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强人意》希秋

7、当头一棒

　　莫达手里托着这个新奇的小明轮灯，幸喜若狂，想着明日便邀请白家小姐去烟庭长廊，又有些怯场。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在心里盘算着究竟是直接登门去邀好呢，还是托人送信恰当。嘴上吃了什么，他都全然不晓得。
　　莫孝见他把一只鸡脖子咬的支离破碎，还在那儿再接再厉，不免好笑，“达达，这鸡肉可有这么好吃么？”
　　“……唔。”
　　“别咬了，连骨头都被你吞了，难道还要啃筷子不成？”
　　“啊？”莫达这才发觉，脸上一热，低头诺诺，“不，不是啊。”
　　“不要啃筷子，那还是接着吃饭吧。”莫孝夹了块肉，放到他碗里，“这两天也辛苦了，多补补。”
　　“哎。”
　　莫达低着头夹到嘴里吃了，依旧食不知味，却突然听见莫爸爸怒气冲冲的一甩筷子：“莫天那小子怎么还不来？”也不晓得发个什么火。
　　莫孝倒是劝着：“小孩子好玩，算了……”
　　“哼。他还小？”莫征单了饭桌一眼，斜眼瞪着莫达：“一会儿你都吃了。别给那小子留着。”
　　“啊？”
　　莫达虽说原本是个大胃王，可现在对着这桌饭他却已是有心无力了，不免苦着个脸，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敢。
　　就这么磨磨叽叽又过了一盏茶，那个罪魁祸首莫天还是没有露面。莫孝吩咐着把菜撤了，莫达便趁机告了安，溜回房去了。
　　一整晚，莫达翻来覆去的把玩着枕边的明轮灯，左右睡不踏实，半夜起来，把那灯里的油倒了出来，混上香料再倒回去，反复数次。

　　天刚蒙蒙亮，外面街上便热闹起来。崇伦节第一天，小贩们早早的便张罗着占地儿开张了。
　　莫达怀里揣着清早写好的信，手里还捏着那盏小灯，准备托小厮送过白府去。
　　这边扫地的刚把门闩打开，莫天就懒懒散散的迈了进来。
　　莫达见他衣服也没换过，料想是刚刚回来，不禁习惯的皱着眉头瞪过去：“整夜整夜不回家，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莫天瞥他一眼，歪着脑袋坏笑道：“哟，死胖子。还真把自己当我哥啦？”
　　“你说甚么？”
　　“你当小爷还是个雏儿，还是当自己是个老母鸡啊？”
　　莫达给他整得又好气又好笑，一个毛栗子钉过去：“你小子还没睡醒是怎么的？大清早的，吃错药啦？”
　　莫天被他钉的头疼，跳开去揉着脑袋愤愤道：“你爷爷我昨天开荤了，再叫我小子试试看！”
　　莫达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开荤”是什么意思，脸一红，心里寻思着不知道是跟怡春楼里的哪位姑娘，又想着那怡春楼自己是一次也没进去过，又看着莫天得意洋洋的样子，脸便有些发青。
　　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那边主院丫鬟已经撤了梳洗的盆子出来，一会儿莫爸爸便神轻气爽的踱了出来。莫达也不再跟那小子多纠缠，转身给莫爸爸行了个礼：“干爹早。”
　　“嗯。”
　　莫征点点头，便从二人中间走过，想想不对，又退回头来把莫天上下打量一番，冷声道：“昨夜去了何处？”
　　莫天给冻得一个激灵，诺诺了半天，看在莫达眼里，说不出的爽气。
　　“看你小子还横。我不治你，你爸治你。”
　　他心里正得意，门口却慌慌张张冲进一个人来。
　　那人莫达认识，正是那天唱戏时白四小姐身边的侍女。
　　那侍女步履零乱，一头薄汗，见了莫天也不顾别的，扑通跪倒，哭哭啼啼道：“小少爷。您快救救我家小姐吧。老爷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说是要执行家法呀。小姐她，小姐她……小少爷，您快回去看看吧！”
　　她这一哭，三人均是一震。莫达只觉得一下子跌进了冰窖，耳朵嗡的一声便什么都听不见了，睁大了眼仔细辨着那侍女嘴唇开开合合，只瞪到双目泛红，手脚却全然不能动弹。
　　却是那边莫孝听到动静，披了衣服出来，见他反常，忙一把搂住，莫达才缓过气来。
　　只是那玲珑小巧的明轮灯已是支离破碎，香油混着掌心的血，顺着莫达的衣摆滴滴答答的湿了一片土地。

作者有话说

　　昨天鬼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