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桃花变奏曲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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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变奏曲（一）温暖人家
暮色四合，倦鸟回巢，疲者归家。村里渐渐亮了起来。
一副藤蔓篱院，二方青葱菜畦，三间竹塔屋舍，从窗户里透出柔和的烛光，烛光不堪明亮，却是候着归人的殷殷期盼。屋舍不太富华，却是游子念着的温暖团圆。
紫竹居里，众人正在准备晚饭。凤舞扎起白衫袖子正擦着桌子，白发红裙的叶仙儿端着两盘茶从厨房走出来，碧影和灰影一闪，清歌叫住老太太，“奶奶，您看外面一颗流星”，趁老太太注意力转移之际，灰衣的逍遥老头从盘子里偷了两块肉。
眼看老太太要发现了，老头儿心急，把两块肉都塞进了嘴里。刚出锅的宫爆鸡块烫得很，老头儿心想吐又不敢吐，逼得老脸通红。清歌一见老头儿吃独食，心头大怒，扯住老太太的衣襟，“奶奶，流星划过天空时照亮了您的后背，我看到老头在您背后偷吃了两块肉。”小姑娘神情坦率，丝毫没有为人同伙的惭愧。
老太太闻言，将盘子稳稳当当摆在桌上，扬唇一阵冷笑。柳眉倒竖，一手揪住老头子的耳朵，一手扯住老头子的胡子，“死老头子，又不洗手就偷菜长能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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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跷着腿闭着眼抿着嘴笑，话说分享其实是一种美德。
老头子黑着脸看着老太太把他最喜欢的宫爆鸡块端到了那抢师傅鸡块的不肖徒儿旁边。清歌对着他一笑，光明正大地吃得不亦乐乎，老头啊老头，本小爷早就说过吃鸡块是一门学问，你咋就不信呢？老头撇撇嘴，靠墙角气呼呼的蹲下，没有鸡块他就不吃饭。
盛饭的二柱，端碗筷的翠莲两人同时无奈地抚额长叹，“清儿，给你爷爷留点儿。”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平分这道菜，虽然与人共享心头好，搁谁都觉得憋屈。
除了逍遥子师徒俩之间的眼神拼杀，屋内的气氛温馨和谐，父慈女孝，简单的一顿饭，温暖的是人心。
凌墨风站在紫竹居外，感慨万千，三皇叔啊，你很幸福呢！薄唇一勾，灼灼桃花眼里满是落寞，白色衣摆凌空飞舞，颀长挺拔的身形，有说不出的风华绝代，媚惑天成，也有说不出的凄清入骨。
是什么时候，他们再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馨。
他幼年丧母，父皇不疼，从此在皇宫里只比狗尾巴草贵上几分。后来遇到了师傅，教他文韬武略，六艺经史。对他也是严格苟刻，职位把他打造成一个合适的衣钵传人。更别提这样的和睦温馨了。木杨是他救的孤儿。
翼帝六年，泗水泛烂，河堤倒塌，受灾最严重的便是中游的蓟州，地势平坦，居民甚众，洪水一来淹没的是良田千里，百姓数万。每天街上都有很多的孩子因为流离失所干起了不要本钱的买卖。外地人进了蓟州城能够守住腰间钱袋的少之又少。那时他正与师傅云游到了蓟州。走在街上，总觉得有人在望着他们，眼里是艳羡和探究。
艳羡？对他有什么可艳羡的呢。师傅叫住他，“风儿，那儿有个孩子在羡慕你，你去改变他的想法，让他不再那么看着你，因为你根本不值得羡慕。”他的师傅是个怪人，他一直都知道。他循着视线走过去，看到了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虎头虎脑的，就是有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五岁的他问男孩，“你是羡慕我能吃上包子？我给你四个，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好吗？”
男孩定定的看着他，“我是羡慕你有爹爹在身边，我的亲人都没了，你能给我四个亲人吗？”
他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愿意跟我走吗？你跟我走，可以当他是爹爹，可以当我是哥哥，这一下就有两亲人了。”
那个男孩儿就是木杨。跟着他四处奔波的木杨更不曾体会体会这样的温暖。
凌墨风一阵苦笑，老头子，这样的好事怎就叫你赶上了。
木杨本就心里难受，看着公子这般神情更是心酸的厉害，抱着紫竹居外的竹子失声痛哭，“呜呜，公子，想哭就哭吧！”
正在这时，“吃饭了。”清歌打开窗户，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唤，打断了两人悲伤情怀。
凌墨风眼眸一亮，绽出一抹微笑，白了木杨一眼，扭扭腰折扇轻摇进屋去了。
见只有他一人进来，清歌问道，“懒羊怎么了？”
凌墨风勾唇一笑，凑上前去，“他说午间吃撑了，现在正因肚子痛的哭了呢，丫头好偏心呀，都不问我呢！”
清歌吓得一抖，拿起一根筷子扎过去，凌墨风缩脖一躲，那筷子斜斜擦过桃花妖的白嫩脖子，气的凌妖孽哇哇乱叫，“啊啊啊，丫头你要杀人吗？”
清歌啐了他一口，“本小爷不杀人，只除妖。“转身去叫木杨，走到竹林里，木杨还抱着竹子大哭。“哎呦喂，懒羊流的眼泪可是个稀罕物。您慢着点儿流啊！让小的拿个盆来接着，别糟蹋了。”清歌挤眉弄眼，尖声尖气的喊出这么一嗓子，还做势真要去拿盆，把木杨都得满脸通红，尖声也止住了。
“你、、、 ”木杨见清歌取笑他，正要开骂，清歌对他做个鬼脸，取笑道“懒羊再哭，可就要变兔子了。吃饭吧，吃饭了咱才有力气哭啊！”
一个十岁的女娃对着高他一头的十五岁的男孩子开口闭口“可怜的孩子。”谁听着都会气吐血。
被清歌这么一闹，木杨也不好意思再哭啼了。清歌拉住他，“吃饭去吧！你既然进了一剂堂，你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哦！若是敢浪费粮食，看我不劈了你。”
木杨嘴角一抽，敢情您这是担心浪费粮食。
清歌袖子一挽，一下便夹中了鸡心，嘴角一笑，正要放进嘴里，横地里伸来一双筷子抢走了到嘴的香辣鸡心，筷子上面的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碍眼，真是碍眼，“死桃花，你抢走我的做甚。”
“本公子也喜欢吃鸡心。”桃花妖一笑。
“有一大盘，你为何抢我的？”童霸王表情狰狞。
“我就喜欢这一个。”桃花妖还是一笑，只是有些扭曲，“丫头，大脚趾给你踩断了。”
“哦，我以为踩的是猪蹄膀，啊，对不住对不住！”清歌扬唇一笑，欢喜地吞下一颗鸡心，哎，奶奶炒的香辣鸡心果真好吃。
子时，紫竹居屋顶。
老头子从怀里掏出一壶酒，自己喝了一大口，才递给凌墨风，叮嘱了三遍，“你只准喝一小口啊，这是仙儿特地为我酿的，很珍贵的。”
凌墨风接过酒壶诡异一笑，一口气灌下来，壶已经空了。将壶扔给老头子，用手捂住耳朵躺倒在屋顶上。
“啊，没了，你这臭小子。一口都没给我留。 ”那边响起了老头呼天抢地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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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既然已经替你母后传完话了，为什么还不从紫竹居里滚蛋？”老头气喘呼呼地嚼了一把炒豆，“咯咯”声声响，怎么都觉得像是在嚼某人的骨头。
“你养了丫头十年 ？”凌墨风问道，难怪饭桌上他会把最后一块肉留给你呢？
“在紫竹居吃我的住我的你也不害臊？”老头子很气愤，这小子明面上是免费学徒，实际上就是一个吃白饭的造粪机器，还被仙儿好吃好喝供着，真可恨。
“给我讲件丫头的故事吧！”
老头停住了絮叨，哼了哼鼻子，小子，看上清丫头，你就等着“粉身碎骨”吧！
“十一年前，两岁的清丫头被‘千面狐’刘大拐到了离州，正巧碰上了我。我看丫头根骨不错，就收她为徒了。这傻丫头天性纯真，不通世故，容易上当，不如风丫头冷静稳重。我若不济些，早叫她气死了。”
老头眯了眯眼睛，对凌墨风撇下一句话，就飞下屋顶睡觉去了。凌墨风睁开眼睛，老头适才面目狰狞地对他说，“她是我的嫡传弟子，你若敢伤了她，我会从坟堆里爬出来把你推下地狱。”说完了又捏捏脸颊自言自语地走了，“还好你不会伤她，不然清丫头孤独无依，老夫岂不要急的诈尸了。”
老头啊老头，我好不容易才遇上她，怎么会伤她，你到底是担心谁会伤她？
桃花妖跳下屋顶，拍拍灰尘，不觉就到了墨吟居，灯已经灭了，丫头应该已经睡了。查看了一下四周门窗是否关好，免得该死的蛇虫鼠蚁进来吓着了我的丫头。
我的丫头？
想到这里，心里突然一阵甜蜜 ，对，我的丫头。
星辰闪烁，微风轻拂，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寒意了，凌墨风关紧了墨吟居的窗子，瞥见床上睡的胡天胡地的傻丫头，被子都横在了地上。清歌抢着枕头蜷成一团，因为冷意鼻息已经重了。哎，真不知怎么长这么大的。桃花妖叹息，伸手给睡丫头盖好被子，捏紧被角，转身走人。临出门之际，突然，心下一惊，门后有人，而且此人的匕首正冲他刺来。
“凤舞，是我。”凌墨风一把捏住那人的手腕，低声回答。也是了，两个姑娘是住一起的，他怎么只顾着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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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吟居外，凤舞关好门走出来，凌墨风转过身，妖媚的一笑，“不知凤舞姑娘与在下有何事相商？”这姑娘太过冷静稳重，老练精干，全不如丫头来的纯真可爱。没办法，她是丫头的好姐妹呢！
凤舞此时青丝未束，一瀑长发垂下来，配着身上那袭白裙，清冷高贵，清风徐来，本该是个倾城绝世的出尘仙子模样，凌墨风却感觉一颤，这姑娘正盯着他，眼里满是杀气。那夜也是凤舞第一次露出那样的表情，只是为了清歌。她面色狰狞的警告身份不明目的难测的风流公子，“清儿天性纯真，不通世故。不管凌公子目的为何，若敢伤了她，凤舞必取你项上人头。爷爷既然当你是自己人，凤舞也不好多说，可清儿不是一般姑娘，你若只为征服而接近她，今日凤舞劝公子离她远些，凤舞发起狠来，很是可怕。”
凌桃花一笑，浅绿的眸子里波光流转，整整衣襟，对着凤舞弯腰一揖，“丫头是我选中的妻子，大姨姐对内子这些年照顾有加，凌墨风感激不尽。至于对丫头的心思，就不劳挂心了。墨风允诺，必会疼宠丫头一生一世，绝不相负。”
平日嬉笑无正形的脸上一片真诚，可谁知他这番月下表深情换来的是凤舞欣慰加鄙视的一笑，她相信，这些话是真的，可至于不相负？还是等清歌二愣子对他有意再说吧。
拍拍凌墨风的肩膀，凤舞沉痛的点了点头 ，“我家清儿有些迟钝，凌公子你要多费心呢。”说完后，转身进屋，关门，睡觉，一气呵成。将大字横睡的清歌拿被子盖好，叹了口气，他若能天天半夜给你盖被子，我也就放心把你交给他了。那风流桃花公子碰上你这迟钝悍女，也算有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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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歌起床，总觉得小疯子和凌桃花两人怪怪的，经常不经意地背着她讨价还价，小眼神儿还使劲朝她飘忽，难道，那两人要合伙把她卖了？很久的后来，清歌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半夜从床上一跃而起掐住凌墨风的俊脸，恶狠狠的冲他吼，“说，当年你和小疯子把我卖给谁了？”张牙舞爪，活像只凶狠的小螃蟹。
闭着的桃花眼睁开了，红唇微启绽出一抹魅惑勾魂的微笑，将小螃蟹拉进怀里拿被子盖住，“睡觉。”小螃蟹扯住了他的睫毛，“快说”，凌墨风一瞥，悠然一笑，“卖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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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桃花变奏曲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