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限制》桂*冻

37、番外 春归人面（三）

　　番外春归人面（三）

　　天气逐渐温暖起来，园子里月季花开满遍地，偶尔不甘寂寞冒出一两枝来，很快就被收回花丛里。

　　楚凌简小心地避开尖刺，俯身捏着花萼，剪了数朵下来，又耐心地慢慢地去了刺。这个时候楚凌真应该起来了，周末时候他会睡得久些，洗漱过后会下楼来吃早餐，过后就到书房里待着，直到午饭再下来，下午再重复，晚上十点多就回房里洗澡睡觉，极少见他有什么娱乐，当真无趣得很。

　　他住了几个月，楚凌真也不管他，刚开始两人碰面了，他还会微微皱起眉，却是会扯一扯嘴角，当做笑了。他当然知道这个笑容代表着什么，不就是哥哥怕他突然反悔，将他的请求当成了要求么。他自是不敢妄动，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却像是擦肩而过，心里十分不好受。

　　只是到了后来，大约是见他真的放下贪念，那个笑容倒是温柔自然了许多，少时还能见到他眼里藏着的暖意。虽是瞬间而过，楚凌简却不敢大意，生怕一个冲动就将这一切毁于一旦。

　　将月季插进细口长颈瓶里，又添了些水进去，楚凌简坐到餐桌椅上一边等着一边翻看报纸。

　　楚凌真很快便下楼来了，拉开椅子坐到主位，先喝了口红茶，见他收了报纸才拿起刀叉。最近庄姐在研究西餐，早晨自然也是培根煎蛋居多。他们二人对这个不算讲究，甚至有时候楚凌简兴致来了，也会对她指点一二。

　　近来天气热了许多，楚凌真也将长袖衬衣换成了短袖，多数时候藏着的结实手臂也露了出来，肌肉随着动作一收一放，也不粗鲁，看在有心人眼里，自是修长优雅，迷人得紧。

　　楚凌简坐在他身旁，静静看了片刻后收回目光，开始切割碟子上的早餐。只是这种天气极易使人昏昏欲睡，他注意到楚凌真动作比平日慢了许多，便看了过去。只见那人脸上有些困顿神色，吃了大半后就放了刀叉，将红茶喝完后擦了擦嘴巴，呆坐了一两秒后也不打招呼，直接离开了餐桌，要到楼上去。

　　这样的状态若要看书，也许会就着清风睡过去罢。

　　楚凌简知道他其实不喜欢端坐在书桌前，反而更喜欢席地而坐，或是窝在宽敞的窗台上，背靠着墙，看累了就偏过头，看看园子里开得绚丽的大片月季花，偶尔打个小瞌睡……

　　楚凌简也极喜欢他这个嗜好，若是运气好，进到书房还能看到他合眼靠着窗台睡得香甜，连微风吹乱他的头发也不自知，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幅画，静谧而美好。多数时候楚凌真都是看得入神，他不走近也不会抬起眼来，这倒是让他极是方便了行事。奈何快门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无限放大，隔得太远又成片不清晰，让他有些苦恼。

　　他伸手拉住楚凌真，见他惊讶地睁大眼，随后还有些紧张，便笑道：“哥哥昨夜没睡好？”

　　手腕上的触感很快消失，楚凌真退了一步，“嗯。”

　　“既然没睡好就再睡一会儿吧，到了中午我叫你起来……”

　　“不用了！”楚凌真不假思索喊道，末了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些，“不用了，到时候我自己会下来。”

　　楚凌简说道：“那好吧。”

　　待他上了楼，楚凌简到厨房里拿出材料，做了些可口的小点心。他在国外一个人待久了，久而久之也练就了一手好厨艺，闲暇时经常自己做些西点，味道也不错。他一直记着楚凌真不怎么喜欢吃太甜的，做的成品别人尝起来觉得味道太淡，他却觉得刚好，只是有些感慨，这样的味道倒是跟哥哥不太相似。

　　身后却传来一道女声：“好像很好吃……我可以尝一下吗？”

　　楚凌简挑着眉，看向倚在门边的人，“赵小姐不忙着签文件，几乎每周都来一次，想必是很清闲罢。”

　　赵南祁走了过去，弯腰对着装在碟子里的慕斯两眼放光，毫不理会那近乎赤裸的威胁。“别那么讨厌，分给我一块阿真不会介意的。”说着就拿了叉子划了个边角放到嘴里。

　　楚凌简只能叹口气，给她分装了一块让她端着，“出去坐着吃吧。”

　　赵南祁进来也没人通报一声，也是因为她最近来得太多，别人见到了就自然给她放行了。他在这里见到她多次，尽管明白她不对自己构成威胁，但看到哥哥对她比自己温柔，就觉得她十分碍眼，心里闷得厉害。

　　“阿真呢？又在书房里么？”

　　楚凌简还没回答，赵南祁已经拿起一旁的点心碟子要往楼上走。楚凌简连忙将她拉住，说道：“他昨晚睡得不好，现在应该在补回笼觉，你别上去吵他。”

　　赵南祁觉得十分惊奇，说道：“春困么？现在都初夏了……还是你昨晚干了些什么？”末尾语调沉了下来，她瞪了过去。

　　“我能做甚么？”楚凌简有些惆怅，“他难得休息日肯好好睡一睡，我高兴都来不及。你平常过来他就放下工作陪你，休息时间都少了。”

　　赵南祁摸摸鼻子，嘟囔道：“那我下次就来吃个饭好了。”

　　她最近都忙着接手工作，连跟贺溪厮混的时间都近乎于零，大概唯一的喜好便是周末跑来黏着楚凌真一天，顺便接收楚凌简羡慕嫉妒的眼神。她父亲知道这事后以为她对楚凌真有意思，还与楚安易说过一下，只是楚安易的意思有些欣慰，却只说随年轻人行事，赵琦听不出话中意思，笑眯眯地又聊开了。

　　赵南祁听说贺溪从楚凌简回来后就一直夹起尾巴躲在家里，心里有些奇怪，以为他这次可能是真的做了什么坏事，不免有些好奇。只是她去问，贺溪便呜咽着翻来覆去说自己闯祸了，现在被大哥关在家里反省。陈说那是他咎由自取，一脸的幸灾乐祸。

　　她想约莫是与楚凌简相关的，只是她不关心这个，只想着看看楚凌真现在如何。

　　自从年前那几场宴会后，她与楚凌真联络不多，又忧心上次两人离别时他诡异的消沉，等到一得空便急忙过来了。只是刚看到楚凌简时吃了一惊，心里一跳。转眼又见楚凌真一脸笑意看着她，心里踏实了些。

　　如此更是闲着就来了。

　　赵南祁慢吞吞地把慕斯吃了大半，说道：“看不出你的手艺真不错，只是不够甜。”

　　“哥哥喜欢不甜的。”

　　赵南祁险些噎着，默默地放下叉子和碟子，喝了几口红茶，又挑了个话题，“你回来了，姜呢？你现在不管事，他也没多少事情了吧，借我一年如何？”

　　楚凌简瞄她一眼，见她十分认真，便说道：“你与他说去。他最近在休假，冬青也许和他住一起。”

　　两人说着话，楼梯处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赵南祁歪了身体看过去，眼睛都亮了：“阿真！”她跑过去一把搂住楚凌真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眼角看向后方，见到一张黑了的脸庞，心里高兴极了。

　　楚凌真摸摸她的头，让她乖乖站好，说道：“来了怎么不上去找我？”

　　“阿简说你睡着了，我想不要打扰你嘛……”

　　楚凌真愣了下，看了看沉沉瞪过来的人，回头对她笑道：“我在书房。吃过点心了？”

　　赵南祁点点头，老实说道：“我尝了下阿简做的点心，味道很好，还有些呢，你也吃一些。”

　　楚凌真被她拉着坐下，又被塞了一手点心，只好笑笑地吃起来。

　　赵南祁是观察他吃东西时的神态，楚凌简却十分紧张，两人四只眼睛都盯在他身上，让楚凌真有些不自在。只是第一口吃进去了，他就发现是自己平日里习惯的淡甜，淡奶油柔滑而不腻，还有十分淡的花香，味道的确是不错。

　　“怎么样？”赵南祁问道。

　　他放下碟子，笑道：“挺好的，你多吃些。”

　　赵南祁有些失望，楚凌简倒有些欢喜。虽然最近楚凌真对他不像以往那样抗拒，两人之间却总是有股疏离感，他们之间的对话，或许还没有他对赵南祁说得多。

　　也许哥哥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楚凌简站起身来，说道：“她吃得够多了，你要喝什么？我去榨些橙汁来好么？”

　　楚凌真“啊”了一声，顺着他的动作看上去，看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里，顿时有些匆忙地移开视线，说道：“好。”

　　赵南祁看出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也不说话，只蹦蹦跳跳跑到厨房去，说要帮忙。

　　“橙汁？嗯？”

　　楚凌简冷冷说道：“是啊，赵小姐要不要？”手下的水果刀切得愈发狠，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咚咚作响。

　　“我要一杯。”她看了看他的神情，识趣地走远了些，“阿真不喜欢太酸的吧？”

　　楚凌简不想和她说话，只怕再说下去自己便要嫉妒发狂。

　　阿真阿真，说得真是亲密。

　　“不劳赵小姐费心，哥哥喜欢些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