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卓少

2、·Do you remember the things we used to say?

　　·Do you remember the things we used to say? I feel so nervous when I think of yesterday.

　　也许是因为性格本来就相似，也许因为共同的秘密，不知不觉陆梵已经成为我最铁的朋友，而那时只离那天她向我坦白几个月而已。
　　一起自习，一起吃饭，平时互相打趣对骂差不多成了两人闲暇时光的所有生活。
　　陆梵很外向，有时跟她在一起能笑到肚子都要破掉；陆梵很文艺，喜欢在草稿纸上用她漂亮的字写诗句；陆梵很腐，身边的男人几乎都被她配对配了个遍。
　　陆梵……陆梵。

　　语文课。
　　语文老师是个有点道貌岸然的文酸大叔，平日也算温和的性子。哪知今天怎么就跟陆梵犯了冲，偏生那小妮子也是个不好惹的主，直接一句话顶的老师脸色发青。
　　“陆梵，你还是语文课代表，好好管管自己的言行！”
　　平日温和惯了的老师就算发火也是软软的调子，班里却顿时鸦雀无声，从我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陆梵放在桌上握紧的拳头，指节有些发白。
　　大喇喇的在后排翘着二郎腿，自己散漫的眼神顺着班里一个个正襟危坐的同学扫了个遍，心里却无声叹口气。
　　倒霉催的，大概今天这两人出门都没看黄历。

　　下课时候陆梵身边围了好多同学，无非是帮她骂语文老师以示安慰的话语。穿过人群蹲在她身边，我把手搭在她腿上拍拍，目光扫向她抿紧嘴死倔表情的脸，心里莫名有了点带着心疼意味的复杂感。
　　“嗳，别气了，何必呢，气坏自己身子，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你也知道那老师，他就这样，开心点。”
　　“唉，待会儿去自习不，今儿看到一篇文儿，待会儿给你看看。”
　　我的声音被淹没在教室的喧哗和旁人的安慰里，而陆梵像聋了一样，自始至终没有给我一丝回应。
　　突然我发现，陆梵只是不理我而已——她可以面无表情的回应其他人，唯独我，在她眼里就像个透明人一样。
　　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一下涌了上来。愤怒？失望？嫉妒？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我不明白陆梵为什么这么对我，就像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抿抿嘴，我“腾”的一下站起来，不顾那些还簇拥在她身边的人，粗鲁的挤出去向班门外走。
　　“卓易珩！你干嘛……”被我不小心撞到尖叫的女生在看到我脸色后立即噤声，表情也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很可怕吗，我的表情？
　　“……你……怎么了？”还是那个女生，语气里好像还有些害怕。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很想找面镜子照照自己，但周围只有让我更加烦躁的人群。我知道陆梵一直盯着我的背影，但我不想回头。

　　再转回神来自己已经站在天台的门口。
　　这是学校三层延伸出来的平台，每次当自己心情烦躁无处发泄的时候，我总会来到这里。
　　冬天傍晚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很暖，但阴影的背后依旧遮不住本属于它的萧瑟的凉。
　　就像陆梵。

　　偷偷摸摸躲到台阶拐角的阴影处，我从肥大的裤兜内掏出一盒烟，手法熟稔地磕出一根衔在嘴里。火机腾起的火气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烟气穿过烟嘴入嘴过肺，自己的头脑才稍微平静了些。
　　目光有些无神地盯着烟头腾起的白雾发呆，手机突然在兜里猛地一震，是陆梵。
　　‘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的安慰。’
　　手机屏上的字惹得自己夹烟的手指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干，什么玩意儿……”低声笑骂一句，自己的嘴角却已不自觉地扯的高高的。
　　笑到一半自己突然有点心虚，虽然身边没有一个人影，我仍然半握拳凑到嘴边掩饰性的咳了两声，咳完更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卓易珩，你真是弱爆了，开心个鬼。
　　匆匆几口抽尽手上的烟，一边被呛的咳嗽一边踩灭地上的烟头，我插着兜几步走上台阶回到教学楼内。楼道内几乎空无一人，不远处是被夕阳拉长影子的陆梵，像是要回去了。
　　“陆梵！”
　　陆梵闻声停下脚步，半侧过身子回头望过来，楼道窗外漏进来的阳光照得她的轮廓无端柔和起来。
　　“路上小心。”顿了顿，我只憋出四个字，抬起手草草的向她挥挥。
　　像是笑了一下，陆梵也抬起手向这边挥挥，转身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以后每次提到关于离别的词句，我总会想起那天傍晚陆梵独自离去的背影。
　　被夕阳拉长的细影，阴影下的淡笑，然后那个身影转身，离开。

　　冬天永远是难熬的，阳光只停留在表面，阴冷永远是存于骨子里的。生物的本能让人们在寒冷的季节总会下意识的趋向温暖，但也有例外。
　　比如正在无聊压大街的我和陆梵。
　　“所以你俩就逛完公园就没了？”缩缩裸露在风中的脖子，我开口问道。
　　“恩，她妈一直跟在后面。”陆梵的侧脸没有一丝表情。
　　“哦……”点点头，我来回搓搓冰凉的双手，继而不死心地八卦，“那你俩有啥肢体接触没？比如拉拉小手啥的？”
　　“没有。”这次陆梵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向前方。
　　“我去，你跟你女人第一次见面哎，不会见光死吧……”乌鸦嘴总是会遭报应的，话音刚落我的手臂就被陆梵狠得一拽，紧接着身前一辆汽车呼啸而过。
　　有点后怕的抽口气，后脑突然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陆梵有点笑意的声音在自己头顶方向响起：“让你丫瞎说，你他娘的才见光死。”
　　“你丫居然敢打我……”
　　“为毛不敢？”
　　“你……你他娘的有本事站那儿别动！”
　　“没本事。”
　　……
　　两人很快就由并排走路变成了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追打嬉笑，青春的剪影，大概不过如此。
　　不过也只是剪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