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强人意》希*

4、情窦初开

　　名门大户的生活看似风光，实际对莫达来说还是十分辛苦的。
　　每天要跟随夫子学习四书五经两个时辰，再跟武师学习拳路脚法两个时辰，身为莫府里既不是整天忙着做手工活儿连饭也不吃的那个，又不是成天上街东窜西窜捅娄子无数的那个，他这个少爷便还要无可奈何的跟在莫爸爸后面学习如何管理经营莫府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分店。
　　于是莫达十六的时候，就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痴胖了。鼓鼓的腮帮子肉缩了下去，连带着小脖子也露了出来，原本觉得不是很大的眼睛反而在这张脸上成了十分出彩的风景。加上每天两个时辰锻炼，把莫达的身材磨练的虽算不上壮硕，倒也还比较匀称。
　　在润阳百姓的眼里，这莫府里老爷虽说是英俊帅气豪迈矫健，可惜是个痴情鳏夫；大少爷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只是太漂亮身体又差还偏偏是个工作狂；而那个不成器的小少爷空长了一张凤表龙姿，金蝉转世一般的脸，却总是不务正业整天捣蛋。
　　于是，那个在莫府里长相不算出众，却勤勤恳恳辅佐莫老爷，孜孜不倦教导小少爷，少年老成的莫达莫二少爷，自然而然的在众男中脱颖而出了。换句话说，莫达不是金龟婿，谁是？
　　结果替人说媒的，家有小女的，含苞待放的，热情奔放的，一时间如雨后春笋，几乎戳破莫府门槛。中有那旁敲侧击类的，好比那绿花酸菜楼的老板携千金三位前来串门，老爹卤菜馆的当家带着妹妹来送卤菜，铿锵蔷薇镖局的镖师姐妹二人隔三差五的来买东西，等等等等。
　　虽说莫达少年老成，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孩子，见了这么多蓄意相亲的，虽有些烦，倒也十分得意。可是横竖看人家不上，又有点气馁。正巧那城东搬来一户常走商道的白家，想拿着莫府的货去境外贩卖，莫爸爸也很想拓拓市场，便带着莫达去商谈了几次。一个月不到，第一单货就做的不错，莫达同时也开始了人生的第一场不知名的相思，对象是白家亭亭玉立的四小姐。

　　那日正好白四小姐过生日，莫家大大小小都被请去听戏。
　　莫达本来对戏文就不大懂，只觉得台上咿咿呀呀的声音犹如天书，绕来绕去不甚明白，十分郁闷，好在各色戏服倒是挺好看的，人人脸上也是花团锦簇，便跟着看看热闹，一面盯着莫天那个臭小子莫要再闯出什么纰漏。这些年来，莫爸爸莫大哥仗着有他，更加对莫天不管不问，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自己便无可奈何地成为了这小子的代理家长，能带着他就决不落下，干什么都得多留个心眼。
　　那厢莫爸爸似乎也觉得听戏十分辛苦，连看衣服都不愿意，无奈大哥莫孝在一边十分投入，还不时地打打拍子，哼上两句。他只有强打精神，硬生生憋下去好几个呵欠，偶尔帮莫大哥把肩膀上快掉下来的裘皮毯子盖盖好，一副慈父模样，倒赢得了不少称赞。
　　一场戏演完，莫达和莫爸爸明显松了一口气。趁着戏班子休场的档，莫达悄悄向白四小姐瞟了过去。
　　那四小姐其实比莫达要大上两岁，却看着很嫩，朱颜玉润如花似玉，此时正红着笑脸，跟着身边侍女轻声说笑，时不时地往莫达这里看过来。莫达不禁一喜，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顿时也觉得这场戏听得值得。正在暗自欣喜，旁边莫天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果然是窈窕淑女啊。”
　　“什么？”莫达扭过脸来看他一张脸满是贼笑贴着自己后背，吓了一跳：“正经点坐好。”
　　莫天不理，反而往白四小姐那里瞄了一眼，笑道：“可惜就是有点眼疾，看她准是抽筋了，不然怎么净往你这儿瞟呢？”
　　莫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个臭小子懂什么。给我老实坐着。”
　　莫天鼻子里哼了一声，掉过脸去荒腔走板地学刚刚那台上的唱词：“……回身望骄郎笑含羞，梨花销色水起皱，却煞得骄郎卸甲走……”显然是把那四小姐比作了戏里那个长相难看的丑丫头。
　　莫达又气又急，气他把自己心上人如此形容，又急急回头生怕白家人听到，恨不能就地就把这家伙的下巴给卸了，可叹光天化日之下实在下不了手，唯有心里把这个惹事生非的小鬼活剐了一百二十多遍，狠狠说：“管好你的嘴。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乱说话。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哼。无聊死了。我才不希罕呢。”翻个白眼，莫天不以为意，一面又把那句来回反复地唱，生怕莫达听不清楚。
　　莫达碍于当着白家人的面，也不好直接钉莫天毛栗子，只有撑大了鼻孔出气。第二场开的时候，觉得连那晃眼的戏服都不好看了。
　　等那厢唱到第三出的时候，四小姐欠了欠身托词回屋取东西。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白家小姐醉翁之意不在酒，取东西不用丫鬟要亲自动手？莫达自然也会意，不再理会莫天的无理取闹，乐颠颠地说陪小姐同去，也离了席。
　　白家家长乐得攀上这门亲事，对着莫爸爸呵呵笑，“年轻人就是坐不住。”
　　莫爸爸也爽朗的笑道，“都不算小了，管也管不住，失礼失礼。”一面又帮莫大哥押押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