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作尘》飘来飘去&咬来咬去

14、堕落(二)

　　那扇米色的大门“吱呀”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不过门与门框之间尚有一道铁链连着。门后的人探出头来打量着来人。
　　“你们是？”
　　星若尘挑起一抹迷人的笑意，随意的将还在震惊中的星惑拉到身旁，柔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了。那个，是我家小惑拉，这几天放假在家觉得无聊死了，吵着要来找你家儿子玩儿。我本来是想让他一个人来的，不过，你知道我家小惑不太喜欢交朋友的，所以我倒是有些好奇他会经常和我提到的小斡，那个，我才跟过来的，倒是多有打扰呢。”
　　门里的那个妇女是认得星惑的，因为偶尔她的儿子杜斡会带他来他们家玩，对于星若尘的说法她想当然的就接受了。
　　她来开了铁链，把门打开，笑着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呵呵，别客气进来吧。” 他们身后的门在两人都进到屋内后被她又将关上了。这将是她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但是此刻的她却并不知道。“小斡在家呢！小惑你等等啊，我去叫他下来。”
　　“我……”星惑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星若尘一个含笑的眼神所阻止。
　　他们在客厅的沙发那随意的坐下，星若尘玲珑眸光看似无意的扫过屋内的环境，唇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星惑知道星若尘的笑容代表着什么，他不会相信一个杀人魔王会这么好兴致带他到同学家走动，况且他也从未和他提起过关于杜斡的事情。他想阻止的，可是，他不敢。这几年来，他被星若尘的强大一点一点的磨去了他的锐气，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敢。于是，他只能看着杜斡母亲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
　　冷不防的，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用回头星惑也知道那只手的主人是谁。
　　“为什么？”星惑低声询问。
　　“哈。什么为什么呀？”星若尘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身旁的冷着脸的星惑随口打着哈哈。
　　咬了咬牙，星惑低喝：“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这个很好玩么？”
　　星若尘的食指缓缓滑过自己的唇瓣，然后启唇轻轻咬住，他高深莫测的一笑，刹时间竟显出一份妩媚中又隐隐透出些可爱的神色。
　　“好玩么？”星若尘的指尖敲击在桌几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将视线调到一扇敞开的小窗上，清澈的眸色暗了一下。“也许吧。呵呵，不过我可什么都还没有做呢！”
　　很多事情是有理由的，然而更多时候所谓的理由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星惑知道星若尘已不想向他透露什么了，他低下头，心底不禁升起一缕悲凉之意。他无奈的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星若尘——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地步才甘心呢！把我逼绝地你到底又有什么好处呢。
　　“啊——，阿惑，你怎么来了啊？”
　　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星若尘眼波流转望向来人，然后淡淡扬起唇角。他倒是有点明白一直注意着让自己和别人保持距离的星惑为什么会独独对这个杜斡另眼相看，原来如此，这个人的气质倒是有点像星惑那时侯唯一一个没有被他诛杀的死党呢！他当初调查资料的时候倒也调查过这个小孩，不过那孩子运气不错没知道什么事他也就懒的下手了，毕竟连续作了那么多案子，那些追查他的人怕是会卯上吧。狗急都还会跳墙又何况那些人也算是国际警察中的精英了。呵呵。
　　想到这里星若尘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角，颇有些嘲讽的意味。
　　他记得那个孩子好象，好象叫月魁吧。呵呵，看样子，那个孩子在星惑心中的地位十分特别啊，不过那孩子的去向么？唔，等那个人回来了找他查一下吧，大不了也就再欠他个人情了罢了。反正那个人也不会在乎这点小事的。那个月魁说不定以后还有些用处呢。
　　星若尘神思千变却也只用了一瞬的时间，他的脸上挂着的依旧是他如春风拂面般柔和的招牌微笑，无害的像是冬日里窝在炉边的家猫一般。而且他的笑容似乎有一种感染力，让周围的几人也不由的心上一暖，脸上扬起纯纯的笑意。
　　不过，星惑除外。
　　在星惑看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杜斡和他的母亲的时候，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刹那间又失了几分血色。
　　他有点恍惚的向杜斡挥了挥手，“我是……”他的内心挣扎了一下，终于，星若尘在他心中积年累下的阴影压过了他对杜斡的友情。也许因为，他的体内终究流淌着星若尘一半的血缘。
　　“好久不见，就，想来看看你。”他有些生涩的吐出谎言，然后扭头避开星若尘投来的带着探索意味的眼神。呵，说什么反噬，他还是生出了对他恐惧的本能了不是么？
　　那个杜斡倒是没有看出星惑眼神中的异常，亲昵的扑过来抱住了星惑。
　　“呵呵，难得你会主动来看我嘛！每次都是我死拉活拉的把你带过来的。今天怎么会突然开窍了的，嗯？”没等星惑回答，杜斡的目光就扫到了坐在星惑旁边的星若尘身上，他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笑着向他打了声招呼。
　　“伯父你好，你是阿惑的爸爸吧。我是他的同学，嘿嘿！兼死党来着。”极其阳光的杜斡是个不知怕生为何物的的少年，看到是自个死党的父亲就很自然的和他热络起来。
　　自来熟的样子晓是星若尘也不免在笑容中多了分暖意。
　　“喂喂！我说啊！”看着星惑一声不吭的样子，杜斡呲着牙玩笑般的掐了他一下。“虽然我认出了你老爸，不过你总还是要介绍下的吧。这是礼节拉礼节。”
　　星惑目光游移的扫了一眼星若尘，指着杜斡对他说：“这个是，我的同学杜斡……”
　　“兼死党！”杜斡嬉皮笑脸的补充道。
　　有些木然的点了下头，星惑又指了下星若尘向杜斡介绍，“这个是我的，爸爸。”最后两个字他还是下意识的念了轻音。
　　“阿呀！小斡你别胡闹了。看人家小惑多乖啊。”杜斡的母亲满脸笑容的走了过了，颇带无奈的对着杜斡摇了摇头，“这孩子，就是这样。呵呵，也是管不住。还是你们家星惑好啊。哎，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调皮鬼呢。”她虽是对杜斡的指责，却也是面带笑意。这也大概是为母的特性吧。不管怎么的自个养的当然是最好的了，不过嘴上还是要和别人客气一番的。
　　杜斡似乎也是对他母亲的笑骂见怪不怪了，他冲着他母亲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就一绕躲到了星惑的身边把星惑推出去当挡箭牌。
　　杜斡的母亲对他孩子气的举动也只能笑着摇头了。
　　她把手上端着一盘水果放到了星惑他们的面前，对着两人点了下头，“别客气，来，吃点水果吧。难得来趟的就留下来吃点晚饭吧。”
　　“那这么好意思呢？叨扰了府上可就不好了。”星若尘笑着推辞。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得我们两家的孩子那么投缘。再说也不麻烦，饭总是要吃的嘛，等会孩子他爸也快回来了，留下一起吃顿便饭热闹热闹。孩子们也可以多玩一会儿。”杜斡的母亲可是热情的紧啊，只是可惜她找错了对象。
　　闻言，星若尘干净的眸色流转过一抹淡色，他微微笑了一下，点了下头。“这样，倒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杜斡的母亲很是爽朗的挥了下手，“那我去张罗下。小斡啊，好好招待客人别老顾着胡闹知道么？”
　　“知道了拉！你快去做饭拉。”杜斡撅着嘴把他母亲推进了厨房，似乎对她的叮嘱有些不以为然。
　　“哎！”杜斡的母亲叹了口气，向星若尘他们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就去厨房忙活开了。
　　而星若尘趁着他们不主意的当口，悄悄的附唇于星惑的耳畔：
　　“等一下你就陪你那个同学好好玩会，不过可别露什么马脚啊，呵呵，以你的智商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吧。别忘了你可是自己选择顺从的，你也知道不乖的下场。”星若尘半是命令半是威胁的低语，然他的言语中却不藏一丝杀气，亲和的像是再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般。
　　星惑除了点头又还能怎么样呢？

　　星若尘靠在窗边，看了一眼玩在一起的两个少年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望着渐渐暗下的天色，眼眸中多了一种色泽。
　　有那么一刻，他敛去了唇边的笑意，眼角亦添了一抹哀色。只是可惜，没有人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因为很快他又带上了他温柔的面具。
　　快，下雨了吧。那个时候，也在下雨呵。可是……
　　呵呵，这么又想到那去了？已经过去了，就没有什么可以回忆的。而且也不值得。不是么？
　　远远的天空闪过一道光，刹那间竟有天被撕裂的错觉。同时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震天的雷鸣。
　　天空像被谁抛出的幕布遮盖，一下子沉了下来。
　　下雨了。
　　星若尘咬唇露出淡然的微笑，随手按下了身旁的电灯按扭，将窗关上，并好心的拉上了窗帘。
　　另一边的大门响动了几声，一个身上带着水汽的人开门走了进来。
　　他甩了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关上了门。一边换上门旁的拖鞋一边叫唤着：“孩子他妈，帮我拿条毛巾过来！真是倒霉，都到门口了怎么突然下起那么大的雨。都没点朕兆。”
　　“好！你等会儿，我去拿。”遥遥的传来杜斡母亲的应声。
　　叹了口气，那名男子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他前面的星若尘。他有点疑惑的打量了他一下。
　　“你是？”
　　星若尘向着他的方向微微颌首示意。正要开口表明自己的身份，一个身影便从他身旁穿过抱住了来人。
　　“老爸，那是小惑他爸爸拉。他今天带小惑来我们家玩，老妈留他们一起吃饭的说。”
　　“这样啊。”杜斡父亲点点头，向星若尘微笑了一下。
　　这时，杜斡母亲走了过来，将一条毛巾递给了他。
　　“晚饭我弄好了，你把头发弄弄干换套衣服准备吃饭吧。”
　　“嗯。我知道了。”他接过毛巾随手在自己的头上抹了几下。然后将身上湿掉的外衣脱下交到了她的手上，向屋内走去。
　　在经过星若尘身边的时候他笑着点了下头，“你们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再过来。你们别客气当自己家就好了。”
　　星若尘温柔的笑了一下。“嗯。你去换件衣服吧。”
　　过了不一会，杜斡的父亲换了一件家居服出来，几个人在客厅的餐桌旁聚在了一起。
　　杜斡还有他的父母十分好客，不断的夹些好吃的到星惑的碗里同时也热情的招呼着星若尘，几人一边还拉着家常。
　　星若尘苦笑着看着碗里满满堆起来的的饭菜，只能拿着筷子拼命的向嘴里送。
　　“你看上去很年轻啊，真看不出来像是一个十几岁孩子的父亲。”杜斡的父亲笑着看了看星惑他们感叹道，“看我连肚子都大出来了。你还保持的真好，怪不的小惑这孩子长的怎么漂亮，看来是像你嘛。”
　　“哪里啊。我也就这张脸长的年轻点罢了。”星若尘礼貌的客气，“你们家，感情还真好啊。”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低着头吃饭的星惑，微扬唇角。
　　“没有没有拉。夫妻嘛偶尔还是会斗斗嘴的。再说杜斡这孩子也老闯祸，哪像小惑啊。”
　　“我哪有老闯祸啊。”杜斡有些不满他老妈老扯他后腿，小声的嘀咕着。
　　“哈哈哈。”
　　客厅里因为杜斡孩子气的发言扬起了一阵欢快的笑声。
　　好不容易将满满的饭菜解决掉，星若尘瞥了一眼身旁的星惑，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的一小口一小口咀嚼着饭菜，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他向餐桌上的的几人点了点头。
　　“我吃好了。谢谢招待呵。”他眯起眼用一种柔软的近乎诡异的声线说道，一时间几人因为他的突然变化而没有回过神来。
　　他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微微的鞠了个躬。然后向星惑伸出一只手。
　　“小惑过来吧。”
　　星惑默默的防下手中的碗筷，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星若尘拉住星惑的手，对着还在发呆的几人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儿。
　　“那么，游戏开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