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强人意》希秋

3、拜见干爹

　　姥姥的，居然连昏两次。
　　达达晕晕乎乎的躺在柔软的床铺里暗骂那个莫名其妙的强盗小鬼。
　　“你丫再给我看到，就把你衣服扒光，……，……，狠狠地咬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乞讨生活也让他见识了不少，他隐隐觉得扒光别人衣服是要干一件很羞辱人的事情，无奈再往下却也想不出什么，只有怎么泄愤怎么来，心里把那个臭小鬼咬了个一百二十遍。
　　复又回想起大火之前父母把自己从头到尾的那通亲，心里又有些难过。
　　“醒了？”一个柔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清朗而亲切，“小天居然把你打得这么重。很疼吧。”
　　先前见过的那个淡薄青年笑笑的坐在榻边，看着达达，“真的对不起。疼就哭出来吧。”他伸过手，抚摸了一下达达有些油腻的头发，“哭出来就好多了。”
　　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有的地方被加了夹板，脸上的药膏也很清凉，几乎都不太痛了。
　　但是，魏达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哭了。伤口只是隐隐的疼，心却疼得厉害，疼得委屈，越哭越疼，越疼越哭。
　　魏爸爸魏妈妈不在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却在这个青年的面前，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大哭起来。
　　他抚摸自己的样子，有些像妈妈。达达在青年的怀里号啕大哭的时候，迷迷糊糊这么想。
　　待到把青年的胸口从外衣到里衣都哭得叽潮透湿外加粘粘糊糊，达达才终于打着嗝渐渐止住。
　　青年倒也不气，掏出布巾先把达达依旧青肿的脸料理了一番，又上了些药膏，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那只桃木小鸟：“这个收好了。”
　　“嗯。”
　　“今天在这里睡吧。”
　　“……”
　　“明天再提你教训莫天那个小鬼。”
　　“嗯。”
　　“睡吧。”
　　“嗯。……那个……”达达躺在床上扭扭捏捏，又踌躇了半天，终于决定做个好人，拉住青年的袖子说：“其实也不全是他打的……”
　　青年笑了，又摸了摸他的脑袋：“知道啦。”

　　隔天魏达却并没有见到那个叫做莫天的小强盗，而是被青年带到莫府大当家的跟前，拜了干爹。
　　奇妙的经历。
　　达达被青年打理得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站在那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似乎很英俊很魁梧的男人面前，双手递上茶水。
　　可那人射向自己的眼光分明狠毒的像地府里爬出来的千年恶鬼。
　　先是被他的小儿子莫名其妙的打，这次会不会被他莫名其妙的杀掉啊？达达浑身的肥肉一抖一抖地，背上一阵阵的凉。
　　结果是那个面露凶光的大当家被二当家轻声漫语地说了一通，声音不大，达达勉强听到几句。
　　“这孩子浑身都是伤，做什么非要下跪呢？”说的有理。
　　“小天惹得祸，我给捡回来了。看你把儿子教的，还不如送回去。”咦，奇怪的口气。
　　“不会是又嫉妒了？这么大的人了。”啊？嫉妒什么？
　　于是手上的茶水终于被大当家接了过去不甘不愿地喝了。

　　魏达正式更名为莫达，因为长了莫天小少爷三岁，便成了润齐最负盛名的专营各色手工的莫府里的二少爷，排行大少爷莫孝之下。
　　莫孝，就是莫府的二当家，同是也是莫府里手艺最高的工匠师傅，恐怕在整个润齐国内都无人能出其右。那个会叫的小鸟，还真是他做的。
　　莫爸爸叫做莫征，似乎是一个手段惊人的商人，不过莫达十分怀疑莫爸爸长了这样一双时不时的把别人生吞活剐一番的邪恶的眼睛，究竟是怎么接到生意的，难道都是强买强卖？当然，过了很久他才发现原来莫爸爸也是可以作忠厚老实、和蔼可亲、师奶杀手、大众情人状的，不过旨在糊弄外人。
　　小他三岁的那个强盗小鬼是莫天，只有十一岁，脾气却不小。平日里大当家忙着卖东西，二当家忙着做东西，家里又没有女主人，这小子便疯得可以，夫子管家都使不上劲，很是让人头疼。
　　莫达来了，仗着是个小大人，又有些阅历，便压着莫天好好读书。其间，吵也吵过，揍也揍过，只是莫达的底子实在太足，真的不行就一招泰山压顶，莫天比他瘦了太多，数次被压的肝胆欲裂之后，便只敢再逞逞口舌之快，架倒是不敢再打了。
　　待到这么过了若干年，莫天发现自己能够咸鱼翻身的时候，无奈大家也终于过了打架的年龄。
　　两人便这么貌似相安无事的过了下去。
　　当然，仅仅貌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