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限制》桂*冻

38、番外 春归人面（四）

　　番外春归人面（四）

　　吃过午饭，赵南祁坐了会儿便说有事要先走，楚凌真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到楚凌简冷冷说道：“慢走不送。”

　　他有些吃惊，觉得楚凌简的态度实在不好，回头瞪了他一眼，又与赵南祁说道：“怎么走这么急？要去哪儿，我送你吧。”以为赵南祁总是在他家里磨蹭到晚饭才肯回去，此时突然提前走，必定是有急事。

　　怎知赵南祁吐了吐舌头，摆摆手说道：“我可是要约会去呢，你送我去，那可怎么好啊。”她似笑非笑看过去，执起楚凌真的手，学着欧洲绅士般俯身亲吻，偏又学不全，硬是亲吻到了手背上。

　　楚凌真知她一向调皮精怪，也不着恼，当她玩心起来，只笑得微微眯起了眼睛，“好吧，约会玩得开心些。”

　　赵南祁应了声，小跑几步走到等待她的车旁，转身向他们挥了挥手，才坐进车子里。

　　楚凌真笑着看车子走远了，想着消食便又站了会儿，不想身旁那人冷冷“哼”了一声，下意识回过头去，却看到楚凌简早已转身走开了。他愣了愣，忽然觉得方才的好心情似乎消沉了些。

　　初夏的午后阳光不算烈，况且园子里种着不少乔木，叶子也挡去些许光线，偶尔微风吹来，倒是十分舒适。先前园丁老何与他说了，园子有些大，他一人照看不来，说他家的侄子也是摆弄花草的好手，能否让他侄子过来帮个手。楚凌真应了下来，又见他侄子的确勤快，老何年纪大了，两人也做个伴，省得平日里无聊。

　　此时两人正在修剪长得茂盛的枝叶，大剪子“咔嚓咔嚓”声不断，听起来倒有些韵律。楚凌真在边上看了会儿，觉得天气实在不错，又回屋子里拿了早上没看完的报纸，又去泡了壶红茶，端到园子树荫处的桌子上，就着清风惬意非常。

　　看完经济版后将其放到一旁，楚凌真去拿杯子，却看见楚凌简竟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有些不自在，又见陶瓷杯子不知何时被放到远处的活动小桌上，手边是两杯绿茶。他对绿茶不甚喜好，也不知他拿来做甚么。

　　才起身要去端回红茶，楚凌简却说道：“梅子绿茶，天气有些热，你喝些消消暑。”

　　说着就将玻璃杯推到他手上，冒出水珠的杯壁碰在手背上，一时冰凉。

　　楚凌真只好说道：“谢谢。”

　　只是这梅子绿茶话梅放太多了，酸得很，才一入口就酸得他脸都皱了起来，一下一下拼命吞着唾液。也不知楚凌简做好之后有没有试过，又或是记恨着早上的事情，故意作弄他。

　　楚凌真狠狠瞪过去，可是脸上却是十分委屈的模样，看着别人眼里像是嗔怪，失了凶狠。

　　楚凌简的模样像是大吃一惊，约莫是没想到这种结果，又见他那样可爱，忍不住噗嗤一笑，更是惹恼了楚凌真，那瞪过来的眼神里又泛着水汽，他只好强忍笑意，连忙端过一旁的红茶放到他手中，“快喝些含在嘴里，解了酸再吞下去。”

　　看他听话地含了一大口水，弄得两腮鼓鼓的，就像是松鼠一般，楚凌简看得直笑，恨不得伸手去戳上一戳，又觉得这么做了哥哥肯定又要不理他，心里有些遗憾，只托了腮撑在桌上笑眯眯看着。

　　直到将杯中红茶都喝光后，楚凌真觉得嘴巴不再酸得厉害，自是望向旁边，打算要个解释：“你故意的。”

　　楚凌简摇摇头，显得十分无辜，“我尝过的，一点也不酸，入口也刚好。我不知道你吃不得酸。”

　　话音刚落，他倒想起赵南祁早上才与他说过——“阿真不喜欢太酸的吧？”脸上倒有些不怎么好看了。

　　“胡说八道！”

　　楚凌真看他简直在说胡话，看他后来像是有些心虚，更是肯定了作弄一事，不由得又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才冲口而出，他蓦地发现自己这模样就像是在与他斗嘴，那股古怪的心思又起，心里觉得别扭，便闭上嘴巴，别过脸去。

　　楚凌简久久不说话，就着他才喝过的地方也喝了一口，发现的确是比之前酸了，大概话梅泡久了味道出来，也不怪哥哥误会。心里却有些愧疚又有些甜蜜，当着他的面喝他喝过的杯子，幸亏哥哥看不见，不然可能会红了脸。

　　“是我不好，我该把话梅捞出来的，这次泡的太酸了，我去重新泡过吧？”

　　楚凌简这话说得诚意十足，楚凌真也不好说什么，只说道：“不用了。”他又看了看还挺满的杯子，觉得嘴里又开始泛酸，便嫌恶地瞪了几眼，拿回他的红茶往屋里走。

　　余下楚凌简就着杯口一点一点将绿茶喝完，收拾好后自顾着笑了起来。

　　待他回去后楚凌真已经不在，想必是又上楼去了。这些日子虽说哥哥是不再避着他，但两人说话也不多，常常是他坐得近些，过会儿哥哥就装作自然般离开。一次两次也罢了，次数多了哪能看不出来，但拆穿了又如何，结果只会是更尴尬，还不如现在这般，起码还能维持着兄友弟恭的表象。

　　庄姐见他回来，和他说道：“简少爷，我家里有些事，想请两天假……”

　　楚凌简笑道：“好，晚些回也没什么，你先把事情处理好。等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去。”

　　庄姐感激地朝他笑了笑，又说道：“那我去把晚餐弄好……”说着便转身要回厨房。

　　楚凌简将她拉住，见她询问的眼神，说道：“不用了，晚餐我来弄吧。”

　　庄姐说不过他，最后还是让步了，只与他说炖汤正在电子瓦罉里煲着，等到吃饭时拿出来刚好。楚凌简应了她，又去厨房里看了下准备好的菜，顺手做了些小茶点，打算等会儿拿上去。

　　打开书房门时，楚凌简就发现窗台上没有人，本以为哥哥是回房去睡午觉了，转眼一看，那人竟歪了身体在椅子上，翻开的书本盖在胸前，闭了双眼睡得正熟。

　　他看得一阵好笑又心疼，轻手放下茶点，想要将他摆正，让他睡得舒服些。怎知一靠近，哥哥轻微的呼吸就喷到了脸上，那张日夜想念的脸庞近在眼前，表情放松十分不设防。

　　楚凌简已许久没见过他这个模样，心里不由得一阵心悸，像是着了魔，轻轻在他唇上印了一吻。过后又紧张地观察他的表情，发现哥哥并未清醒过来才松下紧绷的神经。

　　只是两人的身体久未接触，一个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亲吻宛如饮鸩止渴，那水红色的唇上根本没有任何痕迹，仿佛他再怎么亲近，都是遥不可及的妄想。

　　他想，只要再一下就好了，趁着哥哥未醒，他只是再吻一次，哥哥不会发现的……

　　抑制不住心里的渴望，楚凌简俯下身，无声地虔诚地再次亲吻下去。

　　那唇舌相缠的滋味太过妙不可言，让他几乎忽略了底下人有些急促的呼吸与细微的抗拒，只记得这滋味与记忆中的相差无异，甚至更为香甜，像是——引人失去理智的曼陀罗。

　　“唔……”

　　楚凌真奋力将他推开，却因用力过猛让自己滑落椅子跪倒在地，倒显得比眼前那人更加狼狈。

　　他有些惊恐地站了起来，下意思退了几步，“你……你说过如我所愿的，现在又是做些甚么？！”他一时惊讶万分，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而喑哑。

　　楚凌简脸色煞白，又心觉不甘，见他害怕成这副模样，已知先前的表象已无法重拾，心里一阵冰冷。

　　“我后悔了。”

　　楚凌真睁大眼睛，以为他是要全盘反悔，却又听他说道——

　　“我后悔了。我根本做不到不喜欢你，我想找出一个不能再喜欢你的理由，可是，”他自嘲地笑了起来，“可是我认识你已经二十几年了，你从来没有对我好过，只是一个拥抱一个眼神，我就记到了现在。你对我再不好，我还是喜欢你。”

　　他一步一步走近，楚凌真却无法动弹，直至他站在面前，与他相隔不过呼吸的距离。

　　“我想，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两相欢喜罢。可是当我再次看到你，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就折在你手里了，尽管你不曾希望过。我做不到跟你像是两个陌生人，我想靠近你，近一点，再近一点，永远都觉得我们相隔得太远了。我看不到希望。”

　　楚凌真看着他慢慢跪下，仰起头来与他相视。

　　“我后悔了。”

　　楚凌简微微笑道，仰望着那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挣扎的人。

　　“……你到底想做甚么？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我……”楚凌真偏过头去，心里告诉自己该狠心些，说绝一些，才能断了他的念想。“我不想和你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你先起来！”

　　楚凌简看着拉在他手臂上的手，只是覆了上去，将人狠力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不让他挣动一丝一毫。

　　“我不求甚么，你就当多一个情人，你希望我是谁我便是谁，我们就试一试，哥哥，让我试一试……”他低声说道，“不要推开我，我爱你，阿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