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Step.04 紫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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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狱寺你也受伤了吧，我记得是……左臂？我看看……果然，这里都渗血了狱寺你还是——”
“啰嗦！手给我拿开！出个任务居然还受伤，你要给十代目添多少麻烦才够啊，说到底你到底是怎么让自己受伤的你这个棒球笨蛋！”
“嘛嘛，多亏了狱寺来帮忙我才只受了轻伤，阿纲不会知道的，呐？”
“……嘁，算你识相。”
一把拂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力道牵扯还是带起了左上臂的一丝抽痛，狱寺隼人暗抽了口冷气，看着面前一脸不知所谓地笑着的男人，刚消的气马上又腾起来。对方却一如既往地浑不在意，挥掉一只爪子另一只马上从后侧探过来，一把捏了准，正是他的伤处。他疼得一声痛呼终于忍不住。
“嘶——混蛋你干什么！”
“就是帮狱寺确认伤口，果然还是应该处理一下哦！”
黑发的男人笑得一脸爽朗，下手却不客气。嘴巴也没闲着：“不然让小唐叶知道，狱寺又该回不了家了……哈哈，我不说了。”
山本武干笑两声，看着骤然恼怒升级的同僚虽然觉得有趣，但还是保命要紧。他转身去一边将西装外套穿起来，于是所有伤口就此全数掩盖。再看一旁，狱寺果然没理他的调侃，一边扯正领带，一边提起公文箱，侧转头看着他的脸上依旧一脸不善和不耐，开口却微妙地……坦白。
“就是为了不让那女人发现啊白痴！消毒水的气味一秒就闻出来了吧！”
“……”
山本武实在不想说，其实血的味道大概更能激起那位前军火商小姐的怒火……嘛，那样似乎也挺有趣的……
“说起来，好久没见艾瑞卡小姐了，下次迪诺先生那边的舞会，狱寺不如带着艾瑞卡小姐一起来，大家也可以聚一聚——”
“你和她？有什么好聚的！”银发青年毫不客气地驳回，下一秒像是想起什么更糟糕的事，他的眉毛狠狠皱起来，嘴角跟着歪起，冷笑。
“那个女人，最近可忙着呢。”
“唔，艾瑞卡小姐不做军火商反而更忙了吗？”
“啊……忙着上大学。”
语气里满满的讽刺，却偏掺杂了些类似无奈又像宠溺的复杂意味，山本看向率先走在前面的背影，他的好奇更甚，“大学？”
“巴勒莫大学，那家伙参与了那里的一个科研组，主要研究什么全息宇宙的课题，那个女人……之所以她们能回来，据说就和那个理论相关。”
狱寺难得耐心，山本好奇之余抓破脑袋：“全息……什么？”
听起来就复杂，看起来那位前军火商小姐也是偏向热衷这种复杂事情的类型，该说……他看向狱寺，不是冤家不聚头。对于自己来说，那些都不重要，想不明白的东西就不去想，重要的是……他抬眼去看夜里无垠的高空，嘴角抑制不住地渐渐弯起来：“不是很好嘛，艾瑞卡小姐能回来，真的太好了呐，狱寺。”
话到后来他探头去看狱寺，对方却不看他，一张侧脸谨然与平日无异，眉眼间却是平静，不紧不慢地走在他的身侧，回应性扯起唇角：“谁知道呢。”
山本武却是知道的，他那一句里，是有着怎样的安稳自负。
自从唐叶回来，海边仓库顶层就多了一方天台，用她的话说，是为了看天看海看星星，顺便还可以……偶尔遥望家乡。她笑得随意，他也就随她去，那个固执的女人如果想回去，他知道他也拦不住她，就像她回来这件事一样。
而于他，那方平台却有着另一层意义——这也是最近才一点点感觉到——那就是不管多晚回家，他都能看到从那里透出的灯光。那个女人的一些小心思总是藏得昭然若揭，日子久了，他也就习惯了。而关于这一处，他却总是有些别扭。
像是，这盏为他而留的灯，其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终究是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理论逻辑构成他最基本的处事原则，无论那有多么复杂，而关于这一件，那个女人也给了他足够的解释——关于另一个世界，宇宙实验与实践，全息理论……她的脑袋里原来还装着这样一些东西，这是他新知道的事实之一，他开始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女人，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面对两个世界的困惑。
“这么说吧，就像狱寺你出任务，我也是出差啊，只是距离要更远一些而已。”
她说得轻描淡写，并且信誓旦旦胸有成竹：“我是可以回去的。”
她是可以回去的。他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条件反射的一瞬空落，但很快他就从她的眼神里明白，那个女人一连几个小时的正襟危坐，拼命想要传达给他的不过是——世界不是问题，她只是做了她想做的事，也希望他能对自己坦诚。
那是他再进一步了解到，一个女人也可以有那样的狂妄。将一切简化再简化，笔直地面对自己的欲/望，该说是纯粹更好？那一刻他隐约有些理解了，对自己来说，为什么是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允许了她的入侵。
她近乎狂妄的笃定和坚持，总能肆无忌惮地将他的逻辑权衡全数击碎。
如果说这是一场战争，那么即使他不想认，他也是输了。
不管外界怎么评价，在感情这回事上，至少，在面对这一场来自世界彼端到处都是不确定性的恋情的问题上，他还是感到了微妙的不爽。
“欢迎回来~”
一打开书房的门，迎面而来……是一张顶了满脸键盘格子印的脸。黑色长发的女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捂住呵欠，一脸迷糊地对着他笑，从陌生到熟悉。
斜眼看向房间深处，宽大的工作台上，两面扇形对称的液晶屏依旧亮着，从他的角度能看到上面的螺旋模型和数据解析图表，微光罗织烦躁瞬间生起。
“你这是，今天晚上也要熬夜的节奏？”
“正解~”
女人的眼睛揉了又揉，他看不过，强硬扯下她的手，总算看到一双清醒点的眼睛，朝他弯起一笑：“刚小睡了一会儿，等下还要再观察一下模型动态……啊对了，你吃了晚饭么夜宵在厨房我去拿——”
“我自己会去！”他一把拉住她，“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熬了多少天了？”
“啊？”被转移了话题，女人疑惑地看他一眼，然后歪了歪脑袋，眉毛微蹙，“我想想……课题是13号开始，到今天，有十一天了吧，怎么了？”
“……”
他看着那张理所当然不知所以的脸，瞬间冷笑，“你是准备当工作狂？”
“……”
他看见那张脸一瞬呆滞，然后变得……非常奇怪，是想笑却忍着同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他上下打量，就是不说话，然后干脆转头走向她的工作台，边走边朝后挥着手：“嘛……狱寺先生你不如就当做这是我的逆袭如何？”
手放上键盘那一刻她侧头来看他，唇角斜斜勾起：“我们可真是绝配呢~”说着她还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眨了眨眼。
“您还是早点休息，我的卧室已经移动到另一边，放心不会打扰您的~”
她的注意力已经开始转移到面前的大屏幕，手下十指如飞。
……这也已经是见惯的风景。她的有恃无恐直指他的怒火，屡试不爽。他甚至想过，这个女人不顾一切地追上来，其实只是为了来折磨他也说不定。
而他的忍耐力能持续近两周，已经……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狱寺隼人的眼睛在灯光下暗了暗，然后眯起来，他走过去。
他走得很慢，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挑起来，他清晰看到她一瞬间的肢体僵硬，还有顷刻红透的耳朵，走到近前，她还在做无谓的躲闪——但对于站在她后方居高临下的他来说，控制住她简直轻而易举——扣住她的两个手腕，他含笑看着她的羞怒，瞪过来的视线里总算有了点女人该有的慌乱样子，开口结巴。
“你，你，你就不担心鲁修再来扫你出门！”
……啊啊，差点忘了，精准地撞他枪口也是这女人的天赋来着。
“那就等他来了再说……”他说着，一个轻笑，只是微微低头靠近，就成功引来她一阵颤抖，他却没准备就此放过她……
“狱……狱寺……停，停下啊哈哈……痒……我认输，我认输了你快停！”
一边躲闪一边挣扎，看在他的眼里却是另一层意义上的游刃有余，她没有自觉……虽然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而他当然也不会把她的认输当真。
他的吻直接覆盖了她的嘴唇，堵住了一切多余说辞。
直到两个人都开始气息不稳，他勉强忍住自己的冲动终于停下，看着她泛着水汽已经有些迷蒙的眼睛，压低了声音：“如果我洗完澡你的电脑还没关……”他又凑近了一些，鼻尖近乎贴上她的鼻尖，手指却落到了键盘上，“你就等着重新建模吧……唐叶。”
最后故意低沉地叫她的名字，一锤定音。
他看到她瞬间清醒的眼睛，呆看他半晌，之后却是手指先动，往屏幕一点，关了显示屏。然后眉毛挑起嘴角撇下：“不劳您大驾。”
“不过，”她马上又改口，眉毛都跟着皱起来，像是非常认真的样子，她反过来凑近了他的耳朵：“我说真的，狱寺你认真考虑一下鲁修的警告比较好，你真的想再被刀子逼婚么，那样我也很丢脸啊……”
说着就扁起了嘴巴，是真的在烦恼的样子？呵。
“你的意思似乎是，都是鲁修在瞎忙你自己一点都不在意，不如说实话怎么样，唐叶？”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真的着恼，事实上，的确是鲁修明里暗里在威胁试图让这段感情有个名目，而这女人从头到尾是真的一句话没说。
“我也不是不想，”她似乎思考了一下，这才开了口，看向他的眼神也带上些认真，“说真的，狱寺你的立场在那里，有了名目是不是更麻烦？”
“……”她询问地看他，竟是认真地把话题抛回来。并且一针见血。
“我是觉得，”她歪了歪脑袋靠上他原本扣住她肩膀的手臂，懒懒仰视过来：“我都在这儿了，那些形式之类的也没那么重要吧……”说着就开始嘟囔：“你又是黑手党，我暴露了可不是更危险？对彭格列也不好对吧，嘛如果狱寺不喜欢我了，就算有了婚姻之类的约束也没有意义啊，况且我——”
“那如果是你，如果你不愿意再留在这里……你觉得我会和你一样大方？”
他直指自己，声音变得有些冷，他不能不在意那一个世界的距离。他想到的她都想到了，她完全信任他，甚至把选择权也交给了他，这一切都让他更加烦躁，她越是笃定，他就越是……不安？
“……狱寺？”
他想苦笑，却迎上她睁大的眼睛，里面盛得满满的意外和欣喜，然后伸出手，握住了他垂在一旁的另一只手，摇了摇：“你是在害怕，啊不对我是说……”她的眼睛眨了眨：“和我一样，你也会……不安吗？”
“……”
那一刻，狱寺隼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奈。这个女人，不安？
那她的表现方式也实在太南辕北辙。
但不得不说，他莫名地松了口气。
“你想太多。”他一个甩手，然后一把拍上她的额头，轻扯起唇角：“看起来你需要先上一课，黑手党的所谓‘家族’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你反悔的机会。他揉乱了她的头发，坏笑然后转身：“我去洗澡了。”
“……啊？”
他再一次接受了，和这个女人有关的，所有犹豫都是白费力气，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她都说到这份上，剩下也就是时间问题……他要想想。
至于那个女人……当狱寺隼人洗完澡归来，当他走到书房门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对面正一脸僵硬慌乱点着键盘的女人……他笑起来，然后，在对方举手告饶的同时，他毫不犹豫地抬手然后——
房间里瞬间漆黑一片。
——总要给她点真正的教训才行。
“不要啊啊啊啊啊我的模型——————！”
“不要怪我，”准确地在黑暗中捕捉到目标，单手扣腰将她的挣扎彻底控制，再拉近，声音在没有光线的房间里显得更加暧昧，“是把电源分控放在书房的人不对，你说是吗，唐……叶。”
名字是她的软肋，这一次再次奏效，刚刚还胡乱抗议的人终于安静下来。
半晌之后。
在狱寺隼人终于满意这次的教训效果，却听到她幽幽凉凉的声音小声：
“从头建模的话，也就是说先生您要再忍两周您何必呢……”
“……闭嘴！”
头发上未干的水滴滑落进脖颈微痒，因为火气而上升的体温迅速传染给紧贴在一起的对方，然后扩散到周围，空气开始变得燥热。
怀里的人或是受不了这个气氛，她挣了挣，叫他：“狱寺……”声音难得地暴露了柔弱，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轻轻拂过他的锁骨，他的喉咙跟着便紧了紧。
“下周，迪诺那里有个舞会，你想去吗？”
“诶……？”怀里的人动了动，有些犹豫：“和你一起？”
“不然你想跟谁去！”
“你不担心……？”
“你担心？”
“不。”
“那就别废话，去是不去？”
“……去。”
这一次，她竟主动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他在黑暗中一笑，她的长发散落下来，蹭得他的颈窝微痒，温软的气息近在咫尺，他的心里一动。
突然就有些后悔。
“我说……”
“你受伤了。”
异口同声，他集中于自己的考虑，此刻骤然醒觉，已经迟了。只好硬着头皮：“山本那家伙出任务遇到点小问题，只是小伤。”
他说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原本覆在她腰上的手反手一扣，一咬牙一俯身便将她打横抱起，牵扯到伤口的确还有些疼，但比较以往，的确不算什么。
他凑到她的耳边，故意放低了嗓音语声沉缓暧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却不说话。
黑暗里，情绪的反应反而更加清晰，她的呼吸很轻，也不反抗，就那样静静地任由他抱着。他想到，这个女人生气的时候总是这样，却能让他着慌。
“我是黑手党，唐叶，你知道这样的事无法避免。”
他知道这个回答有多残酷和狡猾，但这是事实，他不能回避也不能说谎。
他紧了紧抱住她的手臂，下巴一不小心蹭到她的头顶，干脆就那么抵着，苦笑出声：“为了不让你生气，我可是都被山本那个棒球笨蛋取笑了……”
看不到彼此的脸，人似乎也能变得更加坦诚，虽然以往都是抵死不低头，这一次……只此一次也好，他低唇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不起。”
再继续生气的话，他只好用最后的办法……忍耐也差不多到头了。
“我突然想起来，下周，小组要去瑞士参加一个研讨会。”
他打着小算盘，没料想她突然开口，他愣一秒，心情突然大好，“是吗……那也没办法，你先忙你的事。”
“我决定把研讨会推掉。”
“……一直说自己刚入门所以什么活动都要积极参加的人是谁啊！”
“是我。但是如果我不能把手上这个模型完善，我就只好推掉研讨会了。”
“……”
又被摆了一道。
却不想认输，于是继续抱着人不放。半晌之后，他听到她微不可闻地叹气：
“狱寺你是希望我去研讨会的话，就放我下来；如果是去舞会……”
“如果是去舞会？”
他追问，有些促狭的意思，却没防备她突然发难，一个扭转，身体便欲脱出他的控制。仓促间恼火升腾，他不自觉加大了力气，她挣脱不能，只好放弃，却突然轻声：“狱寺你其实……不想我去舞会，对吧？”
他说出来的当下就后悔了。
沉默等同于默认。他突然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他不希望她去舞会，不想让自己的世界给她带来更多危险……这就像她总是担心，为他的每一次受伤生气一个性质。他很多次觉得她太小题大做，却不知道自己做得更加彻底。
“从我回来，我们还没有过一次约会吧？好像应该说从来都没有。”她语声轻淡，“我的确也不是很在意这方面的事情所以觉得也没什么，但我希望这不是因为狱寺是黑手党这样的理由，同理你的受伤也是，那不构成根本逻辑。”
她说得掷地有声，他没有任何话可以反驳。有些恐惧从幼年起就根植在心底，渐成本能，他的弱点不多，却每一个都致命。
而现在他的弱点又增加了一个。
“你啊，”他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的位置，仿佛这样才感到踏实：“你说得没错，你总是这么……不怕死又固执，我可没有那样的器量。”
“你直说我勇敢又坚定不会死的……”怀里的人抗议着，他撇了嘴，笑了笑。
“我觉得害怕，唐叶。”他终于让自己承认。
“我害怕。说起来可笑，我就是这么谨小慎微地走到了现在，我和你不一样。”
说出来，承认弱点，比想象中容易很多，也的确好像轻松了一些。尽管他不确切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好像是流于情势，又好像是……很久之前就想说给她听了，那原本是会让他认定是软弱的行为，但这种感觉并不坏。
大姐好像说过，找到一个可以允许你软弱的人，就好了。
总觉得……有点丢脸。他却忍不住在黑暗里弯起了唇角。
然后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留下一片湿热，再开口果然带着微微的哽咽，他忍不住苦笑……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家伙？
“不管没神经也好，不怕死也好，怎样都好，”她吸了吸鼻子，“没有狱寺，我绝对不会是这个我，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啊……”
……怎么听起来像埋怨。他好笑：“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第二次。”怀里的人声音瓮翁的，再开口声音突然变得轻快：“认错态度不错，也听到了难得的话，这次就原谅你！”
“……”
“快放我下来啦！”她却没管他的哭笑不得，开始胡乱扑腾挣扎，“就算是小伤，这么一直承重也要受不了吧啊你快放开我去开灯呀！”
“……承重。”他忍不住失笑，却好像好玩似地任她折腾就是不放手，“嘛，好像的确是挺重的，遗憾的是该重的地方都没重……你确定要开灯？”
“……”
两人都是一身睡袍，一番动乱之下此时恐怕见不得光。他暗暗好笑，趁她恍神干脆一转脚朝卧室走去，管它模型也好舞会也罢，是这个女人，他说什么也不会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是未来事，人还是该享受当下比较好。
欲知后事如何……想死的尽管来问。
作者有话说第109章 Step.04 紫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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