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岱妾》千秋尺

32、绝色先生2

　　全身暖洋洋的，脑子里却似乎有清凉的泉水浸润，说不出地舒服，岱妾有些慵懒地扭了扭小腰板，换个姿势继续睡。

　　恩，她怎么在睡觉？不是说了今天要见先生，不会要迟了罢！她心里一惊，眼睛猛的睁开，一下坐起身来。

　　迷蒙的眼里却突然撞进一个人来。

　　黑玉一般温和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他正坐在自己床边，看见她起身，便微笑着注视她，那漂亮的眼里含着的笑意，深深浅浅的，有着不知名的意味。

　　她脑子一昏，随即想到自己还刚刚睡醒的懊糟模样，面皮一热，只觉得窘迫无比，连忙一矮身，重新躲回被子里，连着那颗乱糟糟的脑袋，也一并缩了进去。

　　外面传来轻轻的笑声，嗓音低柔，温和得她浑身一麻，他不轻不重地拍了被子一下，轻笑道：“呆丫头，这便是见先生的礼数么？”

　　岱妾捂着被他隔着被子拍到的小腰板，一愣之下，忍不住露出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盯住他漂亮的脸蛋：“你是先生？”

　　怡然眨巴眨巴了眼睛：“对呀。”

　　她努力消化了这两个字，赋又小心翼翼道：“那，先生，您是在等我？”

　　怡然一脸无辜的笑容：“是呀，先生我看学生迟迟不来，心里委实担心，便来瞧瞧，见学生你睡得正香，委实不忍打扰，便在这里等了一等。”

　　她扭头望了望外面的日头，心里一颤，哎呦，这可不是欺师灭祖么，人家是先生，却让人家巴巴地过来寻，自个儿还高卧不起，更何况，对方还是如此年轻好看的一位先生，不是她想象的长胡子老书生~

　　她有些慌张地起身下地，就要给怡然赔礼，身上却蓦地一暖，怡然取过搁在一边的狐毛大衣披在她身上，白皙修长的手还在她肩上拍了拍：“呆丫头还要拘泥这些虚礼么？还这般毛毛躁躁。”

　　她低着头，脸却早已红透，结巴了半日才扭捏道：“谢、谢谢先生。”

　　怡然眼里的宠溺一闪而过，随即温和的笑意中带了些许黯然，他收回还放在她肩上的手，淡淡道：“梳洗一下便来书房。”语罢便走了出去

　　她有些愕然地抬头，不知怎的，心里竟一阵怅然若失。

　　书房里有两张桌子，怡然和岱妾在各自的桌子之后，相对而坐。怡然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道：“我叫怡然，你以后唤我先生便是，不知小姐怎生称呼？”

　　“我叫含岱妾，先生以后可以叫我，叫我，叫我~”

　　“岱妾，对么？”他眉眼弯弯，一脸纯真。

　　她小脸一红，略点点头，却不知哪有学生自我介绍还加上先生以后可以叫我这种话的，这可不是把先生当成了傻子么？

　　当然，她不会知道自己的失误，怡然也只是浅浅的笑。

　　“岱妾，你可有甚么想学的？”

　　她挠了挠脑袋，讷讷道：“没、没有。”

　　“那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可有甚么喜欢的？”

　　“都、都不懂。”她颇有些窘迫交加，事实是，她连字都认不全，可是那样的话说出来，先生定然会因为她这个学生而感到丢脸罢。于是她决定隐瞒自己不识字这个事实，尽量让自己的形象在先生心里好上那么一点。

　　她有些紧张地望着他，他眼里的笑意还真有些高深莫测，不知怎的，她竟觉得那里面有一丝促狭。

　　“这样罢，以后每日早课便学些人生的道理，午后便学琴，可好？”

　　低柔的嗓音在最后两个字时微微往上一提，无比的诱惑。于是她便在还未弄清甚么是“人生道理”的情况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怡然给了岱妾一本小册子，让她自己先看，见她将一本册子翻来覆去颠来倒去的乱翻，眼睛越瞪越大，最后满脸郁闷之色，却还硬撑着装模作样地看，他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她识得的几个大字，他还不知道么？

　　岱妾百无聊赖地盯着手里的书，先生要她自己先浏览一番，她便当真浏览了一番，里面认识她她也认识的字还当真是寥寥，更莫提瞧明白。看来，先生定然会对她失望之极了。想到此处，她便懊恼得几乎要钻进娘胎里再蹦一次。

　　蓦地，那低柔的嗓音幽幽地响了起来：“这本册子有些晦涩难懂，里面的字大多艰深，你可能会不识，岱妾若是有需要，我可给你讲解讲解。”

　　竟不早说！她心下一喜，面上却还是一副端庄的面容，小小声道：“学生不大看得懂，请先生讲解。”

　　怡然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哪里看不懂？”

　　她一愣，随即纠结道：“哪里都看不懂。”

　　“那可会念？”他的声音愈发温柔起来，低头时看到她的耳根正一点点变红。

　　岱妾觉得自己的声音都要在颤抖了：“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凡所有相，皆是、皆是，”，她顿了顿，“这两个字不会念。”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怡然接下了后面几句。

　　于是乎，她一脸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

　　怡然不禁好笑：“明白了？”

　　“唔。”她含含糊糊地应着。

　　“明白了什么，说来听听。”

　　“如、如来，约莫是庙里供着的那尊大佛，我平日不敢看的那尊，”她笑了一下，“其实我有偷偷看过的。”

　　怡然嘴角抽搐，不禁暗叹，师尊啊，您老人家还当真是受人敬仰，小姑娘都喜欢偷看您来着~

　　“相，即为表相，或者说是事物的具体形态，这段话的意思是，不能用身体的相貌去见如来，恩，就是那尊大佛，有身相，便是无身相，所有的表相，都是虚假的，明白么？”

　　岱妾愣了半日，终于讷讷摇头。

　　怡然轻叹，讲的乱七八糟的，她能听明白，那才叫怪了。禅理这种东西，一向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他不禁有些头疼了抚了抚额头。

　　岱妾心中有些忐忑，便回过头来瞧怡然，正好便撞见他伸手抚额，没来由地心里一抽，她有些黯然地开口：“对不起，先生，我很笨。”

　　怡然一愣，垂目来看她，她脸上的表情还真是沮丧，仿佛没有明白经文是要命地事情一般，只差没落下泪来。低低叹气：“《金刚经》本就很是艰深，慢慢来便会了，不急。”

　　原来先生教她的是佛经，她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然会教她这个，经文，这可不是一般人看得明白的！

　　这位先生果然有见识，而且人也长得委实好看，她一面想，一面偷偷的将嘴巴咧到了耳根。

　　下午的学琴倒不算太有难度，怡然的琴艺很好，人也甚为细心，他先让她认了琴弦，再开始慢慢地教她指法。岱妾偶有错误的时候，他便会低下身来手把手地教导。岱妾的腰挺得笔直，一动也不敢动，唯恐一动便会碰上怡然，尽管如此，因为靠得近，她还是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清香。

　　“先生。”心猿意马的她忍不住开口。

　　“恩？”他随意应道。

　　“你擦香粉么？”她忍不住脸红了。

　　“恩？”这一次他是不明所以了，声音也微微提高了些。

　　“你擦香粉么？你身上好香。”

　　怡然瞪大眼睛，蹬着坐在琴案后一脸局促加向往的她，他不是叫她好好将新学的几个指法好好练习一番的么，这会儿她那颗呆脑袋到底想甚么去了，香粉？怡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大顺畅了。

　　是夜，怡然的屋里灯火通明，他愣是在浴桶里泡了两个时辰，将自己上上下下搓了无数遍，发了恨要把“香粉”全部洗掉，只差生生将自己的这幅好皮囊给泡烂。

　　如此，岱妾便有了个长得绝色，人亦十分温柔的教书先生，先生对她可真是好，不管她多么笨，都不会厌烦，甚至还手把手教她写字，他的手也很好看，修长白皙的，能够包容她的整只手，每次都能令她面红心跳。

　　不过在无限遐想的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而已，怡然永远噙着一丝温和的笑容，波澜不惊，抓着她的手和抓着一根木头似的。

　　对此，她颇感失落。

　　岱妾已非当日的岱妾，至少，已不似当日那般痴痴呆呆，她原本便不傻，只是常年住在穷乡僻岭，没甚么见识，如今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不知怎的，每每她面对怡然，却总也忍不住要露出呆呆的傻样来，为此她总是懊恼不已，原本想着在先生面前展现出自己聪明可爱的一面，不想总是弄巧成拙。

　　每每这个时候，怡然便会一脸好笑地望着自己，她便又羞又窘地垂下脑袋，因而总是错过怡然眼里的宠溺与疼爱。

　　日子过的很快，已经将近年关，傅九叶已来了信，说事务繁忙，不能回来过年了，因着这个原因，府里的准备便懈怠了许多，倒不是说偷懒，只是傅九叶不在，无论是江敏媛还是小蛮，都没了争奇斗艳的兴致。

　　这日，岱妾正在书房里捧着本经书看，字是都识得了，只是那色亦是空空亦是色的境界，她还是望尘莫及，经文的内容又是百般的枯燥无趣，她虽低着头，一双眼睛却早已流到对面的人儿上去了。

　　诶，先生怎会生的这般好看，那眉眼、那笑靥，委实精致到了极致，他手里拿了一卷经在看，连那枯燥的经书都因到了他手里而闪闪发光起来~

　　“看甚么呢？”幽幽的声音响起。

　　“看先生。”她顺口接道。

　　待她回过神来时，已是追悔莫及，怡然从书中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那眼神温柔得，

　　她生生打了个寒战。

　　“哦~”他拖长了声音，“好看么？”

　　岱妾讷讷点头，于是头上便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书，扁了扁嘴，她认命地低下头，重新和经文奋斗，屋子里重新恢复寂静，静到她都出了幻觉，似是听到了先生一声轻轻的叹息。

　　“怡然公子，”门被推开，幺儿站在门口，“有人找您。”

　　怡然点点头，回头对岱妾道：“我出去一下，你好生温书，可莫偷懒了。”

　　她乖乖巧巧地点头：“是，先生。”

　　于是，怡然便出去了。他前脚刚走，她便将幺儿拉了进来，神秘兮兮道：“是谁来寻先生？”

　　幺儿抿嘴笑：“姑娘，先生交代要你好好温书。”

　　“怎的，你不告诉我？”她的小脸皱了起来，努力想要做出凶恶的模样。

　　“奴婢也没见着，只听说是一位姑娘。”

　　姑娘？她心里咯噔一声，随即拉着幺儿往外跑：“走，我们瞧瞧去。”

　　“姑娘~”

　　岱妾跑到小花厅时，一眼便见到了来找怡然的姑娘，那可真是位绝顶的美人，五官皆完美到了极致，一袭粉色的纱衣，当真是不胜娇弱又不胜娇艳。她和怡然面对着面，对着门。岱妾看不清怡然的表情，只看到她甜甜蜜蜜地笑。

　　怡然回过身来，看到她的时候，眼里略有些惊讶，随即浅笑道：“你怎么来了。”

　　“额，”她挠了挠脑袋，“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先生。”

　　话音一落，她便瞧见那美貌的姑娘瞧了她几眼，随即俏生生地对怡然道：“然，这位姑娘是~”

　　怡然又是一笑，语调温柔：“这位是我的学生，含小姐，岱妾，这位是夏涟姑娘。”

　　“原来这便然在这里教导的学生，好可爱的小姑娘呢，你说是不是？”

　　怡然苦笑：“是啊，岱妾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这还是先生第一次夸她，可岱妾却一点也不高兴，她怎么听着这二人赞扬她，像是长辈表扬晚辈一般，虽然先生其实本就长辈来着。

　　“夏姐姐，你是来看望先生的么？”小姑娘虽然心中忿忿，面上却是一派天真。

　　夏涟笑得很是漂亮：“倒也不是看望，将近年关，姐姐是来唤你家先生回家过年的。”

　　此话一出，岱妾的脸登时白了一白，半晌才略略颤抖道：“姐姐莫不是先生的娘子？”

　　此番倒是轮到夏涟尴尬了，她当真恨不得说是，只是怡然还在场，她只好红了美丽的面皮，局促道：“这，这~”

　　“岱妾，”怡然此时发话了，他虽依旧笑着，可是岱妾明显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了，“回去温书，一会要考你，答不出来便要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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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赛，，，三天就码了这么一章，，，还乱糟糟地，，，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