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作尘》飘来飘去&咬来咬去

7、涅磐•进行曲(上)

　　他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
　　他的唇在笑，他的眼角却淌下悲伤。
　　他对我说，如果
　　不被爱，那就爱自己。
　　他是死亡，也是重生。

　　时隔两年再一次归家，心情是种道不明的复杂。站在家门口，食指弯曲扣在门上一时间竟迟迟敲不下去。兴奋，亲切却也有点点的——战栗。
　　于是，星惑就这样站着，两年未曾修理的墨色长发，苍白而略带魅惑的容貌引来了一旁路人的频频侧目。

　　手指微微抬起，空中的停顿，末了，在指节与门还差分毫的时刻，门却自己拉开了一条细缝。黑暗慢慢的透出了他身后的衣袍，通过这缕细小的空隙，暧昧的张开。像是，在隐藏着什么般。

　　敏感的嗅出空气中另人窒息的不明，星惑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心底突的升起了逃跑的冲动。两年的特殊经历使他某方面的感觉更加明锐，身体的行动有时还会快过思维。只是……他依旧还是被阻止了，一只手阻止了他。

　　一只瓷白的，细腻的，柔软且透着薄薄暖意的手突兀的从黑暗中伸出，细长的指尖扣在了他的手腕上，如此的柔情似绵，却意外的挣脱不得。
　　然后，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带着柔和的微笑从门后探出一角，粉色的唇轻启：

　　“欢迎回家。”那只手猛的施力，星惑便被扯进了黑暗，门在他身后再次合上阻绝了光明。

　　温润好听的中音再次响起，携着不意察觉的笑意。
　　“我亲爱的，星惑。”

　　恐惧。

　　星惑记得这个声音，怎么可能忘记……，如此血腥而残忍的声线。
　　“你不是——，怎么会，在我家？”颤抖，像被吞噬般的无助。然后，忆起。

　　“妈妈，我妈妈呢？你把我妈怎么样了？”

　　黑暗中传来轻笑声，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呵呵，你说呢？她会，怎么样呢？”白色的灯光突然而至，驱走了弥漫许久的暗。星惑习惯黑暗的眼睛却一时适应不了，茫然无措。

　　“你认为在我手上的人会怎么样呢？”不知何时，他竟已在他身侧。他俯身，唇就着他的耳畔低语。呼吸入耳，痒痒的，热热的，却激起他的惧意。“我想，你是知道的罢。你可是第一个查到我的人哦，该是了解她的下场吧。”

　　否认，或是不置信的自我欺骗，星惑不住的摇头。“不可能的，条件不成立，你不是不会……”难道他错了？也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为了逞强而靠近这个恶魔的，若不是，他的母亲，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就不会……。

　　“你可真可爱。”那人失笑着温柔的抹去星惑眼角断线般的泪珠，“世界上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啊，你既然查我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不是吗？条件这种东西只适用于游戏，而灭口，应该是不用遵守的吧。”

　　“哎，算了，不逗你了。”看见星惑止不住的眼泪，他叹了口气，将湿润的唇附上他的眼睑，吻去他的伤悲。“小惑乖拉，不哭不哭哦。”

　　忽然，一股黑色的火焰缠上他的身体，他有些吃惊的退后一步，歪着头打量着正在释放火焰的星惑。

　　“黑炎？”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火焰，嗤笑出声。“哈！想不到你这两年原来学了这种东西啊。”随意的挥手，黑焰便从他身上消失殆尽，仿若弹指般轻易。

　　不顾星惑满脸的恨意和不解，他慵懒的侧躺进柔软的沙发，而星惑接下来的攻击也被他随易间化解于无形。

　　“你，为什么。不可能的。”颓然的瘫在地上，星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柔弱。眼泪再次从他暗红色的眼眸中滚落。
　　他笑。“孩子，不是只有你才会‘术’的哦。如果我没点能耐现在早就呆在坟墓里了，而不是在这里。”

　　“杀了，你。”抬眼，含着杀气的眼眸透出寒冷的红光。他站了起来向那人冲去，出手却只是平常的拳脚，像是孩子般的撒野，不过他本就是个孩子啊。

　　“把妈妈还给我，换给我啊！”他一边打一边哭喊着，像是发泄般的拳打脚踢。

　　动了动唇，却终是没说什么。他的眼中闪过一种看不透的情绪，然后合眼，任由星惑放纵他的怒气。直到他气力用尽，他才把他搂入怀中。

　　心有不甘的星惑恨恨的一口咬上围在自己胸口的手臂，慢慢的加重咬力。待到喉间唇舌都染着了血的腥甜，他才疑惑的松了口，扫了眼白玉般的手臂上纵横的鲜血，望向任他发泄毫不反击的人，满是不解。

　　“气消了？呵呵，我以为你还要咬一会呢！”他不在乎的浅笑，带着一如平常的温柔。仿佛被咬的并不是他的手。

　　“妈妈……，很重要么？”他低头喃喃，似是疑问，却不待星惑回答。“放心吧，我可没说你妈有事哦！前面是逗你的啦。”

　　星惑杀意未消的眼眸打量着他，眼中有不信却也有动摇的迹象。毕竟在绝望之迹，再渺茫的希望谁都会紧抓不放的。

　　耸肩，似乎的星惑的怀疑并不在意，只是紧了紧手中对星惑的钳制。“我没杀你妈妈。相反，我对她应该还算不错吧。”他像是强调般的说明。

　　“为什么？”他决定相信，只因他并没有理由对自己说谎。“难道你想等我回来再一起杀掉我们吗？”这难道也是他游戏的一种。

　　“我是打算要杀了你们的。”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孩子的微颤，他心情大好的扬起柔和的笑容。“不过，再见到你母亲后，我就改变主意了。”

　　“不可能。”

　　“我不是说过了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像你是……，呵呵！我带你看你母亲你就会知道了。”

　　轻巧的抱起星惑，上楼，然后轻轻的推开了一座房间的房门。

　　房间里的床上睡着一个人，正是——

　　“妈，妈妈！”挣扎着从那人的怀里跳了下来，向他最爱的亲人扑去。

　　似是刚被吵醒，星惑的母亲揉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久，然后激动的把他搂进怀中。“小惑！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妈妈我有多想你吗？真是的，小小年纪学什么离家出走，还说什么修行，连谎都不会说。担心死我了。”

　　“嘿嘿，妈妈。”害羞的挠挠头，紧张过后，他此刻只想紧抱着怀中的人。却想起了那个危险的恶魔。

　　转头，望向倚在门边，正诡笑着看着他们母子的那人，思索他的目的。
　　“恩？小惑。怎么了？”惑的母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视线对上，脸颊竟染上了少女的红晕。

　　得到他鼓励的眼神，她深吸口气，出声。

　　“小惑。他就是，你的——父亲。”

　　什么！！！

　　星惑来回观望着两人，眼中尽是不信。“妈妈，你别被他骗了，他不是好人……”

　　“星惑！”她嗔怒着打断了他，“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父亲，再说这种事我又怎么会认错了呢？”

　　叹口气，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从小没有父亲一时接受不了，但这也是有原因的，其实当初你父亲并不知道我有了你。因为发生了很多事，哎，一时也说不清楚，但你不可以这么说你父亲知道么？”

　　“柔儿，是我这么多年一直没做到父亲的责任。他怪我也是应该的。”他走到星惑面前，蹲下将两人的视线调平。“星惑。呵，我做一下自我介绍吧。”他柔柔的微笑，亲切无比。

　　“我叫，星若尘。你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