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七萱

4、4

　　送商清媛回家后，周羡岳夫妇才开车回他们的家。在回程的路上，叶知惠一直小心打量周羡岳的神色，却猜不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从她将一切和盘托出起，她就开始忐忑。毕竟她瞒了他太多的事情，即便他爱她，也有可能因此而不原谅她。她不想让这些事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回到家，已有人在等候他们，是周羡岳的合作伙伴，柳石涛。他比羡岳虚长两岁。他们自合伙创立“洛丽塔”品牌之后，便一直都分工明确：柳石涛负责公司的日常运作经营，而周羡岳则是领导一个最棒的设计团队，拿出最好的设计。
　　柳石涛一直都可以在周家出入自由，所以当他们看见正坐在客厅喝咖啡的他时，一点也不意外。
　　“你们终于回来了。”柳石涛大舒一口气。他语调夸张，仿佛已经等了上千年。可是另两个人却很明显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情。
　　“怎么了？”他感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不禁问道，“你们刚刚去哪了？”
　　周羡岳一直没有说话，径直上楼去了。
　　叶知惠急忙打圆场，回答道：“我们出去吃饭了。有一点不愉快。”
　　“噢。”柳石涛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石涛，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哦，是我刚刚拿到专卖店的上半年销售报告，成绩很好，所以迫不及待想……”
　　“石涛！”此时，在楼上的周羡岳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边走下楼边说，“你可以先回去吗？有什么事我们公司再谈。”
　　“啊……好，那我先回去了吧。”柳石涛识趣地起身告辞。虽然他真的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现在很显然不是时候。
　　因为这样严肃冷峻的羡岳，他从没见过。

　　“羡岳，谢谢你。”这是叶知惠在柳石涛走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周羡岳把柳石涛支走，是为了保全她的面子，她怎会不懂？要不然他们俩感情似亲兄弟，有什么话他不可以当着石涛的面说？
　　她缓步走到他的面前，满怀柔情地倚上他的胸膛，让他拥着她。她多么希望他们之间这几天来似有若无的尴尬，可以在这样无声的情感交流中就此烟消云散。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希望，可他还是不得不要说接下来的话：“知惠，把清媛接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她闻言，立刻抬头看他，不懂他为何这么说。是在试探她么？
　　“你说的，是真的？”
　　“嗯。母女本就该住在一起。以前我不知道，无法弥补；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再装聋作哑了。再说，爸妈也年纪大了，照顾清媛总会有些力不从心吧？”
　　他说得很认真，让人毫无反驳的余地，可是她却迟疑了：“其实……清媛也不是很黏我，不一起住……也没关系……”
　　“你在担心什么？”
　　“她毕竟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你如果每天对着她，我怕……你会不舒服……”
　　“知惠，”他柔声唤她，说，“若说我可以立刻对清媛生出一份父亲之爱来，那肯定是我在骗你。可是，我答应你，我会试着用一种长辈之心去好好待她，你相信我吗？”
　　他才说完，她的泪便止不住流了下来。
　　“羡岳，你原谅我对你的隐瞒了吗？”
　　他点头。
　　“那你还爱我吗？”
　　“当然。”他抱住她，吻她的发丝。
　　“羡岳，我真的好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

　　那一夜，他们在缱绻缠绵中言归于好。清媛将要加入他们的生活这个决定似乎也在他们之间达成了共识。
　　周羡岳做出这个决定，他知道，这是在对自己残忍。他必须压抑住自己内心对清媛的感情，和她共处一个屋檐下。
　　可也只有如此，他才能时刻提醒自己——
　　这个叫商清媛的15岁女孩决不是他可以企及触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