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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拾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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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吴邪一行人边走边玩,悯川天性好奇,什么都想吃上一吃,玩上一玩,不多时手上便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地小玩意儿,等到四人都没空着的手,这才想起要去投宿,进了座装饰富丽堂皇的客栈,开了三间房。
起先张起灵不同意,要同吴邪一间,吴邪便佯装大怒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先前都骗了我那么久,这回还要编什么理由?”
这下张起灵不再言语,默默随了吴邪的安排,吴邪一高兴,便笑呵呵地让三人进房休整,这一路舟车劳顿,颠得人骨头都似散了架,进屋泡了个热水澡,连头发都未擦干就倒头睡了。
迷糊间有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吴邪累得爬不起来,翻了个身继续睡,突然感觉周身一暖,舒适得让人更加犯困,心想也许是那小哥在此布下结界,也亏得他有心了。
这一觉前半夜睡得极是舒坦,后半夜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磕着自己,难受得紧,吴邪欲翻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暗道难不成是鬼压床,心中默念静心诀,神智顿时清明起来,张开眼,入目的便是一张带着笑意的英俊脸庞。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吴邪后知后觉地想着,却总觉有何不妥,四下张望,这才回过神,喝道:“你是谁?怎在我房里?”言毕才发现,自己竟被五花大绑地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那英俊男子年约二十七、八,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坐在桌前品茶,举止优雅,自然而然带着一股气质,叫人瞧着便知他是人上之人,那神采飞扬的凤眼却流露出温和的神色。他轻呵一声,声音倒也醇厚好听,道:“我来拿我的东西。”
吴邪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连你是谁都不认得,怎会有你的东西,但自个儿如今这副模样,也只得先放低姿态,客气地道:“这位兄台,我这儿可没有你的东西,怕是误会了吧。”
男子但笑不语,走到吴邪跟前低下身,手指拂过白皙的颈部,顺势而下,轻轻一勾,拎出了一块紫玉,在昏暗的烛光下,那玉也流光溢彩,煞是迷人。
可吴邪却没心思去欣赏那美玉,心叹不好,这失主怎那么快便找上门来。
将对方的神色尽收眼底,男子摇摇头,道:“怎么?我可没说错吧。”
“这的确不是我的,是捡来的,可这也不能证明就是你的。”
“倘若我能证明呢?”
“那便还你就是。”
“好。”男子直起身,从腰间解下一枚玉环,放在吴邪面前,叫他无话可说。
那玉环也是紫玉制的,上面雕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天龙,颜色光泽无一不和吴邪的玉坠相同,这玉环玉坠,无疑本是一块玉石雕磨而成的。
“这本是一块玉石,我满月那年有宾客赠于先父,先父特为我打造的,前几日弄丢了,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
吴邪本就理亏,心中也知这人是失主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便道:“那你拿走便是,把我绑在这儿作甚?”
“呵呵,我倒是想拿,可这玉坠,怕是得你亲自摘下来才行。”
吴邪一挑眉,笑道:“那劳烦您帮我把绳子解开,这绑着,我可怎么拿?”
男子一挥手,招来一人为其松绑:“想你也是逃不了的。”
面上不动声色,吴邪却暗道,逃不逃得了,不试试怎见分晓,忽而又大呼出声:“哎呀,是你这不害臊的大块头!”
不怪吴邪如此惊讶,为他松绑之人竟是先前欺负悯川的大汉,这下吴邪不得不大叹,这都是天命,悯川谁不好撞,偏生撞到了冤家身上。
大汉阿钱一听,气得横眉竖眼:“你这小贼,到底是谁不害臊!”
“说了这玉不是我偷的!”吴邪揉了揉泛红的手腕,活动活动筋骨,作势要去解那玉坠,却猛地大喊一声,“小哥!”
门应声倒地,张起灵似一冷面修罗,身形一闪便护在吴邪跟前,举刀架在男子颈间,黝黑深邃的眼眸不带一丝情感。
原来早在吴邪初醒之时,便察觉到张起灵候在门外,几欲破门而入却又担忧会伤及吴邪而不得不耐下冲动,静候最佳时机。
那男子却也是个角色,冰冷的刀架在脖子上也面不改色,仍是带着笑意:“就两人,如何抵得过二十人?”这不知何时,屋内站满了森严戒备的众多好手,将三人包围在中间。
吴邪苦笑一声,道:“不是我不想给你,只是这玉坠上的法术就连我也解不开,你给我些时日,我解下了自当送还给你。”
“哦?你先前以骗了我一回,我怎知你这回会不会再骗我?”
这话好生熟悉,吴邪原也这样说过那讨要麒麟的老道,如今不想竟叫人还到自己身上,当下无奈地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今日你是决计要不回去的,这区区二十人,怎可能拦得住我们?”
吴邪坏笑一声,张起灵忽而收了刀,抓住吴邪,几步一闪便到了门外,眨眼之间,就消息不见了,留下一干众人面面相觑,顿时冷汗淋漓,不可置信,这两个大活人,怎瞬息间就逃开了重重包围,再定睛一瞧,就没了踪影,若不是绑人的绳索还散在地上,真让人觉得是南柯一梦。
“爷,这可怎办?”阿钱颤巍巍地上前请示,只望这爷心情好些,别让众兄弟去喂狗。
许是上天真听到了阿钱的期盼,男子依旧脸带笑意,望着吴邪二人离去的方向,道:“无妨,我自有法子追上去。你们且回去,我一人追去就是。”
“是,奴才在客栈等着爷。”
“不。”男子将玉环挂回腰间,弹了弹身上不曾有的尘埃,道:“你们回宫,照着我说的安排布置下去。”
“这,爷一人也不留吗?”
“不留,孑然一身才好追上那两人。”缥缈摇曳的烛光下,那男子笑得很是好看,却显得越发不太真实。
那边的神秘男子遣散了下属,追着吴邪而去,这边张起灵带着人直奔城外。
吴邪被紧抓着,勉力才跟上张起灵的速度,连气都喘不匀,直在心中感叹这小哥好厉害,和自己相较之下,他悠闲得仿佛在散步一般。
片刻过后就已到城门,张起灵脚尖轻轻一点,轻盈地便越过了城墙了,吴邪累得气喘吁吁,勉力跃过城墙便直直往下掉,半点力道都提不起了。
好在张起灵见吴邪没跟在身后,候在墙下,见其摔了下来,纵身一跳将他接住,否则不知要摔成什么模样了。
未等吴邪道谢,便被张起灵塞进早已等在城门外的马车,自个儿往那儿马夫的位置上一坐,扬手一鞭,只见那骏马抬头长鸣一声,却没发出半点声响,冲着前方疾驰而去。
那马跑得飞快,吴邪在车内只听到沙沙的马鞭声,侧躺着平缓呼吸,待好受了点才坐了起来,此时一旁就递来一个水袋,吴邪侧头一看,见悯川和阿松好端端地坐在身旁,神色无恙。
接过水袋,吴邪接连喝了几大口,呛得不住咳嗽,悯川见状,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才让他消停了些。
“悯川,你们可有事?”
悯川摇摇头,道:“没事。起灵哥哥听见你房里传来异响,便嘱咐我们驾车在城门外候着你们。”
“那便好。”吴邪靠在车厢上,这小哥好缜密的心思,今日也多亏他,改天定要好好谢谢他。
马车一路疾驰,直至第二日的响午,众人还是不敢停车,又快马加鞭了几日,绕过了一座城池,从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行走,这一绕,绕了三日,颠得马车都散了架,只得放了马去山里,四人在山腰里摸索前进。
这山,叫佛山,山上有座佛寺,因此得名,是四国之中第三高山。那寺,是国寺,故而香火不断,人声鼎沸,每年一次的祭天仪式便在此举行。
张起灵原是想避开追捕,这才不走官道,绕开了城上了山,佛山虽因国寺的关系终年都不缺人气,但通往山顶国寺的路事实上只有一条,只消避开了那条路,倒也是瞧不见的人,可偏生马车坏了,四人只得徒步而行。
倘若只有吴邪与张起灵二人,尚可御空而行,悯川和阿松却是没那本事,要是一人带上一妖,吴邪也撑不住,无奈之下,只能选步行这下下之策。
四人原是在人所不及之处,马车行进速度倒也不慢,绕些远路却也无妨。如今一来,只得回到大道上,随人群而行。
走了一日,终是见到了人,顺着人流走到了山顶的国寺,一路上尽是虔诚的百姓三步一叩,四人走在人群中好不突兀。
其实沿着大道走,翻过佛山也不过两日的行程,但叫他们那么一躲一绕,纵然马车不坏,也得花五日才抵达得了山顶。
这一路走来好不艰辛,到了国寺也无心去瞧瞧那辉煌的建筑,只想借宿一宿,明日一早好早早上路。
可这人,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话说吴邪捐了些香火钱,便托寺里的小师傅带路去厢房休整,岂料还未进房门,便在香客暂住的小院外见到了避之不及之人。
那让吴邪四人绕了如此大一圈的罪魁祸首斜靠在小院的栏柱上,一派惬意地道:“别来无恙。”
这别来无恙四字当真是在揶揄他们,吴邪等人奔波了几日,早就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像难民,怎会是无恙。
吴邪见人都追到这儿了,再躲也无济于事,索性上前一步,道:“也亏你能追到这儿。”
男子懒懒地直起身,笑道:“并非是追,我不过是一路游山玩水到这儿国寺瞻仰瞻仰,岂知我们终是太过有缘。”
“有缘这二字,我可消受不起。”
“无妨,这缘分我倒是不在乎,我只要你脖间那块紫玉。”
“是不是给你你就会放过我们?”
“自然。”男子走到吴邪面前,“你们对我,可比不上那块玉重要。”
这话中的轻蔑之意昭然若见,吴邪却也不怒,心知是其故意要惹他,他偏生不让其如愿,叫道:“悯川,过来为我解了这绳上的法术。”
“啊……好。”悯川支支吾吾地走在吴邪身边,被吴邪抱在胸前,对着那玉摆弄了半响却毫无动静。
见悯川磨蹭着不见进展,吴邪疑道:“怎么了?”
悯川嘟着嘴不说话,阿松看不过,颇为无奈地道:“他把解咒的口诀给忘了。”
“诶?”吴邪大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对不起……”悯川耸拉着脑袋,极其懊恼,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好好听师父的话。
“这……也罢。阿松可会解?”
阿松摇头:“这是悯川师父独创的,只教给了悯川一人。”
吴邪皱着眉,望向一脸深思的男子:“你瞧,不是我不想给你,是我实在不能给。”
那男子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我怎知你们不是联合起来捉弄于我?”
“那你说怎办?我买下它,可好?”吴邪些许有点恼怒,但这本就是他人之物,若非叫人逼到这种地步,他心中还是有些愧疚之情的,可被这么胡搅蛮缠,心中倒只剩不悦了。
“买?”男子冷哼一声,“恐怕你把整个国库搬来,你也买不起它。”
“那将我头砍了取下,可好?”
这话是吴邪一时气愤之下脱口而出,悯川却急着抓着吴邪的衣裳道:“吴邪哥哥,我定会想起口诀的,不然我们去找我师父解吧!”
张起灵一语不发,将吴邪护在身后,横刀在胸前,冷眼盯着那人,显是备战之资。
男子本也没当那气话当真,见这一大一小却如此防备,不由失笑:“我并非要你性命,实不相瞒,这玉本是一体,父亲将其打磨成两件,但玉早有灵性,这玉坠和玉环万万是不能离得太远了,倘若分离太久,对你对我,都无好处。”
“那你说如今这情景,我要如何?”吴邪一听,顿感无力。
男子思虑片刻,便道:“你们要去何处,我跟着你们便是。”
“啊?”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不是吗?”
吴邪点点头,也不再有异议,倒是张起灵隐隐有些不悦。
“你跟着,不方便。”
“哦,有何不便?”
“就是不便。”
吴邪对小哥摇摇头,无精打采地道:“小哥,随他去吧,到时他自个儿别被吓走就好啦。先说好,吃穿住行,自己付账,等有一日解下那玉,就各奔东西。”
男子无所谓地耸耸肩,表示没有异议,吴邪也懒得理他,径直朝房间走去,他如今累得喝口水都抬不起手,否则怎会轻易妥协,定是要和那家伙好好周旋一番。
“对了,我叫洛凌,不知各位如何称呼?”
“吴邪。”
洛凌见吴邪头也不回地进房关门,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吞回了肚中,他想问他:“十年前的那盏麒麟花灯,你可喜欢,又是否还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