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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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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醉红楼,安璃国最富盛名的客栈。
此时的醉红楼正是人来人往,客源满座之时,小二们里外忙活,直把客栈的掌柜看得眉开眼笑,手下的算盘便愈发打的噼里啪啦的响。街上车水马龙人潮拥挤的喧嚣夹杂着街边摆摊小贩的吆喝声,可见,今日又是一个与以往一样安详宁静的平和日子。
醉红楼的掌柜斜眼乜了一下请来的说书先生,见他说得正值兴头,口水沫子横飞,将楼内吃客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掌柜轻轻的哼了一下,又把脑袋钻进账本里去了。
“上回说到那个歹人一脚把那好人踹倒在地,然后一刀准备砍下去……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令无数贼人闻风丧胆的大侠出现了!他一剑就挡住了那贼人凌厉的攻击……”说书先生讲得神采飞扬,仿佛自己就是书中的侠客般,说道那侠客挡住贼人攻击之时,他一把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做了一个挡的姿势。
周围有人发出嘘声,有些人开始起哄,道:“我说你说来说去就这一个故事?你说不厌我们都听烦了……”“是啊是啊,我们连这词儿都快背下来了,耳朵都出茧子了……就没有一些有新意的吗?”“你倒是可以说些这江湖上发生的新鲜事啊……”
说书先生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他瞟了瞟掌柜的脸色,咽了口吐沫之后一字一字的说:“我自是知道的,你们且听我慢慢道来……”
“九境山庄,是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庄,号称天下第一庄……且说那九境山庄联合武林众人准备讨伐江湖中臭名昭著的邪教碧溟濛,决战之日,就在下月十八号……”
二月十八,正午。
碧山之巅.
两队人马正激烈的打斗着,一时间,飞沙走石,黄沙蔽日,百鸟惊飞。
这两方,一方是以九境山庄为首的自居武林正义之士的江湖众人,另一方则是被称为众武林正义之士称为邪教的碧溟濛。
而被推为此次讨伐碧溟濛之首的则是号称天下第一庄九境山庄的大公子,玖逸清。话说这玖逸清,那当真是少年有为,且莫说他是九境山庄的大公子,将来是九境山庄庄主的不二人选,单说他年纪轻轻武功就卓绝不凡,在江湖中也是美名远传,而这玖逸清,年方双十,却也生得清逸不凡,温润如玉,因此江湖中不少名门闺秀曾戏言:此生非此君不嫁。此次讨伐碧溟濛之行玖逸清被委以重任,而他的表现却也不凡,引得先前对此不服的一些武林之士也不得不感叹,此子非池中物,假以时日,定当能在江湖中扬名立威。
双方久持不下,战况愈烈。虽正派之士人多势众占据上风,奈何这碧溟濛教中高手如云,一时半会儿竟拿他们无可奈何。
此时,一个原本袖手旁观身着黑衣的公子忽然出手,只见他右手折扇一翻,数十根闪烁着妖异寒光的银针向着几个观战的正派之士射去。
玖逸清心说不好,那银针一看便知是喂了毒的,立马一挥长剑闪身向前阻挡那势如破竹的银针。那黑衣公子见玖逸清轻易的将那银针尽数挡下,也不慌不忙,至少朝着玖逸清一笑,折扇一翻,又是一排排银针向着玖逸清的方向射来。甫一交手,玖逸清便知对方不是轻易就能拿下的主,眼神一沉,当即挥剑左挥右挡拦截下银针攻击,不等黑衣公子再次出手,他已运功使出轻功向那人逼近。
众人眼一花,方才里黑衣公子尚有三四丈远的玖逸清既已直逼他的跟前,众人不由得暗叹,好俊的轻功!只见玖逸清右手执着剑将一派银针叮叮叮的挡开,一招直刺向黑衣公子执扇之手。玖逸清心想,这黑衣公子使用折扇,那暗器定是从折扇的夹壁处射出,只要挑开他的折扇,这黑衣公子便也无威胁之处了。念及此,玖逸清手中的剑更是势在必得的朝着那黑衣公子的手刺去。
岂料那黑衣公子既也不闪不躲,手腕一转,竟用手中的折扇硬生生的挡住了玖逸清的一击。玖逸清暗叫不好,屏息闪过了一边,却见那黑衣公子并没有反击,反而倒退了半步,他的脸色发白,执着折扇的手已是微微发颤。玖逸清当下明了,这黑衣公子虽是勉强接下他全力的一刺,却也被玖逸清的内力所震,这一时半会儿约莫是提不起运功使用那折扇了。
玖逸清明了,当下长剑一挥,直刺向黑衣公子的右手,将他手中的折扇打落在地。没有了武器,那黑衣公子也败下阵来,只好点头认输。
这黑衣公子败下阵来,剩下的教中人士也不成气候,纷纷败下阵来。正派之士则愈战愈勇,大有直捣长龙之势。不多会儿,碧溟濛教众已是伤亡惨重,此时只有一个鹤发老翁任在顽强苦战,他手持双刀,在三个正派之士的夹击下奋力拼搏,他身上已有多处挂彩,衣服也已被划得破烂不堪。玖逸清见此情景,秀眉一皱,正打算喝令那三个正派之士住手,劝那老翁降服,不料此时却突生变故。
眼见那鹤发老翁体力不济,无力阻挡三人的合击,正欲闭眼受死之际,那三个夹击的正派之士却忽然口吐鲜血轰然倒地,众人皆大惊,这邪教中既还有这等高手!却看那老翁也是一脸异色,众人细看那三个倒地的人,却见他们胸前的衣服向外破损,分明是中掌倒地的模样。众人骇然,那人竟然在众多武林高手的眼皮底下掌劈三人,而他们中却无人察觉!玖逸清心中亦是大惊,自己方才竟丝毫察觉不出有人逼近……
正派之士中有几个胆小怕死之徒已然被骇得瘫软在地,有几个强作镇定出口喝道:“何人在此地故弄玄虚!还不快快现身!”玖逸清抿紧嘴唇,叫人看不清他此时所想。
那几个叫嚣之人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笑声响起,是女子的笑声……却不似寻常女儿家那般赏心悦目,而是十分的震耳欲聋,明显是内力深厚的样子,但是那声音却也不粗犷。那声音自顾的笑了一阵后,便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之士,人多欺人少不说,还几个人群攻一个老头……我竟不知道中原武林已然堕落到这般地步了!”一语中的!几个在武林中颇有威望的武林前辈闻言脸色徒然一变。
那女声又是轻轻的笑起来,绵绵不断,虽是不十分刺耳,但各怀心事的正派之士听着却有几分扎耳。那声音由远及近,忽然隐了去。众人屏息以待,却半天也不见动静。
此时有个正派人士已是沉不住气,大喝道:“还请阁下勿再故弄玄虚了!快快现身相见吧!”那女声徒然响起:“不是我故弄玄虚,只是我人已来,你们看不见罢。”众人心惊,四周打量,这才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位于三四丈远处,依稀可辨是个女人的身影,那白色影子一恍,未等众人看清她的面貌,那白色影子已然出现在冷汗连连方才叫嚣之人跟前。众人只见她微微抬手,尚且未看出她出手,那叫嚣之人已然瘫倒在地……好快的身手!众人暗暗心惊。
那女子见四周之人一脸紧张之色,只微微一笑道:“只是晕了罢,不要紧。”见众人松了一口气,又勾唇一笑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之士,以多欺少,以强欺弱,和你们口中的邪教又有何区别。”话毕,她一脸冷然之色的看着眼前的人。
众人这才看清她的样子,她的一头青丝被一根木簪子松松的挽起,脸上不施铅华,容貌并不十分美丽,那双潋滟着笑意的眼微微上挑。她身着白衣,白衣朴实无华,没有任何的花纹,也不似寻常女孩家一般束腰,衣衫松松垮垮的却似是男人穿的白袍。见众人皆望着她,白衣女子也没有寻常女孩家的羞涩,而是抬眸朝他们抿唇一笑,微微上挑的凤目里的眼神丝丝绕绕的,简直要勾了人的魂似的。虽然她身穿白衣不染纤尘,但那白衣却被女子穿出了丝丝的妖艳。
有几个正派人士手执剑,已经作出一副抵抗的姿势,白衣女子却没动手,只是笑着眼神从所有人身上轻轻掠过,在经过玖逸清身上时也不做停顿,随即她微微垂下眼帘,轻轻的说;“难道你们又要故技重施……像刚才那般,这么多个大男人来对付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众人大窘,却也不好反驳。
那女子身手确实不凡,但此刻她却是手无寸刃,如果他们几个正派之士对这样一个女子大打出手,还是在他们口中的邪教面前,传出去也不怕江湖中其他人笑话!念及此,竟没有一个人敢贸然出手了。那女子眸中眼波流转,看向了玖逸清。
玖逸清顿了顿,马上恢复了常态,他与周围几个在江湖中颇有名望的老前辈作了一番商量之后,向那些个武林正派之士传令:撤退。当下有不少人不服,眼看胜利在望,若一举拿下碧溟濛便可还武林一个清静……玖逸清马上沉稳反驳道:我们此行本就是占了人多的优势,即使是赢得胜利又如何?况且此次他们元气大伤,要做整顿也至少需个好几年,而我们身为江湖正派之士,能像邪教一般赶尽杀绝么?众人无可反驳,只好愤愤不平的收兵撤退。
先前还喧嚣一片的碧山旋即恢复了平静。仿佛一直如此寂静,只有地面上几滩鲜血和教众身上的伤势能说明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众人心里紧绷着的弦一下子送了,但看到那个白衣女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又马上做出防御的姿态。那女人不恼不怒,悠然道:“若是我想杀你们,方才也不会出手相救了。”众教众一听,觉得有理,当下放下手中的武器。
方才那个手执折扇的黑衣公子懊恼道:“此次若不是教主在闭关修行,哪有他们放肆的地步!”随即有人附和,不齿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钻了他们教主闭关的空子来攻打他们。白衣女子闻言,又是轻轻一笑,引得众人看向她。那黑衣公子朝她一拱手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容白某斗胆问句,姑娘为何要救我们呢?”众人也是一脸不解的望向她,虽然他们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是在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眼里,碧溟濛三个字就代表了邪教。
白衣女子不答反问:“你既是姓白,为何穿黑衣?”黑衣公子一怔,想是不曾想到女子竟会问这种问题。见他愣在原地,白衣女子也没有自讨没趣继续追问,而是望了望了远处,状似不在意的说:“我与你们的教主,关系匪浅。”众教众一下子振奋起来了,自家教主从未沾过女色,他们甚至以为自家教主一心向佛。而那黑衣公子更是眼中精光一闪,道:“姑娘何来此说?”
那女子仿佛料想到他们的反应似的,转过脸朝他们浅浅一笑,道:“当年你们教主出生时,我还曾经抱过他呢。”众人一下子愣在原地,女子挑眉,复而浅笑:“那时候我抱了他在怀里,他还尿了我一身……”众人脸色异然,却见那女子眉目间皆是笑意,却丝毫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驾——”马蹄声破空而来,但见几匹骏马急速驰来。
马上之人,正是方才的玖逸清与九境山庄几位大弟子。此时一个大弟子道:“玖师兄,方才我们明明大占优势,大可一举拿下那邪教,免除后患!为何却要住手呢!”
玖逸清眼眸里清光流转,却让人丝毫看不透他的想法,他顿了一顿道:“那个女人……身手不凡,却不是合我们之力可以摆平的。”
那大弟子一竖眉:“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不成!”
玖逸清微怒道:“如何战胜?车轮战?此话要是传出去,可是要叫天下人笑话的!”那大弟子脸色一白,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一言不发了。
此时玖逸清右边的弟子又问:“那个女子当真如此厉害?”
玖逸清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不明的意味,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兴许……即使我们轮番上阵,也打不过她……”
众人脸色皆是一骇,那玖逸清却已是一夹马腹,冲向了前去。剩下的弟子面面相觑,对视了一会儿也纷纷挥鞭赶了上去。
再看天,已是日薄西山之时。那白衣女子向众教众一拱手,也要道别了。
眼见那女子的一身白衣将要消失在碧山之巅,那黑衣男子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声问:“姑娘,不曾问你姓甚名谁……若是教主闭关出来,我们可代为转达。”
白衣女子顿了顿身形,也没有回头径直往山下走了去。
她朝着身后的人挥一挥手,道:“不必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亲自跟你们教主说……我要他亲自来谢我。”
黑衣公子闻言,不由得苦笑,再抬头时,那女子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黄昏微光中。
已是,徒留一地芳时影,夕阳薄暮倾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