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作尘》飘来飘去&咬来咬去

8、涅磐•进行曲(中)

　　亲生父亲。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事是星惑最无法想象的，那么这个绝对算的上是排在第一个。试想一个残忍无比的恶魔，一个双手满是血腥的杀手，突然笑着对你说：我是你的父亲。你又会作何感想呢？

　　至少这对于星惑而言，世界毁灭也不过如此。

　　他捂住耳朵，“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他不是！”他摇头后退，却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背紧紧的靠在墙上，妄图将自己融入墙壁，不想听见。

　　“小惑！”

　　“不！”他嘶吼着，一如一只困在笼中的幼兽，明明知道自己毫无办法却依旧顽固抵抗。

　　“这孩子，怎么会这样。”星惑的母亲，段柔无奈的摇了摇头，望向一旁的星若尘。

　　微微笑了下，星若尘走到星惑的身边，不顾他的抵抗将他抱了起来。

　　“放开我，你这个……呜，呜……”

　　一只手挡住星惑即将出口的话，他转过身，对着段柔点头微笑。

　　“柔儿，你先出去下吧。我想小惑他大概还对我有些偏见，我想单独和他谈谈可能会好些。你在外面等我好么？”

　　“呜……”

　　有些担心的望了眼还在挣扎着的星惑，然，终是颌首离开。将房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当门再次落上，段柔的脚步声远去后，他才放开了对星惑的钳制。

　　“恶魔！”

　　狠狠的吐出那两个字，然后和若尘退开了一米的距离。

　　“你到底对妈妈做了什么？”为什么……

　　“呵，好笑。”星若尘第一次敛去脸上温柔的面具，换上了几乎可以说是邪恶或是说高傲的表情。
　　他有些无聊的扯了扯唇角，向后退了一步，左脚随意的勾来了一旁斜放着的转椅，坐下。

　　“难道说你希望我做些什么么？杀了她，或是杀了你们两个？这样对你而言就可以接受了吧。起码这符合逻辑，不是吗？”

　　“那么——”星若尘低头瞥了眼手臂上的齿印，闭眼。而一道白光也在他的手边同时闪过，终在星惑耳畔的墙上摇晃不止。

　　那是一把精巧的银刀。

　　一道血痕渐渐从星惑的颈项渗出。

　　“要我杀了你们也不是不可以。”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即使是此刻最接近他生命的两人，他照样可以毫不犹豫的挥下屠刀。不杀不代表他不舍只是他的一时兴起罢了。同样的游戏玩多了自然会腻，偶而玩点亲情游戏调剂也是不错的。但如果不配合他也不介意，又不是没杀过至亲，多两个又何妨。

　　选择，他承认有私心，只不过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他早已抹去了他仅存的良知。所以他无情又如何，怕报应？呵！如果有报应这种东西他也不会堕落如此，天不行道，他来。要复仇，可以，只要有本事杀他。人总是会死，只是他要地狱里铺满迎接的他尸体，这样也不枉他为人一回。

　　星惑呆立墙角，无法动弹，任由自己的血液染红衣襟。

　　死亡原来可以如此接近。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想曾经，当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和死神交谈，因为自己早已看惯生死。原来，他依旧是怕的，依旧恐惧。

　　他还是个孩子，对生有本能的渴望。

　　“我知道了。”他妥协，认输。“你想要我做什么？你留我下来应该不是真的想和我谈谈那么简单吧。那么，你想做什么？”

　　“呀！那么说可真伤我心呢！好歹我是你父亲捏，难道不能真的只是单纯的交流我们父子感情么？”
　　星若尘夸张的抚胸做出心痛的模样，唇畔却滑开妩媚的弧度，眼眸深邃。

　　“你终于恢复冷静了。”

　　“……”

　　微扬手，那把银制小刀已回到了他的手中。“你只不知道，刚刚你的表现可比不上两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的你哦。那时的你可比刚才冷静明智多了。”

　　饶有兴致的把玩着着小刀，眼波玲珑。舌尖舔过殷红的唇瓣，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太不理智了，害我差点忍不住想杀了你呵。”轻软的声线，语调温和，仿若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一滴血坠下，绽放，妖艳无比。

　　“可是你没有，不是么。”消除了最初的惧怕，星惑已恢复了他一贯的洞察力，分析着星无尘的目的所在。

　　“是啊。”

　　优雅的吮去指尖涌出的艳红，表情干净的像是一个不经世事的男孩。沾了血色的唇微启更是添了一股魅惑。他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站在墙边的星惑，隐去了手中的小刀。

　　“你母亲……”顿了下，无尘的视线转到紧闭的房门，凝望，然后低低的叹息。“她还不知道我的事。我想——”

　　“你应该不希望她有什么事呵。”那么单纯的信任着他的女人，呵呵，如果知道她只是他计划多年的一步棋也许会崩溃吧。

　　“我随便你处置，但是如果你敢伤害我妈妈，那我就一定不会——”星惑双拳紧握，指甲陷入掌心却不觉疼痛。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星若尘回过头看着愤怒的星惑仅仅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笑，似是对他的实力不屑。

　　他站起身，来到星惑身前，双臂一伸撑住墙壁将他困在咫尺之内。然后，优美的俯身，低语。

　　“所以，你只有两条路可选。”温热的呼吸拂过星惑的脸颊，柔软的唇缓缓开合，竟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若尘看着星惑有些迷离的眸子，轻佻的一笑。

　　“你可以选择——顺从我，或是……杀了我。”他故意将唇扫过他的耳垂，低软的声线透出些许暧昧的颜色。

　　温热的气息将星惑的耳根微微染红。

　　“……杀了你？”不知是对若尘的话的不确定还是被他所迷惑，星惑竟一时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是啊，杀了我。如果你有能力的话。”他不介意被杀，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本就是弱肉强食。弱者……，呵！只能被强者所果腹，除非蜕变为强者。

　　“不过目前你好象没的这个能力吧。不想你母亲有事你只有选择顺从。呵呵，其实有时暂时的顺从就是为了下一次的反噬呢！当然你也可以不选。”他双肩微耸。

　　“那我就直接杀了你们好了。“也省得麻烦。

　　星惑垂下眼睑，沉默，然后叹息。“我没的选择吧。”稚气的脸上有着并不适合他这个年龄的黯然，他苦笑。

　　“我，服从。”

　　“真乖。”双臂合拢，若尘亲昵的将星惑拥进怀中。“来先叫声爸爸来给我听听。”

　　“……爸爸。”犹豫了许久他才干涩的吐出了对他陌生的名词。

　　“什么？我没听见哦。”弯了眼角，星无尘狡猾的逼问。

　　深吸了一口气，大吼：“爸爸！”

　　“这样可以了吧。”

　　“呵呵，当父亲的感觉还真不错呢。”如是感叹着，若尘将星惑抱起。“好了，我带你去见你妈妈吧。别忘了我们的小秘密可不要告诉你的母亲哦。”他俏皮的眨了眨眼。

　　星惑不答扭头移开了视线。回答若尘的只是一声轻哼。

　　无所谓的笑笑，星若尘抱着他开门，下楼。

　　“小惑，若尘！“焦急等待的段柔见两人一起下楼急忙迎了上去。

　　“你们……”她打量着状似亲昵的父子俩，揣度着他们“谈谈”的结果。

　　若尘笑着揉了揉星惑柔软的头发，“小惑他谅解我了，对不对？”

　　“恩。”星惑僵硬的点头，“我和，爸爸，已经没有什么了。”

　　“哦！”段柔感动的抱住两人，“他叫你爸爸了，我还以为……刚刚他那么排斥你，我还以为他不会接受你的，想不到……。无尘。”她抬眸，对上了同样柔情的看着她的无尘的视线。

　　激动的眼泪就这么从她的眼眶滚落下来。

　　“小傻瓜。”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脸颊。“这有什么好哭的？”
　　“我感动嘛。”段柔撒娇般的低语。

　　他们的亲昵在星惑眼中却是无限讽刺，他还小，不懂什么是爱情，他只是觉得讽刺。这样的父亲……，母亲却偏偏什么也不知道，而他，知道却无法阻止，无法告知。

　　什么也不能做的感觉，很悲哀。

　　“柔儿，你们母子搬到我那去吧。这么多年来我都没尽父亲的义务，我想好好补偿你们。而且。”他低头轻咬段柔的耳垂，“而且，我也想给你一个名分。”

　　段柔脸上泛起美丽的红晕。“讨厌。你说怎样就怎样拉，我都已经是……”她羞涩的跺脚，像猫儿一般依偎进星无尘的怀中。“你说什么我当然都听你的。”这，就是她等待许久的幸福吧。
　　而正要反对的星惑却被无尘环在颈间的手所阻拦，疼痛同时也提醒着他刚刚的选择。他只能顺从于他。

　　“那么，就这样吧。”星若尘满意的微笑，“柔儿你去收拾下，我们后天就走。”
　　“好，都听你的。”

　　于是，星惑知道自己再也逃不出无尘的掌握，一切。也许从出身起他就注定了和这个男人会有躲不掉的命运纠葛。

　　生死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