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Step.03 青鸾（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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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也是现实的一部分，要面对，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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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我还是个良好公民。
没错，即使我去做了九个月的黑手党，我依然是个好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曾经用来拿笔敲键盘的手，拿起过刀枪，但一朝放下它们，一切就像从没发生过，生活就是这样强大；两个世界的颠覆性对比并不允许幻觉残留，身在哪个世界，就是哪个世界的人，人就是这么强大。
好吧我说人话……我就是想说，回来之后，我过得很好。
——这不是谎话。
在已经过去的半年里，我从外地回了家，和亲人朋友胜利友好地团了聚，换了新工作，搬了新家，交了新朋友……就像又一次的重新洗牌，我扑向自己的生活，重要的一切都在眼前，清晰可见，不用惧怕失去，也没想得到更多，我生活得坦然并且安稳，我变得更成熟也更现实，但是——
你说，在面试的时候一个嘴滑就点头认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人，该如何拯救她？
她也只能自作自受……自救。对吧？
爱丽丝睁开眼睛，梦境结束，她选择了迎接那个没有枪也要战斗的属于自己的人生，然后……没有人知道然后。每个人都只知道自己的人生，我只是个俗人，贪心又自我中心，梦境不能如我愿，它就不能怪我怀疑它的存在合理性。
更何况，我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很清楚地记得，在游戏结束的时候阿泪曾经问过一个问题，是关于我们离开之后的游戏进程处理方式，阿彻当时的回答是“我会替你们好好保管”。现在仔细想来，那个回答明显过于暧昧而带有指向性，而一路积累下来的疑问就此被点燃而一发不可收拾：
比如从游戏本身来说，我们好像找不到游戏的局限性，好像什么都能做得到，而且一定程度环境利己，人物的社会关系合理细致到无法挑剔，还有游戏人物的情感模拟也真实到切肤的程度。我很难认为这是一个游戏，而关于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坚持。更甚者，我虽然不情愿，但也猜想过也许是有人在操纵着角色和我们进行情感互动……当怀疑爆发到一个临界点，我重新回到了起点。
以那个游戏网站为核心，在基于游戏的初始认知之外，我将那个游戏专题从头到尾彻底扫了一遍，连生僻的专业名词以及外来词都不放过，然后线索一点一点串联起来，链接一环扣一环，我终于抓住了这个游戏与现实的切合点。
——『全息理论』。
由游戏介绍中提到的片段名词延伸出来，理论范围覆盖了生物学、宇宙学、理论物理、量子力学等多项专业领域，国内的相关专著有限，我不得不抱着字典开始啃各种外语，再加上各种专有名词的密雨洗礼，只是一个月下来，视力下降就迫使我不得不戴上了眼镜，而生物钟毫无意外地回归了野生状态，恍惚间生活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这种恍惚让我觉得非常的安心。
每当戴上眼镜的时候我就会想，想狱寺这时候在做什么，他是不是也戴着眼镜，然后忍不住笑；会想他有没有想起我，然后自己揉揉发酸的鼻子。
再然后，探索继续。
重新接触那些学生时代只学了皮毛的理论知识，被好奇心驱使着步步深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仿佛在眼前逐渐展开，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充盈，我想那是我所喜欢的领域，我曾经未曾发现和正视的。而现在，是它们让我更加接近我的梦，它们让它变得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情况的转机是在5月初。我的独立探索有了初步的结论，我决定趁着五一长假重新去到当初游戏的起始地，去确认我的想法。就在临出发前，我正在整理那份厚厚的猜想文本，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忙碌中也没注意看，我毫不犹豫地接起来，然后我就听到了那个意料之外的声音。
竟是阿彻。在我找他之前，他竟然先找到了我。
而很快，我的疑问在电话里便得到了解决。挂断电话后，我将挂在手机上的粉白小章鱼捧在手里死死盯了半晌，终于，那双红豆般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听到清晰的电子仿声：“你瞪我也没用。”
那声音里满是回忆里的毫不客气，这份怀念感把我的恼火稍微浇灭了一些，然后我听到她说：“恭喜你荣升正式小白鼠。”
我没有任何犹豫地把她丢进了手边的咖啡杯里。
反正，从一开始作为游戏礼包出现在我眼前开始它已经在各种雨水饮料牛奶洗礼中身经百战——我竟以为它真的只是个挂件！
总之，当天我便带着仍旧一身咖啡味道的章鱼小姐来到了初始地。迎接我的阿彻和游戏里的那个长发的先生毫无二致，就连金色的眼瞳也是一样。
我将文本交给他之前，先将毛线球球丢了过去。
“你，或者说你们，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利用玩家当实验小白鼠，对吗？”
舍弃了敬语，我没打算开玩笑，语气里的质问情绪也没有丝毫隐藏，但这似乎并不影响那个一贯温文尔雅的人，他只是笑了笑，然后朝我摇了摇头。
“您说对了一半，阿紫小姐。在游戏阶段，大家作为玩家，进入游戏前所签署的合约是公平安全和有效的，所以严格意义上说，虽然我们的出发点是基于研究目的，但也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到现在了，就不要再偷换概念了怎样？”
“所以我说，您说对了一半，情理上我们清楚自己的确是钻了空子，但科学有时候不得不另辟蹊径，我想是您的话，应该是能够理解的。”
他说着，微笑着看了一眼我手边厚厚的那一叠文件纸。
我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之后才重新看过去：
“我想你清楚，在我离开游戏以后，这个毛线——智能识别装置依旧对我实行跟踪监控的行为，仅凭这一点，我可以告你们。”
“您不会的。”
阿彻即答。他看着我的眼睛，语气还是波澜不惊：“去年的所有游戏数据组统计中，NCH组的完成度是最高的，而在这其中，您的设定复杂度相当大，并且您将它完成了，这是非常珍贵的数据，我们不可能放弃。更何况，您对这个游戏自始至终的质疑，也从另一方面表现出您对它的兴趣不是吗？”
“我们需要您的参与，而您，”他顿了顿，微笑：“您想回去，不是吗？”
他的最后一句话一锤定音，我看着他，一时之间只想苦笑。人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一些偶然，在不断的叠加后被确认为必然，来自不同方向的力相互作用，带来了现在的局面。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我知道，这中间的确有我自己的选择，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
说到底，阿彻和我都明白，只要目的地还是一致，我就不可能拒绝他们。
而那之后，当我真正成为那个研究组的成员之一，我终于知道了这个所谓游戏的真实面目：
——以普利布兰的大脑全息模型理论为基础研发，这个游戏平台实际上是作为一个全息记忆系统的载体而存在。根据大脑全息理论，每个人的大脑都相当于一个相对独立但整体无限联通的全息图，游戏的基本构架便是将玩家的全息图链接到某个特殊的全息图层上来。
至于那个特殊的全息图层，也就是给出的游戏初始设定，那是来自于漫画家提供的构想图的全息视觉化，因为是“截取”的图层所以是相对静态的。它是漫画家给出的一个时态，过去与现在既定，而玩家的介入会让这个相对静态系统获得动态发展的可能。
在截取自漫画家的相对静态记忆图层的基础上，全息介入要更加广泛而深入。具体体现为玩家的介入并不只是身份的介入，在游戏的进程中，玩家的设定实际上在一开始就起了一定的影响。每个人都有一定的局限性，成长的经历和经验决定了设定的基础默认色彩，通俗说就是潜意识在起作用。拿我来说，我很喜欢我爸爸，我一直想要一个哥哥，于是父亲和哥哥出现了，这是最好的例子。
从这里可以看出，个体的介入具有利己性，很明显这和人类社会的生存规则是一致的，目前的研究结果已经证实这一点，但这个利己性并非无所不能。另一方面，结论显示：个体的局限性能够在游戏里得到现实里难以想象的突破。
人的潜力是非常大的，进入游戏的全新体验一定程度摆脱了机体的固有限制，同时全新的环境暗示刺激能够带来非常大的表现力。也就是说，作为普通人的玩家进入黑手党的世界，适应力在相应程度上会得到加强。当然这也因人而异。
总之，这个游戏的本质就是一个以研究为目的的系统载体。以静态图层为基础，导入玩家的动态全息干涉，目的是观察和分析大脑干涉的动态变化，以发现全息记忆的发展规律。说到底，这就是一个高仿真的大脑全息模型，能模拟到什么程度尚在探索中，值得庆幸的是，目前来看反应……好吧，还不错。
重点来说，是还没出现什么安全问题。
——以全息范式为基础，意识创造实在。也就是说玩家的受伤如果在意识里有获得治疗的预期，那么伤患终究会治好，不管什么样的，当然对现实世界也不会有影响，反之……如果玩家的精神力不够强，那会非常危险，而针对这一点，游戏制定了应急处理强行退出的机制，在发现玩家无法承受的情况时会启动。
疑问解答完毕，我懵然消化之余注意到其中的漫画家的参与，虽然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我没有忍耐自己的好奇心。
“你们对TY娘做了什么？！”
而我获得的答案是：这是获得了漫画家支持的。
抛开研究，单从游戏层面来看，这个游戏代表了一种全新的体验方式，本质上和漫画动画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表现方式的不同而已。科技在进步，进入漫画家脑袋里看故事，也就是这么回事——至少阿彻是这么告诉我的，这是服务于人类认知体验的一种新的交流方式。至于选择家教这部漫画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它涉及了时间的跨度，而时间也是这个研究的重要命题之一。
最后是重点：我们能够回去。
游戏研究的初始目标截取到最终决战，这是考虑研究阶段和游戏性的需要，但并非强制，也就是说完全有延续的可能性。研究原本就会有下一个阶段，当然还是需要玩家的辅助，但这是玩家的自由，他们表示他们还是知道“度”这种东西的——关于这一点，我持保留意见。
总之，是确定可以回去了。真正接受这一点，我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很难说清是什么感受，唯一清晰的是，我做下的这个决定，毫无疑问会彻底改变我的生活。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我即将介入的另一个世界，我也许会接触到的更广阔的世界……这个改变太庞大，惶惑、茫然、兴奋、还有期待，各种情绪交织几乎将我淹没，但我清楚知道，那其中并没有后悔。
至于游戏也好，现实也罢，哪里分得那么清楚。从玩家进入游戏那一刻起，直至未来，那都是由玩家来参与和改变的。也就是说，从那里开始，就是玩家的故事。它是不是很像第二人生？其实并没有区别。如果全息宇宙的理论得到证实，意识创造实在，谁又能说哪个才是现实呢？
我只知道，我会走向自己想要的，相信即真实。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Step.03 青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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