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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梦落离恨天 ...

  •   后来我便慢慢忘了叶孤绝,只有在生日那一天药会失效。“忘情”的药效奇特,在见到最爱的那人时会自动失效,慢慢想起过去,除非再服一次。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却又那样陌生。凤冠巾霞披在床边,我终于嫁给了叶孤绝,从此可以一辈子快乐无忧在一起。
      不,我是否应该叫他司徒槿?
      在三年以前,吴国大乱,当时皇室七太宗威揭竿反叛,皇室一度摇摇欲坠。后来太子回国,重军压境,成功平定了反乱。
      原来他当时是回国去了,可为何他谎称自己病死南阳?
      我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叶……司徒槿,公孙忌是不是就是那个勇略双全的公孙大臣?”
      他的双眼盛满了欣喜以及不可思议,颤抖着开口:“阿颜……你想起来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他的脸庞,语带轻笑:“司徒槿,你今年二十了。”
      司徒槿有些许不解,只得点了点头:“对,我今年刚好二十。”
      我十七岁,他二十岁。当年初遇时,我十二,他十五。
      流年仓促,弹指而已。
      我的指尖抚过胸口,触及那块在我心边呆了三年的玉佩,真实地感觉告诉我这不是做梦。他当年走时把这块玉佩交给我,我就应该猜到。
      “你是十五岁时中的‘天香’,如今还有五年时间。你放心,我定会为你寻得天域雪龙的血,治好这毒。”我沉声说。
      背后他的体温徐徐笼着我,如此熟悉而亲密的温度却让我的心愈发寒冷。他的手白皙修长十分秀气,却如此有力。
      我拨开他的手,说:“司徒槿,我们得赶快上路。有什么事,路上说。”
      我起身,假装没有看见他盯着自己已经空了的双手,以及眼中来不及收回的温柔,弥留在我坐过的梳妆台前。
      我抹了抹眼角,硬逼着自己把眼泪收回去。为叶孤绝所流的眼泪,我已流尽,眼前这人名叫司徒槿,是吴国太子,不再是阿绝了。
      后来几天,我一直和司徒槿保持着适当而不逾礼的距离,谈话也仅限于他的病以及周朝吴国的风土人情。每当他想深入地与我聊天时,我便会支开话题。
      “忘情”药效失了后,我反而好像真的忘了情。往日与他的温柔低语不再,不会再在他怀中撒娇胡闹,处处守着规矩。
      紫苏却越来越伤心,看着我和司徒槿越走越远,终于有一天中午用膳时,她哭哭啼啼来找我。
      “小姐,你好不容易与叶公子重逢,为什么却待他如生人呢?”
      我“嘘”一声,捧着汤盆轻吹一口气:“紫苏,你也太不懂规矩了。什么叶公子,要叫太子!”
      紫苏抽咽了一下,又幽幽哭泣道:“太子?可小姐明白,公子为了这太子之位受了多少苦?”
      她这番说辞话中有话,我放下汤盆,疑惑道:“紫苏,你想说什么?”
      “我问了公孙大臣,才知当年太子化名在周朝时,被吴国奸细发现暗算,几欲丧命。最后迫不得已使了一招釜底抽薪才回到吴国,可是却落下了天冷咳血的毛病。回到吴国后平定叛乱,中间被劫入敌军囚禁了六个月,受尽了非人虐待,拼尽一死才逃了出来。”紫苏的言语字字泣血,“小姐,你如此对待太子,连我看了也不禁心寒。”
      “你怎知他受了这样多的苦?也许是那公孙忌编了劳什子鬼话来骗你,你就这般相信他?”我轻笑了一下,手却不由颤抖了一下。
      “太子坐稳了这位置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小姐。”紫苏哭得悲惨,“就算小姐不信以前太子的艰辛,可是出塞后太子旧病复发,日日咳血,却还让大家瞒着小姐不要说,如此朕心,也只有太子待小姐了。”
      汤盆掉在了地上,我镇定下心绪,问:“他请了大夫没有?”
      紫苏略一摇头,我终于按耐不住,起身推开门:“紫苏,他现在在哪儿?”
      “太子在韶光楼,小姐,你去看看吧。”
      步入韶光楼,发现有许多兵官把守。我十分疑惑,此时正有一个婢女从内间疾步走出来,我叫住她,问道:“太子是不是在里面?”
      她见了我,急忙揖个福:“奴婢飘睢,见过太子妃殿下。”
      “飘睢?很别致的名字。你是太子身边的人吧?”我微笑了一下,“太子是在内间吧。”
      飘睢的神色慌张了一下,眼睛看向自己的脚尖:“这……太子殿下是在里面,可是……”
      我见她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疑心顿起,问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不方便进去?”
      听闻这话,飘睢犹豫了一下,立刻跪地请罪:“殿下饶命!是湘妃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准入内,奴婢不得已而违之……”
      湘妃?是想起湘妃滴泪洒斑竹才给她这个封号吗?湘妃滴泪,她是思念谁呢?
      我挥了挥手,声音显得有些无力:“飘睢,你下去吧,不要惊动任何人。”
      她磕头谢恩,默默退了下去。
      我慢慢向里面走去,只听闻一个娇柔的声音宛若黄鹂出谷,清脆空灵美妙动听,语带关切劝道:“殿下,你喝点药吧。今天大夫说,你这病不喝药会恶化的。”
      司徒槿拼命压低咳嗽声,语调却已变了样:“老毛病了,喝什么药。我知道你担心我身体,可是湘妃,叫大夫来必定会惊动她。”
      湘妃的声音略带哭腔,酥软柔媚得像要滴出水来:“殿下为何不叫臣妾婕萼?成婚这么久,还是与臣妾如此生分吗?”
      我嫌恶地皱了皱眉,这湘妃虽是恭敬有如品行端正,这股矫情劲儿我却受不了。摇摇头,我又听到:“殿下如此病重,太子妃却不闻不问,这也太不像话了!”
      “是我没告诉她。湘妃,你不可如此说她。记住,你只是湘妃,她是太子妃。身份有别,谨言慎行!”司徒槿的声音有些不悦,警告道。
      我十分好奇,便在糊门的门纸上轻轻戳了个洞朝里面张望,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湘妃的庐山真面目。
      那湘妃长得可称得上是沉鱼落雁。细长秀气的柳眉轻轻弯起,杏仁眼显得妩媚而不妖气,鼻梁直挺,樱桃小嘴微张,甚是可爱。
      司徒槿半倚在床上,仅着一袭内衫,单薄的肩胛随着咳嗽的声音而微微颤动。衣服前襟上的血迹像朵朵红梅妖艳地开放,却分外狰狞。
      心像被针扎了似的疼,我暗暗责怪自己对他的不闻不问,正欲推门进去,手却僵住了。
      湘妃哭得梨花带雨,一头扎进了司徒槿的怀中。司徒槿没有动,最后伸手回抱住了她。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彩蝶栩栩表明了太子妃尊贵的身份。可这有什么用,如今他已拥有湘妃,不再空守太子妃之位。
      怪不得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没人在侧,温言软语,温柔乡内,即使是我,也显得多余吧。
      我收回自己的手,摇头离开。
      知道你已经很幸福,所以,我不打扰了。
      那往日的温柔心伤,皆湮灭在时间的流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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