么在人面前宽衣解带的,像什么样子!”
“那你来帮我脱?”朱砂横了他一眼。
大长老一张老脸垮得像过了气的茄子,又黑又紫,哼了一声之后重重一甩袖子,整座议事厅顿时被裹进了结界之中,一时间只闻得外面乒乒乓乓重物落地之声响成一片。
“这等宵小也敢在外面偷看!”
朱仪倒是不介意,她戎马出身,对这些男男女女大防并无丝毫挂心,在她看来,所谓人身无非是幻化出来的虚影,真正要看起来,谁管一只凤凰穿没穿衣服。
那厢朱裘站在二长老和四长老身侧,低低开口,“这是为何?”
她明明已经派人去联系了那方氏的族长,那人也回答得甚好,怎么一夕之间朱砂竟然出现在原本封闭的凤族领地,更是带了传说中的畿印回来?
她只觉得一颗心内冷热交织,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换了是谁,在原本以为心愿得逞的情况下却被宿敌一夕推翻了个彻底,此时想必都不会有多冷静。
“而且,竟然还是由不管事的十三叔出手!”
“噤声。”二长老朱邢缓缓拨动着手上的珠子,“谁知道那个没用的眷族会忽然死了,说起来还是你的不是,若你早早把玳凌拉拢过来,朱砂岂会这么轻易就回了凤族?”
“现在倒是我的不是了?”朱裘冷笑一声,“玳凌那人哪里是那么好拉拢的,根本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我又如何能见机行事?”
朱邢淡淡瞥她一眼,笑容虽是不变,但眼底那抹冷意却没来由让人浑身发寒,“稍后再谈,朱乾那老东西,耳朵快要伸过来了。”
朱砂早在进此之前便有了准备,不让众长老亲眼见过畿印,这事必然不会善了。但即便她过了眼前这一关,也从未有人说过得畿印者便能安安稳稳坐在这位置上。
但是,若她不真正执掌此位,便永不能知晓朱祈死的真相。
这原本便是一个不死不休的死局。
她将外袍一拉,从腰至肩的绚烂图形当即便迷了众人的眼。
那是毫无余裕源自朱雀的天赐印记,带着让人目眩神迷的美丽。
“是真的。”久未开口的十三长老干巴巴开口,但眼中的热切却让人无法忽视,他伸出手,颤颤巍巍试图去触碰,却被一旁虎视眈眈的朱乾一把拍开了手。
“许看不许摸!”
朱仪:“……”
在众人的叹息声中,朱砂将外衣拉了上去,再返过身时似笑非笑站定,“诸位,还有何疑问?”
畿印绝不可能作假,朱裘脸色惨白,水葱般的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去。
她如何能甘心?
少主之位尚且可以争一争,但现任朱雀手腕何其铁血,没人胆敢冒犯她的威严,以身一试畿印之威。更加之这些人活得何其长久,无论如何也不会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度过其后的长久岁月。
中立的几名长老见大势所向,当机立断地站在了朱砂身侧,另一旁二长老和四长老也是面色变了几变,最终缓缓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过几日便进行大典吧。”
“二叔!”朱裘终于按捺不住,叫出声来。
“你喊爹都没用了,”朱砂随意系上外裙,“朱裘,有些事你还真得认命,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
朱裘面色变了又变,最终竟是生生受下了这口气,温柔一笑,提起裙裾行了一礼,“那么便恭喜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