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七萱

5、5

　　一个惬意的午后，周羡岳没有去公司，而是选择呆在自家的小花园中，在树荫下看书。此时的他，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这是专属于他的时间，是他一个人的世界。
　　与他相处五年的叶知惠自然知道他的脾性，可是才刚刚搬进来一个月的商清媛却不会知晓。不过即使她知道，他想她也会照做不误。
　　就像她执意先闯入他的生活一样。
　　她款步在他的注视下走向他，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满怀趣味地打量他。他回应她的注目，也沉住气没有说话。
　　突然她微微前倾靠向他，手撑在桌上，带些撒娇意味地说：“妈妈说是你先提议让我搬来这里的，是吗？”
　　他来不及深思她为何突然来跟他谈这个，身体已先做出了肯定的回应。
　　她像是不解，“你不怪我吗？我之前是故意来接近你的，有些事我都是骗你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想看看妈妈倒底是为了怎样的一个男人不要我的。”这句话此刻说来还是带有些赌气意味。
　　“结果呢？有没有什么结论？”他云淡风清地问，心里却着实紧张她的回答。
　　“结论……”她很可爱地托着腮，想了一会，说：“我觉得妈妈跟你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所以我原谅她了，也原谅你了。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个人会好到连我这个拖油瓶都愿意收留。我原本还以为是妈妈求你，你才答应的。”
　　“你不是拖油瓶。”他因为她这么说自己，而不由心中一痛，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只能略微加重语气反驳她。
　　她无所谓地笑笑。
　　有的时候，她在不经意间表现出的成熟会让他觉得她不止十五岁，她应该年纪更大才是。可是如果，她确实年纪相当，他就可以抛弃知惠，丢开一切束缚去释放自己的感情吗？他做得到吗？
　　“你对我这么好，是想我叫你‘爸爸’吗？”她这么问他，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
　　在她的心里，她其实不知该如何定位周羡岳的角色。从没有过父亲的她，也就从没有对于父爱的切身感受。现在他对她这般好，是以怎样的心情呢？这是一种父亲般的爱吗？她需要一个“父亲”吗？
　　周羡岳一惊，“爸爸”这个词硬生生地踩中了他的痛脚。“不……”否定的词就那么不自觉地溜出了口。
　　他从不想成为她的父亲，他想是永远不会了。
　　“那你喜欢我叫你‘叔叔’？”她真的不懂他。就像他们最后一次单独见面时，他冲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那时的他，她也不懂。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的名字吧。”
　　“可以吗？当着妈妈的面也可以？”
　　“嗯。”
　　“那我们之前认识的事你要对妈妈保密哦，要不然她要怪我了。”她对他眨眨眼，乞求他加入她的同盟。
　　“保密”这个词在清媛搬来之前，知惠也向他提过。她说清媛并不知道她和商栀强并没有结婚，更不知道她的降生中所包含的曲折和无奈；她希望他能对清媛保密，就让她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或许会较知道更幸福一点。
　　他沉重地点头，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一时间充斥着秘密。在他生命中的两个女人都要求他为她向对方保密，对他充满信任；而讽刺的是，他却必须同时对她们两人撒谎。
　　这就像是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对他说：“你，一定要保密哦；爱上了她的事，一定要保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