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限制》桂*冻

36、番外 春归人面（二）

　　番外春归人面（二）

　　骤然看到不该出现在面前的人让楚凌真心里一惊，顿时猛地收了脚步，下意识皱起眉头。

　　那日他勉强撑起精神，听到他的承诺后不由得松懈下来，连他何时离开都不大清楚。虽说楚凌简是那般应了，也不知他是否会遵守诺言，或是只做个姿态给他看，过后仍是纠缠不休。那样的事情若楚凌简要反悔，他根本丢不起面子在明面上和他争辩，只能吃个暗亏。

　　当再次醒来时，楚凌真看到空无一人的屋子，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迷惘。只是还未理清头绪，紧接而来的酸痛布遍身体各处，让他暗暗抽气。身后那处仍是带着诡异的胀满感，却没有太多的疼痛，甚至还感觉到有些清凉，他隐隐想起楚凌简那时和他说过上药的事情。

　　趴睡不是他平常的睡姿，大概是为了照顾后处，楚凌简待他睡着之后将他翻了身，现在醒来，便感觉到胸口也闷起来了。

　　楚凌真还是庆幸楚凌简不在的，他要是还在，也不知要怎么面对，真是两厢尴尬。

　　他早晨睡去，此时已是黄昏时分，紧闭的窗帘让室内十分暗沉。楚凌真取来手表看时间，趴了片刻后忍着肌肉酸痛爬起来，又去浴室洗去睡出来的一身汗水。

　　楚凌简怕别的布料不透气，只给他穿了件浴袍，又怕他冷着了，用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他醒过来，兴许是因为被闷得厉害。楚凌真微微叹气，要是楚凌简这股玲珑心思用到别的地方该是多好……

　　待他从浴室出来，又看到床边一管消炎药膏，脸色瞬时有些难看。他自是知道后处还有些肿，刚才他是没脸去仔细看清楚，只是热水流过时便一阵刺痛，让他想忽略都不行。就这么瞪了许久，他还是扭曲着脸给自己上了药。

　　他是没脸对着镜子扒开来看了，只好分开双腿趴跪在床上，翘起臀部摸索了下，沾了些药膏就囫囵抹上去。才要并上腿，又想起内里也需要涂抹，心里一边咒骂一边狠狠心插了进去，随便弄了几弄就出来了。那手指上还留着被体温化了的药膏，在微弱的光线下有着点点晶莹，直让他红了脸，连忙用纸巾拭去。

　　这种事情他从未做过，与别人做时他都在上方，也不像楚凌简那样似乎许久未曾发泄过，简直要将他做晕过去，是以事后也简单得多，哪里有过做得床伴需要上药的程度。

　　只是想起凌晨那场情事，楚凌真就一阵心悸后怕，觉得自己不亚于与虎谋皮，真是脑袋糊涂才会那样说话。但若楚凌简真是信守诺言，也算是好的。

　　红着脸穿好衣服，楚凌真打了电话要外卖。他最近嘴巴淡，本想要些口味重些的，又想到身后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只能要了清粥小菜，心情更是坏了。

　　春假过去后他也养好了身体，期间楚凌简真的没在站到他家门前，消息更是一点都没有了。又过了几天，听闻他回去英国，直到此时楚凌真才放下心来，解了心中郁结，虽是还有些极淡的感觉一闪而过，他也不在意，只当是天气原因。

　　楚凌简一去多时，明明白白的了结之意让他心情极好，如今猝不及防看见他的身影，怎能让他不诧异，一时心生疑虑，生怕他临时反悔。

　　那人见他停在那边再也不走了，又唤道：“哥哥。”

　　楚凌真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他先前低声与他说的那些话，又觉得既是两清了，便微微扯起唇角做了个笑，又故作镇定地说道：“嗯。”

　　那边倒是传来一声轻笑，在他看来楚凌简像是在笑话他，于是笑容也没了，只当做看不见人，又走近了些。

　　他视若无睹绕到驾驶座那边去，楚凌简看得清楚，也知道自己大概惹恼了他。他快走几步，按住放在车门上的手，另一只手抵住车窗，把人困在狭小的空间内。

　　楚凌真几乎整个身体都压在车上，他心里隐隐有些惊慌，连忙转过身来，又因姿势不妥，只能稍微仰着头，两人竟形成了暧昧十分的姿态。他稳住心神，尽量挺直腰背，可惜脸上还是流露出一点惊惧，嘴上喝道：“你这是干甚么？！”

　　他身体几乎都隐没在楚凌简制造的阴影下，上方正是深得望不见底的眼眸，他极想偏过头去，又觉得这么太过狼狈，身体因紧张而愈发僵硬。

　　楚凌简看他这幅模样，只是放柔了表情，伸手帮他整理后外套领子，而后缓缓爬上他的脸，用指腹拂过他的眼角，说道：“我只是很久没见哥哥，一时激动，以后不会了。”

　　他松开禁锢，往后退了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既然你安好，我也放心了，今天就不打扰哥哥。哥哥现在是住在家里么？”

　　楚凌真还是警惕地看着他，说道：“是。”

　　楚凌简问道：“那我还住那边，是否方便？”

　　他这么一问，楚凌真也不好说不方便。本来楚凌简是一直住着的，现今他们两人的关系算是和解了，不再暧昧，这般情况他住回去也是正常，偏偏他问得好似故意，楚凌真觉得若说不方便倒显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

　　如此只好说道：“没有不方便。”

　　楚凌简明知他话语里的不甘愿，也只当做听不见，只笑道：“那好，哥哥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晚些回。”也不做纠缠，朝他点点头，转身往电梯走去。

　　剩下楚凌真一口气闷在胸口，瞪着他的背影愈走愈远，消失在拐弯处。

　　楚凌简的确是故意的。

　　那时看他那倔强又别扭的哥哥一听他答应后，也不管他是不是真心还是假意，连他就坐在身侧都不顾了，眼神里都是盼着他走的，他就恨不得再将他摇醒按住再做一遍。

　　他那种做法真是自欺欺人，甚么两清，有了身体关系后再怎么也不可能两清。只是那时候哥哥却像是在崩溃边缘，大约以为给他一些甜头，等他满足了也就停止了这场闹剧。

　　闹剧——这是哥哥为他一直以来的追求所下的定义。

　　明明是那样聪明的人，在情感上却怯懦得很，不敢进只能退，稍微热烈些的举动都能让他惧怕。只是再温吞的行动他也能视若无睹，或者该说，他根本就不敢将别人对他的爱慕当做真心，就怕那不过是梦中花水中月一场，就像他母亲那样。

　　索性自己亲手斩断这暧昧，那样就伤不了自己。

　　楚凌简清楚他的恐惧，只是亲耳听到他那狠心的话语，还是不由得凉彻心扉，愤怒异常。

　　可是理智告诉他，若想还能在哥哥心里留下些痕迹，就应该答应他。不然，下一次见面则是两人形同陌路。

　　后来兜兜转转才知道，是贺溪说漏了嘴——哥哥那样要面子，这种事情被别人知道了，不知道他是闷在心里多久了，才那么和他谈条件。虽然后来贺然警告过了，但别人是否知道了呢……

　　在大洋彼岸呆了这么些日子，他闭上眼都是哥哥那一潭死水般的眼神，直将他逼得阵阵心痛。有时候连姜都看不下去，和他说说明冬青传来的消息。

　　姜说，哥哥看起来还不错，只是精神气少了些。他又说，那边也没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何况陈他们不会乱说……此时他才知道自己那时赌气的代价有多大。

　　赵南祁曾经阴沉地与他说道：“你再逼他，他就要崩溃了。我不知你和他发生了些什么，只是我喜欢阿真，当他是朋友，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他，何时曾尊重过他的想法？喜欢并不是你这般的。”

　　她说的他知道，他亦找不出借口来反驳，只能听她说宴会上的那件事。

　　“他说他不想结婚。那种神情……很落寞。”

　　他当然知道为甚么，所以他逼自己不要再罔顾他的意愿了，就当承诺生效，在远处静静看着他就好。

　　但是不行，连梦里满满的都是他。直到忍不住了，欺骗自己只是回去看他一眼就好，只是看一看，看一看就好了。

　　看到了，却还是止不住心里的渴望，才做出那样近乎冒犯的举动。

　　他知道哥哥现在住在家里，所以故意提出要回去住——

　　哥哥不答应，他就死心了，以后乖乖地，就看着哥哥舒心地过日子就好。偏偏哥哥却说——“没有不方便。”

　　——没有不方便，那就是答应他住下了。先前是他要撇清两人的暧昧关系，如今又装作大度，楚凌简看着他那别扭的模样，险些就再将他困在怀里，咬上他的唇。

　　却又怕将他吓得再次躲得远远的，只能不再看他，假装不在意，化出乖巧弟弟的假脸，说着随手拈来的谎话。

　　可惜楚凌真看不到他转身后的狰狞模样，若是看清了，约莫是要逃的。

　　楚凌简看着电梯镜子上自己扭曲的脸，哈哈大笑。

　　故意在街上逛了些时候，待回到宅子时已是夜晚九时许。庄姐见他回来没有惊讶，带着一脸喜悦说道：“你回来啦，真少爷刚说你回来要住着呢，我煮了糖水，待会儿给你舀一碗。”

　　他挑了挑眉，看向正要上楼的哥哥。

　　楚凌真回过头来的神情极是淡漠，像是随意扫了一眼，又转过头去拾级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