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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八 红寨喋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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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疾风劲走。红寨村里,灯火渐渐稀疏,仅有的那么几声犬吠也慢慢变的有气无力最终选择了缓缓沉默。夜黑漆漆的,鸟叫不定,窸窸窣窣的虫鸣还在继续,乡野之间,草木清香,树影平缓起伏,天地万物此刻即将渐入沉睡佳境。
“谁?”刚刚躺在床上的罗红寨只觉得窗外黑影一闪,顿时睡意全无,心里又多了几丝疑惑,他隐隐觉得这两天红寨村不怎么太平,所以神经一直紧绷着,晚上正反复思虑着这些事情,还未睡去,而窗外闪过的那丝黑影,再一次真实了他的预感,所以,在那道黑影闪过的同时,他条件反应的弹跳起来,冷喝一声,推门追了出去。
四野茫茫,风涛如海,天地之间,万籁俱寂,哪里还有一丝人影。罗红寨努力的甩了甩头,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或许那就是一直流浪狗的影子而已。然而当他正欲转身回去的时候,去发现旁边书房里缓缓亮起一丝蚕豆大小的火光,慢慢的灯光逐渐变大变亮,显然时有人在里边点起了灯,罗红寨看在眼里,会心一笑,不再有先前的紧张,反而平静了许多,快步向书房走去。
“哈哈哈……肖兄就是不走寻常路,这两天上海传言肖兄惨遭灭门,百草堂毁于一旦,我却丝毫没有为肖兄的人身安慰担忧过……。”罗红寨轻轻推开门,呵呵笑着说道,灯光之下,一个邋遢的道人正在翻看一本名为《资政新篇》的书。
“哦?我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啦!这两天本人的死讯传的沸沸扬扬,你却丝毫不以为意,依然坐在你的小渔村里悠然自得,不管不问的,可真叫为兄心寒……不过,你怎么每次都能认出我呢,难道是我的易容术不够高明么?”看到罗红寨推门进来,老道合上了书,嘿嘿笑着说道。
“我曾经说过,这世界上能要肖兄命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从来只有肖兄从阎王手里夺人命的份,哪有阎王夺肖兄命的道理,阎王爷尚且奈何不了你,况且那些跳梁小丑呢!”罗红寨爽朗的笑着,坐到了老道的对面,替老道添了一杯茶,也替自己添了一杯,酌了一小口,缓缓地接着说道:“至于说老兄你的易容术骗得了天下所有人却骗不了我,那是因为大半夜的跑到我家点灯看书的,也只有肖兄你能干出这样的事啦,这就叫乔装容易,本性难藏啊。”
听了罗红寨的话,老道哈哈大笑,伸手拿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精瘦而世故的脸,继续笑着以大拇指指着罗红寨以食指指着自己说道:“知我者,红寨兄也……见过我真正面目的,也是红寨兄也。”
“是啊,有谁知道上海滩大名鼎鼎的肖神医并非是他们眼中所见的那个须发皆白风烛残年的老人……就算你最疼爱的徒弟昆仑也不知道吧……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师傅还没有死,也不知道作何感想呢。”罗红寨站起来,望着窗外,背对着肖神医继续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人空有真面目却没有真性情,肖兄虽不以真面目示人,然而所作所为,皆出乎于情,发乎于里……可笑世人看重的却是这身披着人皮的臭皮囊,那些总妄想着青史留名金身不灭的人,口口声声空谈仁义,暗地里却做着伤天害理的事,罗某自然羞与为伍,狼狈为奸,这辈子能为肖兄马首是瞻,也是了罗某的一大幸事啊。”
“罗兄言重了,这十几年来我易容乔装,知我心忧者,也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肖神医叹了一口气,黯然说道:“这十几年来,发生了很多事,就连一向以仁义待人的叶帧克先生也不幸罹难,这人世间的好人啊,又少了一个啊,可惜我纵是有救他之心,奈何回天乏力啊。”
“啊!你是说……叶先生的车祸是有人故意为之?”罗红寨的心里蓦然一惊,失声问道。
“我只是猜想……不过这次夏文威对我痛下杀手,足见此人狼子野心,歹毒之极,恐怕叶先生的死与他不无关系啊……。”肖神医狠狠的用手击打着桌子,眼含怒火,面色冷峻的说道。
“这样说来,上海滩又该不太平了,只是我不明白,肖兄为什么要我把‘天王生死符’交给夏文威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就秋榕小姐的命么?”罗红寨转过身,缓缓地靠在窗台上,轻声问道。
“你所言非虚,秋容小姐是叶先生的遗孤,我们不能见死不救,然而还有一层红寨兄你可能没想到,要不是这张神贴,我们怎么知道夏文威的狼子野心呢。”肖神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帧克先生一世英名,阅人无数,尙对夏文威的不良居心没有丝毫察觉,看来此人果真城府极深啊。”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们都算是有恩与夏府,他为何要痛下杀手呢?”罗红寨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问道。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啊……你赠他神贴之后,他就前来拜访我,要我照着神贴奉药施针……然而,在施针的那些天里,他婉言留我住在夏府,一个偶然未眠的夜晚,我突然发现有人监视我,并隐隐听他们谈到叶夫人病一好就马上杀我灭口,我自知大事不妙,后来等秋榕小姐恢复过来,我马上要求出府,及时安排昆仑离开。果不出我所料,那天晚上就有人前来强迫我喝下天王生死符,并纵火烧了百草堂。还好我早有防备,提前服下了解药,此外当年为防不测在建百草堂的时候我就在卧榻处留下了暗道,等他们纵火离去后,我就从暗道逃离,如非如此,我当真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肖神医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啊……肖兄遭此大难,恐怕我也要大祸临头啦,这些天里,红寨村隐隐似有生人往来行走,现在看来,我是该准备应对了……。”罗红寨盯着肖神医,摇头笑着继续说到:“看来夏文威此人果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日后我等需小心谨慎才是啊。”
“罗兄所言极是,老夫深夜来访,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此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帮助罗兄度过此次劫波……。”肖神医望着窗外,神色凝重的说道,“这次去朱雀门霍府就诊倒是发现了一桩怪事……。”
“青帮朱雀门?你倒是说说这样的人家,会有什么怪事发生?”罗红寨眉间的凝重神色消褪了一点,显然是被神医说的这半句话吸引住了。
“说来话长啊……当日秋榕小姐收养了一个女孩,已经有五六岁的样子,去年夏秋之交在海上玩的时候被海浪卷走了,从此秋容小姐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日日郁结于心,说来也巧,有一天朱雀门请我前去就诊,我发现霍府要我诊治的小女孩正是秋容小姐登报寻找的女孩,所以今天装神弄鬼,把签筒里的签全换成同一支签,用签告诉了叶秋榕女儿的下落……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这次去霍家,我发现霍东尘竟然有一个儿子,大概已经有七八岁的模样了。”神医微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十几年前霍东尘在帮派冲突中伤了身子,是我亲自救治的,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再有子嗣才对啊。”
“这……我当然相信肖兄不会误诊……不过这似乎与我等毫不相干啊,纵然不可思议,肖兄大可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的。”罗红寨微微笑了笑,起身替肖神医添了一点茶,缓缓的坐了下来说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似乎这个孩子身上另有隐情,他们从来不允许这个孩子出门,教孩子读书识字的先生,请的全是洋人……似乎霍府想刻意隐瞒什么,但愿是我多想了……。”肖劲光思虑重重,一脸忧虑的说道。
“谁!”窗外一道黑影匆匆掠过,肖劲光和罗红寨大吃一惊,急忙起身向外追去,可是那里还有人的踪影,天阴沉沉的,象一只狰狞的魔鬼,吞吐着黑色的迷雾,让人心里不经泛起隐隐的寒意。
“看来……你得马上离开这里了,事不宜迟,现在就走……。”肖劲光与罗红寨肩并肩站在门外,望着翻滚不息的黑夜,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样也好……只是……唉,也罢,其它的事日后再从长计议吧。”罗红寨苦笑了一声,转身向旁边的屋子走去。
大火染红了半边天,整个红寨村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的清凉和美丽,不远的树林中,罗红寨与妻子停下了匆匆前行的脚步,回过头,又深深的望了一眼,那个被自己付之一炬的家。
“走吧……快走,他们一看到火光会马上赶过来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走不掉了。”神医拍了拍罗红寨的肩膀,怅然向前走去。罗红寨应了一声,拉着他的妻子急急的跟了上去。
“说……他们去哪儿了。”黎明还未来临,罗红寨家的房子还没有被燃烧殆尽,火光之外,一群黑衣人凶神恶煞般的把红寨村的人们从睡梦中揪了出来,集中在了一棵古树之下,大声叫嚣着问道。
面对淫威,红寨村的村民反而出奇的平静,甚至连幼小的孩子,也乖乖的趴在大人肩上,不哭也不闹。而这些黑衣人在铁板一块沉默寡言的村民面前,此刻反倒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为首的一个黑衣大汉咆哮着怒吼道:“你们这群该死的□□猪,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否则,我就把你们统统杀光!”
静默,除了静默还是静默,没有人胆怯,没有人害怕,人群静静地站着,似乎他们的生命早已与身后的沉没的黑夜融为一体。还未燃尽的火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跳着舞着,照耀着他们坚毅而硬朗的面孔。
“你……你说……。”黑衣人晃着手里的枪指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一个白须老者说道:“老人家,只要你说了,我保你荣华富贵……我保你……。”
“哼!巧言令色鲜为仁,恃强凌弱不知耻,半夜三更,扰人清梦,私入民宅,纵火行凶,我和你们这些强盗没有什么好说的!”老者白须飘飘,义正言辞、正义凛然的怒斥道。
“你个老家伙……老子就是强盗,怎么了……来人,给我把这个老家伙吊起来,看他的嘴还硬不硬!”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冷笑着说喝道。
“你敢!!”人群中几个青年挺身而出,挡在了老人前面,怒视着眼前的黑衣人沉声说道。
“放肆……我虽然老了,可是还没有不中用到要你们保护,还不退下!”白须老者朗声对堵在自己前面的几个年轻人喝道。
“是……尊长。”几个年轻人极不情愿的回头看了老人一眼,慢慢的退到了他的身后,人群再次陷入深深的沉默。
“还愣着干嘛,给我把这个老东西吊起来……。”随着为首的黑衣大汉怒喝一声,身后早已窜出几个黑衣人,七手八脚就要把白须老人捆起来。
然而,就在这几个黑衣大汉刚要近老人的身伸手困他的时候,突然觉得肩头一麻,脚下一软,倒在地上尖叫不止,为首的黑衣人蓦然一惊,刚要举枪,老人却已先他一步,伸手夺了他的枪,把枪口反顶在了黑衣大汉的胸口之上,冷冷的盯着黑衣人说道:“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玩枪了……尤其是倭寇,说吧,你们此行有什么目的!”
“好好好……早就听说忠王李秀成的儿子隐居在红寨村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老了……你阻挡不了我拿走想要的东西……。”黑暗之中,走出一个人来,幽幽的冷笑着边鼓掌边说,寂静的夜色中,一声一声,生硬的掌声,像一把恐怖的刀,一点点,切割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掌声慢慢停下来的时候,来人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黑色的软呢帽下面,没有人知道他有着一双怎样冰凉无情的眼神,可是在场的人分明已经感觉到他眼神扫过了自己的脸。
“我本来打算今天来问点事情,问完就走,本来还不打算动你们,现在看来……是我太仁慈了,你可以杀了他……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数字,就像黑板上的粉笔字,你可以随抹掉,当然我照样可以重新写上……而你们,你们这些浑身藏满秘密的人,死一个都让人觉得那么珍惜。”黑衣人轻轻地踱着步子,眼神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后,嘿嘿冷笑着盯着尊长继续说道:“开枪吧,杀了他,哈哈哈……李天佐,开枪啊,怎么,手软了是吗,你的父亲李秀成可从来没有教你心慈手软啊,哈哈哈……。”
“家父名讳,岂是你这个黄口小儿可以随意直呼的!无耻!杀他?哼,我也怕脏了自己的手。”尊长缓缓地松开了黑衣大汉的手,把枪反握在自己手里,继续说道:“阁下深夜造访,恐怕也是怕别人认出你的真实面目吧,现在你把我们集中在这里,难道是想杀光我们?你别忘了,红寨村一百多口若全部惨遭灭门,必然惊动上峰,要是真追查下来,恐怕阁下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况且红寨村村民也不是束手就擒的羔羊……还望你不要逼人太甚!”尊长目若朗星,白须飘飘,冷笑着说道。
“哦?这样……你们原本就是暴民……我倒是忘了,有句话叫穷寇莫追,落水狗莫打……懂得,我懂得,不过,我向来不喜欢出风头的人,你说的话是没错,也算是对我的忠告了,可是,你太喜欢出风头啦!似乎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明白,最富有正义感,让我都有点自惭形秽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黑衣人转过身,盯着尊长冷冷的说道,他的身体,似乎永远被黑夜包裹着,阴暗、冰凉、诡异这些词汇用在他的身上丝毫都不为过,他的出现,掠夺者每一个人的正常呼吸和心跳,就像地狱释放的恶鬼,披着人皮,冰冷、肃杀,天地,为止默然,万物,为止窒息。
“我对你很感兴趣……我要的不多,要么,你说出你们的秘密,要么,你死……我日后慢慢再找他们问……一个一个的慢慢盘问。”黑衣人一手指着众人,眼神如刀,冷冷的盯着尊长说道。
“我死?我对阁下的自信倒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到底谁死,还是个未知数呢。”尊长冷笑着说道。
“相信我,我说你死就是你死,不会错的,你不打算跟他们交代几句么?我这个人最心软了,想着你都是快死的人了,总该为你们的后代交代点什么对吧。”黑衣人转过身去,望着远方的黑夜轻轻地叹息着说道。
“我死了,他若离开,你们就不要为我报仇!他若大开杀戒,你们可以选择逃命,也可以选择拼命……可是不要忘记你们的先祖!不要对这个畜生透漏半句话!否则,你们先祖的英灵将不会得到安息,你们,若还承认我是你们的尊长的话,就记住我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尊长上前几步,站在众人面前,朗声说道。
夜,依然漆黑,大火焚毁的房屋,余烟未尽,远道而来的风,吹拂着红寨村每一个人的心,他们稳如松柏,坚如磐石,无言的站着,凝望着他们的尊长,不言,也不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个人双手抱拳,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接着,所有人跪了下去,所有人口里齐声大喊:“尊长!尊长!尊长!”
风把他们的喊声带向天空,黑夜象巨大的岩壁,又把他们的声音反射了回来,巨大的回声,在天地之间,一波一波,来来回回的飘着荡着。
“好……好……这就好……你们承认就好……。”老尊长满眼慈爱扫视着每一个人,似乎要记住没一个人的脸。所有人都感觉的到,似乎这是最后的一眼,这就是诀别,所有人的心,都在哭泣,都在流泪。
夜色,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浅,大火过后,这里反而显得比别的地方更冷,更黑暗。当众人的心,慢慢下沉缓缓流泪的时候,他们的老尊长,一如一只凌空飞翔的鹰,五指成爪,抓向了黑衣人喉部,黑衣人似乎早有防备,不闪不避,同样五指成爪,抓向了尊长的腕部,尊长如灵猿飞涧,手臂陡然一转,身体随之绕到了黑衣人后面,五指抓向了黑衣人的后颈部,黑衣人闻风而闪,尊长一手抓空,在场的人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惊呼不好。果然,黑衣人在闪过尊长凌空一击之后,突然以肘猛击尊长的胸部,尊长避闪不及,闷哼一声,向后飞去,跌倒在地上。
“尊长!”所有人大吃一惊,向他们的尊长冲了过去,把他围在中间,而此时的黑衣人,依然一副悠闲的样子,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幽幽的笑着说:“怎么样,我这个人比较爱说实话,我没有骗你吧……哈哈哈……。”
“你们,好生记得我的话,若红寨还活着……就让他做尊长,告诉他,不要为我报仇,要让大家安居乐业,守住属于我们族人的秘密,切记切记。”老尊长微微的咳了一声,站了起来,身子微微的颤抖着,推开了扶着他的众人,一步一步,向黑衣人走去,他的身体重击之下虽然更加虚弱,步子却凌而不乱,风,吹起他的白须,象正义和真理的旗帜那样,一点点飘着,飘着。
忽然,在众人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在所有人思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尊长一如离弦的箭,疾步奔向了黑衣人。下一刻,就是他凌厉的五指,深深地抓进了黑衣人的肩膀,所有人的心,轻轻地松动了一下,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让所有人心惊胆寒的一幕,也是红寨村人永远的梦魇,只见黑衣人突然并指如刀,大喊一声,向尊长的腹部横切了过去。
年老的尊长,抓在黑衣人左臂上的手渐渐疲软了下去,然后,口里鲜血奔涌而出,缓缓向后倒去。尊长!所有人狂奔而去……再一次围着他们的尊长,然而,他们的尊长,已经轻轻停止了呼吸,他的口里,鲜血还在奔涌,腹部,赫然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他的肠胃,已经被抓碎了。
“拼了!拼啦!”红寨村人如狼似虎的咆哮着,冲向了黑衣人,突然,枪声响起,黑衣人带来的其它人开枪了,几个冲在前边的人倒在了血泊中,后面的人继续向前冲着,继续无力的倒了下去。
“站住……都给我站住!你们忘了尊长临死前的话了吗!你们难道还觉得我们死的人不够多吗?你们难道要让尊长死不瞑目吗?回过头,看看我们的尊长!回过头,看看他!”忽然,红寨村民中窜出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拦在了众人面前,大声吼道,众人听了他的话,心里似有不甘,然而个个面露惭色,石头一样站在原地,不言也不语。
“我还会来找你们的,今天只是一个开始,在你们的秘密没有揭开之前,在我想得到的东西没有到手之前,我会不停的找你们的……只是,我不想每天都有类似的悲剧发生,可是……前提说出你们的秘密,再会了……。”黑衣人缓缓地走到众人面前,幽幽地笑着说道:“今天的事,不是一个意外,以后还会有,不过,我深感遗憾……。”他的左臂上,五个深深的血孔,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显得分外的刺目和狰狞。而他喋血的右手上,已经多了一支细细的烟丝。
黑色的汽车,穿行在旷野上,车里的男子,依然轻轻地吸着手里的烟丝,眼神,却飘向了更远的远方。
“文威君,为什么刚才不把他们杀光呢?”他旁边的黑衣大汉突然问道。
“你说呢?我要是把他们都杀了,谁来告诉我他们的秘密呢?”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以他惯有的深邃的目光盯着黑衣大汉,冷冷的问道。
车依然在原野上缓缓的行着,黑衣大汉不再说话,只是眼睛偶尔向男子肩膀上的血孔看上那么几眼,男子也不再说话,继续吸着他的烟,继续望着他的黑夜。
喋血的红寨村,留在了他们远道而去的黑色汽车之后。伤痛、苦楚和屈辱却摆在了红寨村每一个人的眼前,留在每一个红寨村人的心里。然而,泪,只能留在眼里,流在心里,没有人呼喊,没有人哭出声响,所有人静静地守着陪着他们敬爱的老尊长,陪着他,等待着黑夜的腿迹,等待着黎明和日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