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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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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个月后的醉红楼。
“九境山庄,是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庄,号称天下第一庄……且说那九境山庄联合武林众人准备讨伐江湖中臭名昭著的邪教碧溟濛,决战之日,就在上月十八号……据说那场战役武林中人大败碧溟濛!为江湖中又除了一个祸害!”说书先生依旧声音昂扬顿挫的说着书,说到激动处竟一拍桌子,那木桌子被他这么一拍,桌身也颤了一颤。
醉红楼的掌柜忙碌的算账之余被说书先生这么一吓,抬起头来不满的瞥了瞥那说书先生,同时心痛的看了看说书先生掌下的木桌子。说书先生却全然没有察觉那掌柜的眼神,伸手从桌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后,又继续用他那洪亮的嗓子讲着上个月的那场战役。
醉红楼里依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上个月的战役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连老百姓闲暇之余也会拿这战役来说说事。但是江湖中马上又恢复了平静,毕竟碧溟濛之流的小教,也不至于翻出太大的惊涛骇浪。这场战役之后,只有玖逸清这个名字越来越响,其他的倒也不值得一提。
“……就在九境山庄的大公子正准备一鼓作气势如虎直捣碧溟濛的老巢时!一个白衣女子出现了……她白衣似雪长得跟天仙似的……”说书先生越说越激动,说得好似那个仙女就出现在他面前似的。
说也巧,就在他说‘一个白衣女子出现了’之时,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便从外头走了进来。不同于其他风尘仆仆赶路的人,她脸上没有丝毫焦急之意,表情淡淡的,嘴角似乎还微微的弯起,倒像是在欣赏风景游山玩水似的悠然。
但是她的容貌却不是‘天仙似的’,勉强算是‘恬静淡雅’。她的长相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不至于是蒲柳之姿。
醉红楼的小儿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尖尖的嗓音道:“客官,外边座满了,里边请。”
白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往醉红楼里边去了,她微微抬首看到刚好看向她的说书先生,嘴角微微抿起,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说书先生怔了怔,回过神来才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三月,桃月。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就连清风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
醉红楼的掌柜将手中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闲暇之余他的余光便飘到坐在醉红楼里间的白衣女子身上。他不由得奇怪道,入住醉红楼的不是经商的就是来此观光。那白衣女子入住醉红楼已三日有余,却不见她离开醉红楼半步,看那女子倒也不像是经商之人。他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反正与自己无关,无妨想太多……掌柜便又低下头来钻入账本里去了。
那白衣女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掌柜探究的视线,她的目光一直放在窗外盛开的一株株桃花上,手中捧着一盏桃花酿,时不时抿上一小口。她入神的看着那些桃花,不曾转移过自己的视线。久而久之,也不知她是在赏桃花,还是在神游。
此时,一个浑身脏兮兮衣着破烂的乞丐跪倒在醉红楼的门槛前,他气若游丝的哀求道:“各位爷行行好,小的已经三天没吃过饭了,各位好心的大爷赏点吃的吧。”醉红楼的掌柜脸上顿显厌恶之色,他朝店小二挥了挥手,那小二便识相的走了上去朝那乞丐喝道:“去去去,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滚远点,别脏了我们这地儿。”
那乞丐不死心,声音愈加凄凉道:“这位爷行行好,赏点送剩饭剩菜吧,我快饿死了……”那小二一脸厌烦道:“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吗,给我滚远点。”说着小二一脚踹在乞丐的胸前,那乞丐便骨碌骨碌的滚远了。乞丐爬起来一把抱住小二的大腿哀声道:“爷,赏点饭吧。”那小二彻底不耐烦了,使脚用力一踢,乞丐便被踹开了老远。
却不想乞丐被踢开往后倒,一下子撞在了一个正准备进入客栈的人身上。那人络腮胡子,满脸横肉,一看就知不是个善人,再加上他身形壮硕,更是让乞丐吓得腿直发颤。那壮汉横眉怒视,一把揪着乞丐的衣领子,满脸凶相的喝道:“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看老子不打死你!”说着,壮汉一挥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乞丐的鼻梁上。
那乞丐惨叫了一声捂着鼻子摔倒在地上,没等他爬起来,那壮汉又一脚踩在乞丐的身上,乞丐顿时哀叫连连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那小二早已跑得没踪没影,边上的人也躲得远远的。
壮汉不依不饶,飞起一脚朝着那乞丐的下档踹去。
却忽然听到一声娇喝:“你这恶人!将这个小叫花打成这样了,你还有良心吗?”但见寒光一闪,一柄出鞘的剑从壮汉身后直刺向壮汉的心口。
那壮汉倒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听到后背生风,连忙往边上一闪,躲过一剑。壮汉一瞧,原来是个身着红色劲装的女子,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倒是个美人。他便一脸流里流气的说:“哟,我道是谁,原来是个行侠仗义的美人儿,来来,作甚侠女,不如给大爷我当第八房小妾,大爷我定不会薄待你。”说着,他便哈哈大笑起来,想是不把那红衣女子当一回事。
那身着红色劲装的美人顿时气得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她冷哼一声:“看招!”便一挥剑又朝那壮汉直直刺去。壮汉再次闪身躲过,红衣女子心说,看这人倒也是个练家子,有那么一两下子。她一言不发手里的剑愈发凌厉的朝着壮汉身上刺。
壮汉虽然有两下子,却毕竟不是红衣女子的对手,没几下子便没了抵抗的余地,眼见红衣女子便要获胜,那壮汉身边却忽然冒出了几个壮硕的汉子来,他们齐齐的朝着红衣女子扑面而来。红衣女子一时小脸发白,回过神来便挥舞着剑抵挡那些男人的攻击。
奈何对方人多势众,红衣女子一人不敌众手,眼见她身后一个男人一把抄起放在路边树荫下乘凉用的小板凳就往她身上砸,却听得‘嗖’的一声,什么破空而来,那红衣女子回过身来,便见身后的男人轰然倒地,正与她对峙的几个男人不由得一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怕是这女人使了什么妖法,便吓得灰溜溜的逃走了。
红衣女子无心追敌,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知道他是被人点了昏睡穴,思索了一阵便用剑尖撑着地面,半跪在地面上,似乎在地面上找着什么。不多会儿,她便在地上摸到了什么出来,看清楚掌上的什物,她不由得一愣,竟然是一颗花生米。
方才不知躲到哪里去的小儿见那红衣女子进了醉红楼,当下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道:“女侠,你是打尖还是住店?”红衣女子没有理会他,自顾走入了醉红楼的里间。那小二自讨没趣,耸拉着一张脸退了回去。
醉红楼的里间靠窗的一张桌子,一个白衣女子神色淡然的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桃花酿,目光却放在窗外的桃花上。红衣女子神色一凛,那白衣女子的桌上赫然放着一小盘花生米。
红衣女子低头略一思索,径直走向了白衣女子,娇声喝道:“方才可是你出手救的我?”白衣女子的目光没有离开窗外,只是轻轻的抿了口桃花酿,轻轻道:“姑娘你心中自有定数,何必再来问我呢?”红衣女子见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皱了皱秀丽的眉。她见那女子看着窗外的桃花没有移开双眼,心下微恼,却也不好说什么。
红衣女子一抱拳,道:“在下名叫楼云嫒,师承玉江楼亭之。”她顿了一顿,又道:“我乃楼亭之之女。”白衣女子被楼云嫒一本正经的语气逗得想笑,脸上冰霜挂不住了,唇角便淡淡的勾了起来。红衣女子本来心里紧张,却见眼前的女子脸上淡淡的笑开了,犹如一度春风拂过,一时竟愣在原地。
白衣女子浅笑道:“玉江……楼亭之,七年前在江湖上倒是挺出名的,楼心月可是你什么人?”
七年前挺出名?楼云嫒一时有些不解白衣女子的话,听到白衣女子的问后,怔了一怔道:“楼心月……乃家兄。”
白衣女子闻言,顿了一顿,若有所思。
楼云嫒只当白衣女子又是一个觊觎楼心月美貌妄图攀高枝的轻浮女子,脸上渐冷,语气也不耐烦起来道:“不知阁下问起家兄,可是家兄的旧识?”
白衣女子浅笑摇头道:“非也……但要说不是,也不尽然。”顿了一顿,白衣女子又开口问道:“你为何会独自一人在这里?令尊令兄不担心你一人独自在外吗?”
楼云嫒一声冷哼道:“他们才不管我呢……”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出语不逊,忙又急急补道:“近日,武林大会将在宣岱召开,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此事,至于家父和家兄,已经先行一步……”
武林大会……白衣女子轻声念着,目光渐远,仿佛想起了什么遥远的事。
余下楼云嫒兀自站在白衣女子身边自讨没趣,便一拱手向白衣女子道了别,转身向着掌柜走了去,丢下几两银子要了一件上房后便上了楼。
白衣女子回过神来,望着楼云嫒消失的身影,嘴唇淡淡抿起,竟是一个苦笑。七年前,自己尚且像她那般爱恨分明,锋芒毕露。只是,弹指芳菲暮,转身已陌路。
手中的那盏桃花酿中倒映着自己的双目,一眸秋水不动,深如古井,无风不澜。
夜如禅,暮色微凉。
醉红楼一间客房内,一身白衣的女子正手捧着一盏桃花酿,倚窗望月。她如水的双目里,潋滟着倦意。
屋顶上忽然传来细碎的响声,白衣女子目光一沉,嘴唇却微微的勾起。她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桃花酿,一挥长袖,屋内的油灯便熄了。
过了一会儿,却再也听不到什么动静了。白衣女子静立了一会儿,见屋顶再也没什么动静了,叹了一口气,便宽衣准备入睡。
躺在床板上,白衣女子缓缓闭上了双目,却听得隔壁传来哗哗的水声……她轻笑,居然有人大半夜的洗澡?
屋顶又传来细碎的瓦片被踩时的声音,白衣女子霎时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轻声的下地,不着声息的走到这个房间与隔壁房间相连的墙壁边上。探耳一听,果然听到隔壁传来哗哗的扑水声。
屋顶的响声渐渐小了,接着传来了瓦片被揭开的声音,声音很小,若不是白衣女子自小练耳力,约莫不会注意到这细微的响声。她抬头望着屋顶的方向,闪身来到窗户的方向,一个轻巧的翻身跃上了屋顶。
一个身穿夜行装的男子,正趴在屋顶上揭开了瓦片望内看。屋里的女子正是白日的红衣美人,楼云嫒,她正自顾的戏着水,自己春光外泄也不自知。见来了人,那个男子慌张的抬头,见是一个白衣女子,倒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白衣女子看着那个男子,冷笑道:“原来是采花贼。”想来也是,这楼云嫒白日里锋芒毕露,想不引人注意也难,更何况她还是如斯美人,也难怪会被采花贼找上门来。
那采花贼闻言,□□道:“小美人等不及了?本来想先临幸屋里的这个美人再来找你,既然你等不及了……那大爷我就先临幸你吧。”
白衣女子一脸厌恶,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她道:“好啊,但是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采花贼已是一脸势在必得的朝着白衣女子飞身过来,一伸手欲点住白衣女子的穴道。白衣女子闪身躲过,那采花贼又几步近了白衣女子身,伸手去点白衣女子的穴道。白衣女子一声冷哼,一脚往采花贼的下盘踹去,将那采花贼踹了个站立不稳。白衣女子伸手一把扯着采花贼的裤腰带,将那裤腰带扯了下来。
采花贼一惊,就见那白衣女子用他的裤腰带将他的手绕到身后绑住,他试图挣扎,却被白衣女子快手点了穴道。白衣女子朝着采花贼一声冷哼,一脚将他踹下了屋顶。采花贼被捆了个结实的掉落在客栈门前,发出一声巨响,等到客栈小二闻声而来,就见那采花贼躺在地板上哎呦哎哟的哀叫个不停。
看到那采花贼被小二骂骂咧咧的押去了衙门,屋顶上单手撑着下巴看戏的白衣女子脸上终于勾起嘴唇浅笑。她回头望屋内看,怎么屋顶上这么大动静屋里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她疑惑的翻身准备潜入楼云嫒的屋内。
刚进屋里半步,白衣女子连忙用袖子捂着鼻子退后了好几步。
居然是迷香,难怪屋里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衣女子的眸色一沉,用袖子掩住了口鼻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