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中泪》薇若

2、第 2 章

　　三天后，月排名赛。我被“好运”地分配到C组：他、我、越前以及荒川。每个人只要能赢两场，即是出线。
　　而我的前两场对手则是他和越前。
　　故意的吧？我和他都很清楚目前的越前还没有强到可以打败认真的我，那左右最后结果的，只有我的意愿了。
　　但事实上，直到我和他分别站在场地的两端，他全神贯注着等候我的发球时，我仍然没有最后的决定。
　　因为我可以辜负所有人的期望，唯独不能想象因为没有了我而以至于日后他上场比赛的几率大大增加--没有了我第二单打的阻截，他负伤的左手将增加很大的负担。
　　若他间接因我而伤，最不能承受的恐怕还是我自己。
　　我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者的道理，却分不出何者对我而言是最重，因此迟迟做不出决定。
　　犹豫时刻，一股朦朦胧胧的感觉浮山心头：这可能是他在青学最能打得尽兴的一场球，既然自己可以体会到差距太大的比赛的淡然无味，就没有必要让他的期望落空。
　　于是想着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点燃慢慢扬起的心头的兴奋，我使出了浑身解数，为了让这次对局精彩。
　　我想我做到了，虽然最后的结果仍是意料之中的落败，不过4：6的比分完全可以归入我完美的定义范围之中。
　　“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呢，能让他如此尽兴的，恐怕也只有青学的天才了。”走出场的时候，乾突然对我道。
　　不过看着他眼中的闪光，我很清楚因此尽兴的其实并不只我们两个：“你记录得也颇为尽兴吧！”
　　“是啊，那作为对你毫不遮掩全力比赛让我记录数据的回报，我不妨提醒你一下，”乾的眼镜一闪光，视线却转向了洗淑台那边的两人，“手冢现在一定在提点越前下场对你的比赛中要小心的地方，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乾不知，他的好意提醒在我心中燃起的却是熊熊的烈焰。
　　“说起来，倒是第一次见手冢对他人如此用心呢。”乾仍不觉我的转变，无心地又一次点上我的死穴。
　　嘴角无可抑止地漾出一抹灿笑，“嗯，若是让他的好意白费就称不上是朋友了。”

　　十分钟后，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走上场的我心中已有了主意：
　　既然他已将左右结果的权力全权交给我，那我一定不会浪费的；而至于另一方面，无所谓的，反正我从来都不期望只是他的朋友，那索性再过分一点，他也应该没有意见的吧。
　　呵呵，伴着笑容，我掷起第一球。然后第二球，第三球……最后一球。
　　越前1：0领先。
　　场边一片哗然。
　　丝毫没有动容的我依旧扬着笑容，看着越前发出第一球。
　　很快地，比分改写为2：0。
　　……
　　就这样，我贯彻自己的心愿，使越前的每个发球都得分，使自己的每个发球都违规，而在自己一分未得的情况下顺利地将比分拖到了最后关头：越前5：0；40：0。
　　自第一球轻易得手后就一言未发的越前突然勾起嘴角笑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将球高高抛起，然后扣下。
　　一瞬间，那个黄绿色的小球以惊人的速度向我袭来，让我避无可避--是TWIST SERVE，而且目标是，我的脸。
　　实在是很想尝试一下被击中的滋味，并且万分期待那时他的反应，但天生比较发达的反应和运动神经在场边“不二”的惊呼声中，还是自作主张地支使手扬起拍，条件反射地回了这个球，在越前的死角。
　　然后，得到这场对局的第一分。
　　接着，场边竟然响起了一片欢呼。
　　呵，是上次对观月的那一场给了他们错误的印象以为我要反击了吗？
　　呵呵，我承认那的确是个更伤人的办法，可是这并不适合我现在不想流汗的要求，更不符合此刻想要离开的决心。
　　所以，那只是一个意外，唯一的意外。
　　当第二粒外旋发球意料中地向我接近时，早一步反应的我向右一闪，漏开了那球，不给自己，也剥夺了对方继续比赛的机会。
　　场内越前的笑容冻结了，场外英二他们的面容冰冻了，而我，隐藏在笑容背后的泪滴，也随着我走向他的脚步凝固了。
　　“多谢你给我的机会，我走了。”

　　“不二。”第二天的早晨，在上学路上的我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截住。
　　“早上好，教……老师。”适时地摆出一个笑容来掩饰称呼上的尴尬，以及，忽略掉涌上心头的失望。
　　“嗯，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了。”龙崎的声音温柔中掺着严肃，“虽然你一直都笑呵呵的，但从来都不是任性的人。可以让我知道你的理由吗？”
　　她的声音不响，却震得我心发麻：我根本没有理由，或者说借口来解释我的冲动。
　　“很抱歉，我没有理由，”虽然感觉到唇边的笑容黯了几分，但仍是昂起头对上她欲解读的双眼，“可是我坚持。”
　　看着她的眉头拢起，我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死穴将被点及：“好吧，我可以不要你的解释，可是你对手冢不能没有交代。”
　　“这个的话……我会说服裕太回青学的，那样手冢的情势应该会好一点吧。”一心只想着要弥补的我一恍神误会了她的意思，却也让她无言以对。
　　“算了，你自己去和他交代吧。”龙崎无奈，只好撒手不管，急步走了，留下笑着茫然的我。等回过神来，已被来人挡住了晨光。
　　“早啊，手冢。”虽然明知刚才的一切已尽入他眼，可此刻的我除了装无辜外别无他法。
　　“不用你费心了。既然已经离开就不要再插手青学的事了。”说着，他转身欲走，临走还不忘丢下一句，“希望你还没有自傲到以为离开你地球就不会再转了！”
　　呵呵，当然不会。自从心里只有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抛弃了所有自尊了。无论你再说什么伤人的话，伤得了的，只有我的自信而已。呵呵。
　　“不二……”当我终于收拾完心情又能以笑容应对一切时，又对上了大石关切的脸。
　　“原来你也在啊，大石。早安。”今早怎么这么热闹啊，不禁好奇地转过身看看究竟还有多少个人会跳出来一一跟我见面，才发现原来三年级的都已经到了。
　　“不二，手冢他说的是气话，你千万不要在意啊！”还是英二最沉不住气，却也道出了大家共同的心声。
　　呵，我的伪装几时这么失败，连伤心都掩饰不住了呢！
　　无言，唯有冲着早晨的太阳继续练习--怎么今天的晨光这么亮，亮得快让我睁不开眼了。
　　“今天的太阳可真是刺眼啊……”伴随着我感叹的话音的，还有悄然无声滑落于笑容背后的两行清泪。
　　呵呵，为什么要伤心呢？至少我还让了极少显示表情的他动怒了--这完全可以当作一项记录来铭刻在心底。
　　真是值得庆祝的事，不是吗？
　　那就用我最灿丽的笑颜来庆贺吧，庆贺这个热闹、杂乱，还拥有着刺眼阳光让我流泪的早晨。
　　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