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墨散来

3、第一篇 梅花尸（3）

　　第二天，侍染发现梅树有一枝的花，都被雪压落了。这头长安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过来，手里拿着本市面上艳情的本子，又坐到梅树下面。
　　很多时候，侍染也见过别人指着长安的鼻子笑骂：“你这老不正经！”不过，在这样的关头，难得见长安如此惬意。
　　“北街，又有人死了。”侍染说道。
　　“恩，总要先死几个。”长安随口接话，又抬眸看了侍染一眼，有趣的笑，“怎么，你对这些是也有了兴趣？”
　　侍染没理会他的戏谑，只是皱着眉，望了眼梅树：“它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梅花香自苦寒来。
　　而这株梅花，散发着浓浓的尸臭。
　　长安似笑非笑的望着侍染，掩唇道：“能嗅到这味的人，也没有几个！”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有重重的拍门声，侍染轻咳一声，转身穿过回廊。
　　“我去看看。”
　　望着侍染的背影，长安又没心没肺的笑起来：“哎呀，有趣的来了。”
　　拍门的是一个神神叨叨的老道士，半眯着眼睛打量着侍染，一张脸好似干瘪的树皮，看起来和乞丐差不多。
　　“道长有何指教？”侍染蹙眉让开身子，避免老道碰上他。
　　这老道看起来甚是奇怪，浑身干瘪，唯独一头黑亮的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恍如抹了油，却有股脏兮兮的味道。
　　侍染对脏东西很是反感，不由退后几步。老道顺势挤了进来，张口就喊道：“你们这里可是妖气冲天呐，来来来，让老道给你们驱驱邪！”
　　老道说着就要往里头去，却被横在面前的折扇挡住了。
　　“小东西，别来无恙啊！”长安笑眯眯的站在侍染身前，这一张妖孽的脸映入老道眼中，立刻惊的老道后退三尺。
　　“怎么会是你！”老道抹了把脸，嘴里骂骂咧咧若躲避瘟神般连忙转身，刚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倒了回来。
　　“老妖精，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长安摇开折扇，眸光闪烁：“你看这情况，还需要我说吗？”
　　老道朝里头张望了一会，啧了两声，摆了摆干枯的手，“进去说。”
　　侍染看着老道一路小跑的模样，总觉着有些奇怪，等合上了院子的大门，他才反应过来。这老道，怎么多了条尾巴？
　　老道跟着长安边走边张望，转了个神又落到长安身上，不由得哼了几声：“老妖精，这么些年不见你，还是这副要死的模样。”
　　长安轻笑，“这些年不见，你这小东西倒是胖了。”
　　“你才胖了，你全家都胖了！”老道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蹦了起来，刚想伸手指着他鼻子骂，忽然发现，手指头没了，只剩下胖胖的爪子。
　　“啊啊，你这老妖精，为什么我变回去了！”老道捂着圆圆的脑袋四处的转圈圈，把地上印出一排排爪印。
　　侍染刚迈进里院，就看到这么一只奇怪的动物直立着乱跑，浑身毛茸茸胖乎乎的，两个眼睛带棕色圈，那身蓬松柔软橘棕色的毛随着它跳动也抖动着。
　　“这是……”侍染怔住了，不是没见过妖，可是这种东西，他倒是没遇过。
　　“小东西从远洋偷跑来的，唔，怎么说的，它是一只浣熊妖。”长安掩唇笑起来，抬脚踢了踢泄气坐在雪堆上的浣熊，在被它瞪了一眼后，才缓缓开口，“别看它胖，它还是很有用的。”
　　“你才胖，就你胖……”浣熊哼了几声，扭头四肢平坦倒在地上，愤怒的伸着胖腿蹬了几脚雪堆。
　　所以，是因为厌恶胖，才变成个干瘪的老道啊！
　　侍染抿唇，不禁莞尔。
　　“老妖精，让你乐，看你招惹了梅花骨怎么收拾！”浣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
　　“浣宝，本来我是想过几日再引你过来，没想到，你倒是出乎意料的快啊！”
　　浣宝晃着走到梅树前，围着它转了两圈，刚想伸爪子去敲敲树皮，不料迎面一股极大的黑气扑面而来，滴淌着浓浓的尸臭味诡异的嘶吼着冲向浣宝。浣宝惊了一大跳，尖叫一声转头就蹦跶进长安怀里，胖身子不停的颤抖。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呵，浣宝，你怎么还是这么傻呼呼的？”长安一手抱着它，一手掩唇笑起来，“这梅花骨，可最喜欢你这模样的小东西了！”
　　“我可不干，老妖精你自己惹来的祸自己解决吧！我还想回去吃番薯……”浣宝想用力从长安怀里蹦走，便使了股劲，没想到长安根本没拦住它，于是胖身子弹了出去，直直的埋在雪地里。
　　“老妖精！！”浣宝弹蹦起来，愤怒了，“你、你、你居然不留我？”
　　“你知道，我从不勉强。”长安笑眯眯的望它一眼，“不过，梅花骨感受到活气，可会穷追不舍的。”
　　于是浣宝留了下来，蜷成团卧在大厅里，没精打采的。
　　长安拨了间房给它，又抬手揉乱它的毛，笑得古怪：“浣宝，洗洗吧，别再变成糟老头了。”
　　侍染给浣宝备了热水，然后让它一个人把自己整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