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狐殇》风夜舞

6、第 6 章

　　听到赵辰来此，三人俱是一惊，风夜舞来此本是因为知道晚间赵辰要宴请新回京的六王爷，兄弟久未相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且开席不久，他才会安心来此，这只片刻功夫，他为何会突然来到凤华殿，这实在不合常理。转头看去，李梦瑶和锦玉也是一脸的诧异。
　　皇上晚上要宴请六王爷，当朝太师和三位大员作陪之事宫中皆知。但此时也容不得他们多想，凤华殿只有一个出口，两扇窗子也是临近前面而设，听声音，这一行人只怕已到了殿前，若此时风夜舞出去，只怕会有大麻烦。锦玉只得将风夜舞引至内室，风夜舞略微犹豫了一下，他向外看了看，不自觉的叹息，随即跟随锦玉躲进内殿，关闭内室的们。李梦瑶忙穿上外衫，只片刻功夫，赵辰一行人已进到凤华殿中。
　　李梦瑶忙行礼，“臣妾恭迎圣驾。”
　　“免礼平身吧。”
　　李梦瑶抬头，之间赵辰面色深沉的打量着凤华殿，身后只贴身跟着一脸不安的安盛和满面得意的茹妃，十几个宫女太监都站在殿外候着，手提宫灯，十几盏宫灯照的凤华殿前彷如白昼，李梦瑶只觉得刺目。
　　看到茹妃，李梦瑶暗自咬牙，想必是茹妃方才离开时瞧见了风夜舞前来，便前去告状，心底暗恨，面上却不漏分毫。
　　“皇上不是在宴请六王爷吗，怎么会匆匆来此，臣妾只道今日反正无事，本打算梳洗一下早早歇了，没想到圣驾突然到来还请皇上恕臣妾失仪之罪。”
　　赵辰看着李梦瑶此时的样子，只觉得方才自己听到的更是事实，此时的李梦瑶外衫略显凌乱，依稀可以看见里面仅着的中衣，不施粉黛，衬着散落在两侧的发丝更显得楚楚可怜，相比她平素冷眼无双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
　　若是平时，看到李梦瑶这副难得一见的清新模样，赵辰定会好好的调侃撩拨一般，但一想到她现在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便觉得一股怒气萦绕于心。
　　“现在不过戌时，朕不知道皇后竟歇息的这么早。”
　　李梦瑶抬头，直视着他沉入水的双眼，“深宫寂寞，长夜难耐，纵使臣妾醒着，也只是平添寂寞，还不若沉陷于沈睡之中，省的平添无数烦恼。”
　　赵辰微愣，“你是在斥责朕没花时间陪你？”
　　“臣妾不敢，臣妾知道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是后宫所有姐妹共有的皇上，臣妾不敢期求能独占圣宠，况且霄云殿中还有一位倾城绝世的风公子，臣妾自认不及，又怎敢抱怨皇上无法抽身陪伴臣妾。”
　　一番话，只让赵辰听的如坠五里雾中，他素来以为这位冷艳的皇后对自己不假辞色，对自己的宠幸更是漠不关心，此时竟然堂而皇之的说出一大篇近乎吃醋的话来，言之灼灼，配着眼中闪现的哀怨之意，竟让赵辰只惊异难道皇后对自己真是情深一片，自己难不成真的辜负了她的情深一片。
　　茹妃看见赵辰似乎被他的话绕的有些发晕，忙近前一步说：“只怕，皇后娘娘那么早的歇息不是因为长夜无聊，反倒是因为有人陪伴才会如此吧。”
　　“放肆，”李梦瑶厉声说。
　　“当着皇上的面你竟敢胡言乱语，其心可诛，本宫可治你大不敬之罪！”
　　“皇后娘娘，那么大的罪名臣妾可不敢当，反正这凤华殿就这么大，皇上只要派人查看一下就知道有没有人了。”
　　“大胆，本宫的凤华殿乃是皇后寝宫岂是你说搜就搜的。”
　　“臣妾可没敢说搜，皇后又何必心虚呢？”
　　“行了！”赵辰冷哼，“朕自己会看！”
　　凤华殿仅有内外两室，这外室一览无余并无可藏人之所，若真有人，那只能是在内室。
　　赵辰双手垂于两侧，双拳握紧，疾步向内室走去，却在最后缓了下来。从他所立之地距内室门前不过几步之遥，赵辰却觉得自己似乎走了很久且脚步越发沉重，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似乎急促起来。就在双手及将触及门扉的时候，赵辰已伸出一半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却又缓缓地收了回来。
　　李梦瑶只觉得自己提在胸口的心越发的慌乱，赵辰在门前站了有半盏茶的功夫，猛然转身向外走去。
　　“皇上！”茹妃疑惑，不解赵辰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进去内室查看反倒向殿外走。
　　赵辰脚步微顿，“宣士殿的歌舞差不多该完了，朕不可让六弟和大臣们久候，朕先回去了，皇后早些休息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茹妃大惊，“皇上！难道内室里的人您不抓了吗？”
　　“凤华殿里的人只有皇后和皇后的贴身侍女，又怎么会有其他人，茹妃怕是糊涂了。”
　　“可皇上，是臣妾亲自”
　　“住口！”赵辰的声音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天色完了，早些回你的寝宫休息去吧，今晚什么事都没有，你可知晓。”
　　赵辰背对这他们，茹妃和李梦瑶都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赵辰的声音是从所未有的阴冷，仿佛要是有人再说些什么他就会拿利刃去割断她的喉咙一般。
　　茹妃被这冰寒刺骨的声音骇住，只得颤着声音说：“臣妾遵旨。”
　　稍一侧身看到李梦瑶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茹妃只能咬牙忍着，本以为这是将李梦瑶和风夜舞一同除去的最好机会，通风报信的时候看到赵辰也是愤怒至极似已信了十分，这会儿不知为何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又要转过头去赴宴。茹妃只恨这李梦瑶的命极好，竟能让皇上对她如此信任，不禁在心底将李梦瑶更是恨了个十成十。
　　李梦瑶却丝毫不敢大意，只要这赵辰还没离开凤华殿，李梦瑶悬着的心就无法放下来，风夜舞虽算的上是皇上的男宠，可毕竟是一个男人，半夜三更要真是被赵辰在这内室中搜出来，仅着中衣不施粉黛的自己这就是秽乱宫廷，就算是皇后也只有被处死这个下场，更甚会牵连亲属，就算她自己不怕，却不愿太多人被牵连获罪。
　　虽然不知道赵辰为什么会突然收手不搜，可只要他还待在这凤华殿自己就必须要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
　　赵辰却像是半刻都不愿停留，将话说完抬腿边走，跟在他身边的安盛刚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当他悄悄抬头看到赵辰铁青的面孔后，心中一惊，多年的宫廷生活让他敏感的觉察到，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
　　赵辰一走，茹妃纵然有太多的不甘心，也不敢独自面对气势森严的李梦瑶，只得甩袖而去。
　　直到等他们真的走远了，李梦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内室的们被从内由外的打开，锦玉和风夜舞从内室中走出来，锦玉忙跑出殿外确定赵辰一行人是否真的离去。
　　风夜舞静静的望着殿外漆黑的夜幕，呆立不语。等锦玉回来，冲着李梦瑶点了点头，她的心才算彻底的平静下来。转回身想问风夜舞可知道赵辰为何突然离去，却见他面露哀色，不仅没有丝毫大难过后的轻松之意，竟似陷入更大的愁苦之中。
　　风夜舞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药碗，轻轻叹了一口气，“情多不寿，你自珍重。”说罢也悄然离去。
　　李梦瑶双眉禁皱，想着这前后发生之事，心念流转之间满是不解之意。
　　锦玉看着她，低声说：“方才在内室，公子似一点都不害怕皇上会进来，神情坦然没有丝毫不安，难道早已确定皇上不会怀疑娘娘？”
　　李梦瑶唇角一挑，“让你想，你会以为皇上会如此相信本宫吗？”
　　她坐回软塌之上，只觉得手心一震痛楚传来。抬手一看，竟是几处指痕，大概是刚才紧张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指甲竟深入到肉中，硬生生的掐出几道血迹。刚才紧张之下不曾留意，现在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阵阵痛楚。
　　她靠在软榻上，细细思量，锦玉倒了凝神茶来，李梦瑶只饮了一口便又放下。思来想去，只觉得若是那赵辰不信风夜舞在此，便不会如此轻易的只为了茹妃一句话便怒气冲冲的撇下六王爷和众大臣，巴巴的赶到这凤华殿来。可赵辰若是确信风夜舞在此，那赵辰为何到了门前却不入，反倒转身离去，他断断不会是为了和自己没什么深情厚谊的自己，要为也只能是为了自己的娘家，或是为了他，风夜舞。
　　若是为了自己的娘家，李氏家族也不是不可能，皇上就算再不顾念自己，也会顾念老父和兄长的军功，给自己留一丝颜面，不愿当众揭穿，或许会在今后私下里讯问。
　　不过女人天生的敏感却让李梦瑶确认，赵辰之所以会临时改变主意是因为风夜舞，是因为他不想伤害风夜舞，不论他们二人是否真的有私情，赵辰最终都选择保护他，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将会变得很有意思了。
　　“锦玉，将殿门打开透透气。”
　　“娘娘，夜晚风凉。”
　　“没关系，”李梦瑶缓缓地笑起来，“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很平静的，今夜无星，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