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良人》郑九曼

3、前兆

　　酒精中毒是什么，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现在我算是知道了。那是会吐血的。我的肝已经被酒精残害了，我躺在床上，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来看我。我想，是时候放弃了。离开杭州，回到北京。直接住院。
　　爸爸妈妈坐在我的床头，妈妈没有拉着我的手安慰我，只是坐在一边哭。爸爸没有安慰我，只是一直不停地骂我。
　　他们从来都不关心我。
　　我看着这对夫妻：“你们不要吵了，和我一样离婚好了。也不要管我了，就让我死了好了。”我冷淡地说出话，然后淡然地下床离开。走到护士站。
　　“你好，我是1309的病人，我需要的是休息。请你们帮我换间病房，顺便不要再让任何人进我的病房。我不希望见到任何人。”然后等待护士帮我安排好另外一间病房，躺在床上安静地修养。
　　我的肝因为酒精，发生了病变。虽然还没有到手术的地步，可是只能慢慢地养。
　　医生看了看我，摇了摇头。爸妈每天都来看我，可是被我拒之门外。李晨的父母也来看我，也被我拒之门外。现在，李晨就站在门外，我不打算让他进来。
　　我背对着门，耳朵里听到的却是李妈妈责骂李晨的话。
　　李晨什么话都没有说，李妈妈哭地很伤心。“那么好的孩子，原本健健康康的，现在为了你这个坏蛋，居然酒精中毒。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燕燕这么绝望。”李妈妈拍打李晨，我听了，还是感到心痛。
　　坐起身，可是却不敢迈出一步，不敢发出声音。
　　“你外面有女人，燕燕从来都没有和我们抱怨，你对燕燕那么冷淡，燕燕还是为你说好话，你真的以为你什么事情都瞒着吗？我们老头子老太婆的，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安安稳稳的，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那个狐狸精都结婚了，你还要和燕燕离婚。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失去了多么好的妻子啊。”李妈妈的话说得我泪流满面。
　　“燕燕每一天都会回家给我们两个老不死的煮饭，照顾我们，你一次都没有回来，燕燕帮你说了不知道多少个借口，多少句好话。我不管，你给我向燕燕道歉。向我的好媳妇道歉。你知道不知道，燕燕到现在什么东西都不吃，她是病人啊，她不吃会死的。”李妈妈死命地打着李晨。
　　我忍不住了，起身，拔了吊针，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李妈妈，不要怪他了。是我不好。”李妈妈抱住我，“是我一开始就对不起李晨的，是我不好。不要怪他了。离婚对我们都是好事。”
　　“燕燕，你怎么这么憔悴。真的是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有事情为什么不对我说呢。”李妈妈把我扶回床上，帮我倒好粥。
　　“这么久没有吃东西了，先垫点。”李晨站在门口，抱歉的眼神看着我。
　　我看着他，我想，他都这样了，我还是无法看到他难过。
　　“没关系了。你先去休息吧，李妈妈我来劝就好了。”看着他一脸憔悴，是好几天没有睡了吧。我心疼地看着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的抱歉，让我心满满的幸福。虽然我想是我理解错了，可是我就是觉得很幸福。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就算是错的，也不后悔。
　　“不要说对不起了，当年是我逼你的，现在我不逼你了。我们还是做普普通通的同学好了。”朋友，我怕我们会尴尬，做普普通通的同学，不算亲密也不算疏远的关系。对他，对我都好。
　　等到劝完李妈妈，送李晨和李妈妈回去。我又躺在床上，跑进厕所把刚才吃下去的粥都吐了出来，忍耐了许久，一开始闻到粥，看到粥，我就受不了想要吐的欲望了。

　　医生说我轻微厌食症。这样下去我的病很难康复。我想，平时就连感冒都没有，现在不仅是肝，连胃都要受罪。
　　厌食症的事情，我谁也没有告诉。只是任性地办理了出院手续。我还是谁都不想见，今天的事情，完全是因为李晨，不希望李晨被打，我才让李妈妈转移了目标。现在我想李晨也不会再来见我了，他还要去找郑曼。
　　我还是避开的好。见到李妈妈，我又会想起李晨。对李妈妈的愧疚，我觉得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回家了，自己也尝试着煮了些东西，实在是吃不下，就连喝水都会吐。我最喜欢吃的，最喜欢喝的，现在都变成不喜欢的了。
　　在小区楼下打点滴，打完点滴就回家呆着。
　　不吃不喝。什么人都不见。
　　为了打发时间，看起了自己大学时候很喜欢的小说。我喜欢看小说，看执着的男主角，看可爱又自信的女主角。
　　曾经我因为我和李晨的故事就是小说，现在我想，是悲剧吧。
　　追言，我喜欢的小说家。文笔清新，故事耐人寻味。这个我从大一就喜欢的小说家，将女主角的心理写的既到位又感伤。
　　曾经为了出版社，我曾经想找她当我们出版社的专属作家，可是她拒绝了，她说她写小说是为了一个人，不是为了钱。所以没有出版。她说要是真的喜欢她的小说，她可以自己编制送我一套。
　　我心动了，自己最喜欢的小说家，就唯一的一套书，我收下了这个礼物。然后就和追言成为了好朋友，本来是想见面的，可是她拒绝了。说小说家只是写小说的，写故事的，不需要抛头露面。
　　听到她的语气不是很好，我也就再也没有提及了。
　　现在想想，许久没有联系这位好朋友了。

　　追言：最近很忙吧，都看你不在线。
　　楼燕：发生了些事情。
　　追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以和我说说。
　　楼燕：只是离婚了。没事。谢谢关心。
　　追言：爱情，总是遥不可及。找到真正适合的那个人，很难。
　　楼燕：是啊。
　　追言：感到难受吗？
　　楼燕：只是前阵子不爱惜自己，休息几天就好的。
　　追言：不要沉湎过去，幸福就在下一个人身上。
　　楼燕：我，已经不相信爱情了，我不会得到幸福的。
　　追言：现在放弃做什么，你才多大啊。
　　楼燕：我已经死心了，除了他，我想我是不会再对别人有感觉了。
　　追言：别放弃，我都没有放弃，你放弃什么。
　　楼燕：希望是我想太多了吧。
　　追言：好好休息，身体不好，就吃些有营养的。
　　楼燕：嗯，再见。
　　追言：真的要好好休息，再见，下次再聊。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聊天的关系，我晚上总算是睡了一个安稳的觉。然后第二天又过着打点滴，看小说的生涯了。
　　当郑哲找上门的时候，我见到他，我觉得有些诧异。他是怎么知道我家的。
　　“好不容易找到的，你就别想太多了。”郑哲摸了摸我的脑袋，冠冕堂皇地进了我家。他带了很多东西。
　　什么也不说地就在我家煮饭。
　　“你这是干什么？你给我出去。”他以为他是谁啊，他以为是他的话，我就不会赶他出去吗？就算他收留了我一个晚上又如何。大不了和那一晚抵消。
　　“给你做饭。”他系上围裙，拿着锅铲，“我的厨艺可是和我妈学的。”
　　“我不需要你提醒你的厨艺有多好，我是不会吃的。你给我离开，我要叫保安了。”我拿出电话。
　　他站着不肯走。“我煮好饭就离开。你不用担心。”他冲我笑了笑。
　　我离开厨房，不去管他。反正我不吃不就行了。

　　说起郑哲，我还真的拿他没辙。他是我的学弟，小我2届，我大三的时候，他才大一。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他是郑曼的弟弟，我一直都知道，因为大学接新生的时候，为了李晨进了学生会，学生会本来就是需要接新生的。等到我刚送完一个新生的时候，他喊住了我，说他是郑曼的弟弟，叫郑哲。
　　我客气地和他问好，他问我寝室怎么去，我想难得有熟人，就领着他去了男生寝室。帮他领了钥匙，安排好床位什么的。我就离开了。
　　接下去，我几乎在任何地方都能见到这个学弟，学校食堂，教室。有一次因为帮李晨买早点，却遇见了他。难得会有人起得那么早。我们也就聊了几句。
　　让我真正记住他的，是他在我寝室楼下用玫瑰花瓣铺成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对我表白。很浪漫的一件事情，可惜对象不是李晨，被我拒绝了。他也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在大学的食堂，教室，操场，礼堂，甚至是小路上，他都做足了浪漫的表白。
　　我不得不说是感动的。我和李晨说过这件事情，原本是想刺激刺激他的，可是李晨满不在乎的表情让我受挫。
　　可是当第二天，李晨就说和我真正的，好好的交往，我就知道，李晨还是吃醋了的。而郑哲也就没有再对我表白了，只是会时不时地遇见他，然后点点头，打个招呼。
　　和郑哲发生关系，是在结婚前2个月，我喝醉酒，在酒吧偶遇他，他似乎也喝醉了。我一时糊涂，主动亲了上去，原本只是亲吻，谁知道，一错居然错的那么离谱。等醒来，什么事情都已经晚了。
　　他对我道歉，我没有哭，只是说这件事情就算是死也不能说出来。
　　谁知道就在我结婚的当天晚上，我的洞房花烛夜，我怀孕了。孩子没有了，丈夫没有了。我一直努力强撑着，到最后，丈夫背叛了我，他的心一开始就不在我身上，终于撑不下去了。
　　报复郑曼，自己被报复。
　　一切都是孽缘。一切都是和郑氏姐弟有关的孽缘。

　　郑哲拉着我出门，坐在餐桌上，餐桌上摆满了我喜欢吃的。
　　“你不是做完就走的吗？”我冷冷的说。我不想再和他有什么关系了。“请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了。”
　　“等你吃了，我就离开。”他微笑地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的怒气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他和他姐姐一样可恶。
　　我动了筷子，是希望这个家伙尽早离开我的眼前。
　　可是吃了一点，我就在郑哲满怀期盼的表情里，冲向了厕所。我有厌食症，这是难好的病。
　　“你怎么了？不喜欢吗？”郑哲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背，“才吃了那么一点，怎么全吐了。”
　　“是，我不喜欢你做的东西，就连看都不要看见，你给我离开我家。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我不想见到你。”我擦了擦嘴巴，把他推出门外。
　　倚靠着门坐下，看着餐桌上摆放的精致的菜。
　　把菜一样一样地倒进了垃圾桶。不要再来烦我了，我准备脱离这个关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