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 陆花》鸢月长歌

8、【八】

　　王大力。
　　王大力是一位农夫，人如其名有一身鲜有人能及的蛮力，整日的田间劳作便是他生活的唯一中心。

　　其实乡里人更喜欢叫他王大牛，因为王大牛也喜欢吹牛。
　　什么江湖之事，血雨腥风抑或是刀锋上舔血的生活。
　　当然这不是王大力凭空捏造，他不仅经常做梦，也经常听书。
　　他对自己空有一身力量却无所作为颇为惋惜，更梦想有一日可以做个叱咤风云的大侠。

　　王大力正在听书，说书先生一身青蓝长褂说的乃是往大里曾经颇为喜欢的“陆小凤花满楼共破青衣楼”。知识这一次他没有喝彩，他只是暗笑，因为他觉得他知道了一些鲜为人知的江湖秘密。
　　一个与江湖蒸发三年之久的陆小凤与花满楼有极大关系的秘密。

　　三年前的那天夜里，王大力贩了粮食从苏州城返家，途经一片最熟悉不过的树林。忽听得什么声响，王大力方自住了脚步，便紧接着听闻一阵惊天动地的炸响，地面随之振颤，王大力稳了身子，掉头欲跑却猛然停了下来。

　　那莫不是传说中映月飞花楼秘洞的方向？
　　王大力心底腾起一阵莫名的喜悦，说不准今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

　　王大力的心脏跳得很快，待一切声寂时，他悄悄走去山洞的方向，隐于一棵树后，瞧见了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又使他呆若木鸡的一幕。
　　原本结实严密的山洞已然化成一片颓乱的废墟，本刻着“映月飞花”四字的玄铁门断成三截，冰冷的落于地面，而废墟里不时突出的，竟是森森的白骨！

　　王大力用力掩住嘴，额上淌下汗珠。

　　“朱老板，我感谢你一辈子！你，司空摘星！放开我，我一定要过去！”
　　一男子声音以很快的速度由远及近，王大力用一个激灵，大气不敢出一声。
　　司空摘星，司空摘星？这名字他当然听过！

　　王大力吞了口水，微微侧过身子。
　　如水月光之下，废墟近旁是两位男子，身形瘦小的恐怕便是那偷王之王，司空摘星，王大力睁大双眼，那另一个……依稀辨得唇上阴暗一块，由于司空摘星那般相熟，还能得朱老板、朱停相助的……莫不是那陆小凤？
　　王大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定神下来，却见那两人似有争执。

　　“你为何要拦我？花满楼难倒不是你的朋友？”
　　“那时当然……只是次种状况，我却不希望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帮我就让开！”陆小凤喉向司空摘星，甩开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屈膝跪于地上，双手开始翻扒石砾。

　　花满楼花满楼。难道出了什么石破天惊的大事，使这两位旷世奇侠有这般举动，都无暇发现树后的自己。
　　王大力伸手抹了把汗，思量是否要离开。
　　可是他实在好奇。
　　能使陆小凤几近声泪俱下的事究竟是什么？

　　黑夜里空气变得粘滞。
　　凝重的喘息生掺在石砾翻动的声音里显得格外刺耳。
　　司空摘星愣神一瞬，沉沉叹息，便蹲下身子，面上已是陆小凤从未见过的神情。
　　可陆小凤瞧不见，他没有抬头，或许他抬头，也是瞧不见的。
　　因为陆小凤觉得他眼里，尽是那人的笑颜。

　　月亮轻声奏响哀凄的曲，似曾相识萦绕耳边，轻巧缠入微风拂动的叶间。

　　“七童，七童……”陆小凤颓然，仰面倒于废墟之上，伸展四肢。能夹住时间无数利器的手指，沾满了骇人的鲜血。
　　司空摘星轩着眉从另一边站起来，走到陆小凤近旁，低头俯视。

　　“一，无，所，获。”陆小凤声音暗哑，却一字一句。

　　寂静了一眨眼的功夫。

　　“陆，陆小鸡，走吧！”司空摘星面部僵硬的摆出个它惯有的所谓“猴精”表情，“陆小鸡，你，可真不潇洒！”
　　陆小凤轻笑一声，却掩不住月光映照之下，面上两道清凉的痕。
　　“猴精，陪我回百花楼吧，喝酒，喝很多的酒……喝完了他的酒……他一定会回来酿的……”

　　他说过，不会让他在想喝酒时没有酒喝。
　　他向来是，信守承诺的人。

　　陆小凤坐起来，借着司空摘星伸出的手，猛地站起，“我陆小凤决定的事，何时改变过……”

　　当王大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时，四周已是寂然。
　　暗夜将尽，树林里一片可怖的苍凉，他踉跄几步，从从离开。
　　在淌过一片河滩，便就到村庄了。

　　王大力撇撇嘴，在说书先生桌上丢下些许碎银子，便悄然离开。
　　他走进人流，并打算有机会去拿传说中的百花楼，瞧上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