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Target.82 赌徒（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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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一如计划循序渐进。
宝蓝色的玛莎拉蒂GranCabrio在途中迎接了它的第三位乘客——除去别具特色的豆芽眉毛不谈，齐耳黑色短发的青年五官分明犹如描画，尤其是那双细长上挑的眼睛单从外形上看还颇有几分彭格列最强守护者的味道，只是……那双金色眼眸里的锐气却完全不及云雀那种锋锐夺人，从后视镜射过来的视线阴郁而充满警惕，或许是立场复杂的忠诚浑浊了他的眼睛？他是吉留涅罗的幻骑士？黑魔咒的幻骑士？还是白兰的……？
总之，他是幻骑士。对我来说的意义仅此也就足够了。
一身黑魔咒的严密制服包裹，青年从上车起就绷紧了脸色不肯再多说一句话，而坐在驾驶席的那位则一脸的轻松随意难以捉摸。三个雾属性共聚的局面让这辆宽敞的四座跑车里气氛诡异到了极点，而随着穿越重重关卡离密鲁菲奥雷越来越近，这个气氛就越发凝重。我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我必须承认，真正要见到白兰我还是无法避免的会紧张。
车子终于停下来。
白色的高大立柱卡着黑色的雕花铁门，生生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衣着森严的门卫尽职尽责地迫近来，而唯一和前面的关卡不同的是，这里有了身着白魔咒衣饰的身影。
看清是幻骑士之后，对方也并不像前面那样毕恭毕敬的模样，例行公事，该趾高气扬的一点气势也没少，虽然，那一双双眼睛里还是不可避免的藏了恐惧。
“我会和白兰大人解释。”
圆眉毛的青年面无表情，依旧惜字如金，但明显，这句话很有效果，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直到蒙德将我抱下车放入打开的折叠轮椅坐定，他们都没有多做抗议。
最后看了一眼幻骑士，蒙德微微一笑，拍了拍我的脑袋，之后便在一行人的各色眼神中上车，掉头离开。跑车粗重的轰鸣声震动着耳膜，渐行渐远，我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就弯了唇角，这么听声辨识，要比爆裂度，果然还是狱寺的法拉利599更凶残。
“小唐叶，在笑什么呢~”
没转头，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已经足够有存在感，至少，我不得不为自己瞬间抽痛的手指感到痛悔。而等到白发蓬松的青年将脑袋绕到面前，我看到那张狐狸般精致狡黠的笑脸，那笑意的弧度不留一丝破绽——而相对的，他的左眼下那枚紫色的倒皇冠印记却在在上午最耀眼的阳光里显出格外冰冷慑人的气息来。
弯腰前倾过来的身体伴随着无法忽略的冷色甜腻，我伸出手推开了他正进一步紧逼的脸，然后青年笑意更深，他直起了腰，几步慢悠悠干脆直接走到了我的正对面，居高临下，带来将我彻底覆盖的阴影。我下意识便皱紧了眉。
“诶……小唐叶见到我就皱眉吗？小唐叶不惜找到小幻也要来见我，我很高兴哦~”
“呐，五年不见了~小唐叶见到我不高兴吗？”
一脸久别重逢的欣喜掩不住满脸的玩味底色，银白发的白兰带着他标志性的棉花糖还有甜蜜危险终于像这样站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第一步。
我朝他扯起了唇角。
“我想一定没有人告诉过你，仰着头说话很累，你头抬太高了，白兰。”
笑意的弧度一僵，紫罗兰色的瞳孔终于见了光。接着，眨了眨眼，青年竟善解人意般蹲了下来，白色乱翘的短发在风里散开又顷刻落定，他的视线终于和我平视，唇角弯起大大的弧度：“现在我知道了哦~话说回来，小唐叶还是这样直接呢~”
“我们还可以更直接一点。”我也朝他弯了弯唇角，视线顺便看了一眼一旁的幻骑士，再低头转回自己放在轮椅上的腿，之后抬头直视白兰：
“我想，你一定可以治好我的腿，对吗？白兰。”
“……哎呀~”
紫罗兰色深了些，瞳孔张大又微缩，白发青年挑起眉也看向了幻骑士，见对方正恭谨地看着他，他骤然便是一声轻笑，再转回头来：“小唐叶为什么就这么确定我会帮你呢？”
“你不会吗？”我静静地看着他。
毫无疑问，和那双紫色的细长双眸对峙的感觉非常糟糕。但我应该庆幸，这个人同样耐心不足，而对视的游戏于他显然并不好玩。所以很快，我便看到那双狐狸眼睛重新弯了起来，挡住所有眼底真意，他笑着委屈：“小唐叶可真是狡猾呢，拒绝你我不就成了坏人了吗？”
“实际上，我可不记得你是什么好人。”我将身体倚上身后的轮椅，敛了眼眸正色看他：“我只是想重新站起来，就像你一样。”
“那么，”青年的唇角弧度再次加深：“小唐叶能给我什么呢？”说着他突然看了一眼幻骑士然后视线转回来：“小幻可是成为我忠诚的骑士了哦~”
“如果你想说RAY组织的话，很遗憾。”我朝他摊了摊手：“我现在，只是我。”
骤然低冷的气压决然不是幻觉。就算早有准备，我还是不得不调动了全身的神经才压制住自己而不至于在此刻显露出分毫的脆弱。
“你想杀了我？”
我凛了气息朝他凑近了些，脑海里回想起某些画面，不自觉便扯起了唇角：“就像前两次那样，这次甚至不必拐弯抹角，我就在这里——白兰你可以杀我第三次。”
毫不示弱地直视着那个人，那双眼睛。半晌之后，一声轻笑突然从青年的唇间溢出来：“小唐叶真会说笑~”
“其实我也觉得这就是个笑话。”我说着瞥了眼自己的左腿：“你的杰作，这一次未免太失败。”
“哎呀~那可不是我的失误~”
青年睁圆了眼睛，一脸夸张的摆手，然后突然感叹：“小修伊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
我的指甲瞬间刺痛了手心。
“我当然……不会杀了小唐叶哦~”
无视我骤然冰冷的眼神，青年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了我的后面，然后，轮椅被推着慢悠悠往前。以雕花铁门在身后一点一点合上的沉重声音做背景，从头顶落下的话语一字一句仿若裹挟了糖衣的炮弹，音色轻盈却带着致命的剧毒：
“因为这样，才比较有趣嘛~”
——是的，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坐在轮椅上悄悄松开了手指。
白兰不会杀了我，我并不是凭空在冒险。如今我来到他的面前，他和我都知道，要杀了我可能比碾死一只蚂蚁都要容易，那么在此基础上，这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我究竟要做什么这个谜题，显然比他轻易杀死我要有趣的多。
我在冒险，而他乐意冒险，我终究是赌赢了第一步。
“哎呀呀~被小唐叶摆了一道呢~啊小幻——就算被小唐叶利用做了引路人也不用露出那么凶狠的表情哦，我不会责怪你的~”
“……”
【呼呼呼呼…………】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笑声让我瞬间又绷紧了神经。第一步达成，看起来，寄宿在身体里那一位也相当高兴的样子。这之后，这里将被闹成怎样的天翻地覆，是我不能想象也无需关心的内容，我只需要把伤腿养好，然后……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请多指教，白兰。”
跨越那道白色大门的瞬间，我坐在轮椅上闭上了眼睛。
游戏，开始。
·
关于密鲁菲奥雷位于巴勒莫的本部建筑范围究竟有多大，以我目前的腿脚状况以及初来乍到的身份，根本无从可考。而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这里的确是白兰·杰索的据点——不可能是除他以外其他任何人的。
白色为主的简洁内装，大范围使用落地窗和透明的穹顶，不管怎么看，这里都是完全有悖于黑手党之“黑”的存在。尤其是，当我被白兰带领着来到某一层的玻璃花房，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和眼前一望无际的热带植物丛林，我几乎要以为这里是哪一处康体中心……同样是一身白色的青年施施然走在前面，蓦然回头间笑得比头顶的天空还要耀眼：小唐叶复健的时候可以来这里散步哦~他这样说着，将我带去的下一处却是一间通体白色的巨大密室。
除了我们进来的入口以外，这个房间便再没有其他的门窗，我很怀疑白兰可能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一身白衣的工作人员统共有五位，说话间隔着口罩仿若机械发声般平板而毫无感情，他们将我带到房间深处摆放着的椭圆形仪器面前，像是胶囊一般半开了透明的上盖，我按照吩咐躺下去，最后的视线余光里，白发的青年唇角噙着笑意正狡黠微笑。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有什么力量清晰地从我的身体中剥离而出，与此同时，正给我注射着不知道什么药物的那名工作人员的手跟着便僵了一瞬。然后透过透明的盖子，我看到那个人右眼里一闪而过的暗色光芒，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装饰简洁但一应生活用品齐备的开阔套房里，蓝色的窗帘内衬着白纱恰到好处地调节了室内的光线，但依旧能从暖黄色的光晕里看得出时间至少已经是午后。我坐起身来，并没有想象中的什么异样感觉，只是视线一不小心投射到玄关附近的落地镜，我看着自己漆黑的瞳孔一瞬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我的隐形眼镜不见了！那双紫色单晶片，同时作为记忆道具的存在——压抑着急躁的心情，我的视线在房间里再扫视一圈，然后看到了左手边梳妆台上的镜片盒子。
慌忙拿过盒子打开，看到一对紫色晶片完好无损地放在里面我这才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放心。从进游戏起我几乎就没有摘下过这副镜片，再一次戴上依旧让我泪流满面，但所幸，和阿彻的畅通联络确认了那的确是原来的记忆道具无误。
这么一来，无论怎么看，我之前让阿彻关闭通讯功能的做法都不是杞人忧天。就算是白兰，游戏的基本防御他还是会做的——我肯定，我所有的携带物，包括我自己在内，绝对已经彻底接受过他的见面（洗）礼了——『消毒』性质的。
好在隐形眼镜除去通讯功能可能会因为电磁之类的波动被检测到以外，其他功能都是游戏内置，阿彻他们没理由会让白兰检测出什么。可即使这样，我到底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被另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人。
【呼呼呼呼……那个装置，竟然隔绝精神体哦~】
戴蒙的声音轻松，但比起平常还是多了分凝重，当然更多还是玩味。从他的语气里能明显听出某种黑色的兴奋，没来错……这是他的结论。实际上，原本他自己并非不能单独行动，只是用他的话说，他需要一个身体契合且角色方便的引路人——就像蒙德一样。于是现在我就是那个角色，这应当算是我们之间最基本的维系。
幸运的是，这位盟友的确非常可靠，在胶囊合上那一瞬间，他便附身了那位为我注射的工作人员而躲过了白兰的第一轮排除。而另一方面，我到此刻才敢真正彻底相信，相信就算这次我赌输了，他也绝对能在白兰杀了我之前将我活着带出这里——我无法告诉任何人，此行其实根本是双重冒险。
总之，现在我还活着，身体尚无异样……至少表面看来如此，以及——
我不能忘记，在这里，我也是有绝对同伴的。
躺在床上将脑袋整理清楚之后，我按下了床边视听对讲按钮，然后没等我说话，便有女仆小姐推开门走了进来。至于之后的事情，很显然依旧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我咬牙切齿地这么自我催眠着，被带到了一个装满了数字仪器的房间。
抬眼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前方的墙面上的巨大电子屏幕，而屏幕前的下方则呈环状摆出三台计算机，其中，最左边和最右边显然已经有了主人。
抽了嘴角看一眼大屏幕上硝烟滚滚进行中的战地争夺，我将视线投向一银一红两只正戴着耳机酣战中的人，咬牙只恨手上的武器竟然全被搜走……
用力闭了闭眼睛调整情绪，我看了一眼一旁的女仆小姐，她明了地上前，然后在地面那条地表圆弧分割线前面站定，没等她开口，警报声响起，跟着大屏幕画面骤然静止，机器面前的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
白发那一位的表情依旧轻松愉悦，可以直接忽略不计。我将视线直接转到另一边的赭红发青年身上，镜片反光，青年嘴唇开合着却没有说出半个字，双拳在身侧握紧，他走了过来。而我还来不及思考应该在白兰的面前表现出几分久别重逢的感动，便下意识地在青年走过来的脚步中伸开了双臂。
这是我真正的同伴。从此之后，他不必再孤军奋战。
“正一，好久不见。”
拥抱之后我朝他弯了唇角微笑，对方的视线却还是还留在我的双腿上。我只好斜眼看向从刚才起就故作委屈地持续抱怨着“小唐叶偏心”的银发青年：
“白兰已经答应帮我医治了，没错吧？”
“没错没错~为此，小正还答应我要加快我们的‘秘密’游戏的研发进程呢！”
……我应该猜到，白兰不可能就这么任由着我的节奏来。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彻底拿回了主导权。不管从哪里，他总要扳回些什么，他不喜欢输。
——他此刻的表情明明白白地正这样告诉我。
无法可想。我暗暗咬牙然后朝他耸耸肩，视线重新转向红发青年的方向，少不了抱歉，可现在什么都不能说。我笑着朝他伸出手：“我们去吃饭吧，正一，我饿了。”
“啊？啊，可是——”红发青年应着，却突然表情奇怪地转头看向白兰的方向。
我抽着嘴角跟着看过去，忍不住挑眉：
“密鲁菲奥雷的BOSS总不至于压榨部下还不给人吃饭吧？”
“不，不是这样……”给我解答的却是正一，他低头看向我，表情里也有抽搐的倾向：“说是很怀念大学时代的三人联机游戏，白兰大人他……”
“……”
……好吧。
斜眼看着不远处的狐狸青年脸上分外惬意的笑，我彻底耷拉下了肩膀。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个人，他能这样有恃无恐，能拉着明显看着就不怀好意来找茬（这样说自己好像不太好？）的对象毫不在意地玩游戏。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在这里的人，至少是白兰，他一定知道如此到来的我绝不会是来跟他玩什么旧友过家家——我有自己的目的——我知道他知道这一点，他也知道我知道他知道这一点……就是这种绕口令一样的局面，它在我们之间形成一种无形的角力。而现在看来，很显然这个局面没对这个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这就是——白兰·杰索。
“输了，可是要受惩罚的哦~”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Target.82 赌徒（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