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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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好酒，几碟小菜，管他窗外风吹雨打，我自屋内尽享清闲——好友，此等生活于你是否新鲜到从未尝试？”枫岫主人给两人斟上酒，笑着问道。
无衣师尹举起筷子尝了尝，点头道：“好友手艺不错，寒光一舍一隐就是几百年，果然锻炼了一手好厨艺，你身边的人有福了。”
枫岫主人筷子一停，露出一丝苦笑，“我那时终日隐在寒光一舍，哪有机会一展身手，后来入世，却是纷扰不断，生死测算尚愁白头发，如此平淡安宁的生活只是寄托罢了。”
“那么如今呢？属于你的纷争已停，你有的是时间了。”
枫岫主人转头，目光落在屋内紧闭的一扇门上。
“如果他能醒来。”他轻声说。
酒水清醇温润，无衣师尹抿唇不语。
“我们说到哪里了？”枫岫主人收回目光，收敛神情，笑着说道，“说说剑之初吧。”
无衣师尹一怔，他想了一会儿，答道：“在慈光之塔时我一直尽力避免他与剑之初的相见，特别是即鹿死后。”
“但是殢无伤杀光了即鹿与剑之初的亲友——这是你纵容的结果？”
无衣师尹沉默了一会儿，只说道：“心魔困扰他极深，他说他想要拔除与即鹿相似的一切，他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想要走出他自构的困境，只是这世上与即鹿长得最相似的……除了我还有谁呢？他却一次次下不了手。”无衣师尹苦笑一声，停了停，才继续说道，“至于剑之初，四魌武会之前我当然是尽力周旋，保他无碍。他若得胜，则于公于私我都会对他有所交待，但他却选择弃战而走……我与他从来不亲近，这样决断下起来也容易得很……”
“剑之初此人我也听闻过，看起来倒是继承了即鹿的善良和雅狄王的气度，”枫岫主人说道，“只是他身份尴尬，却实力强大，若是曝光，杀戮碎岛与慈光之塔必有争斗。”
“不错。剑之初从来不是个能够掌控的棋子，但筹划得好，他也能对局势有相当的益处。”无衣师尹点头道，“我派撒儿潜入苦境，目的之一便是确认剑之初的所在。而当时界主称慈光之源一事已然迫在眉睫，但杀戮碎岛有戢武王坐镇，我方极难寻到破绽，唯一之计便是诱使戢武王离开。”
“于是你便向戢武王透露了剑之初的身份与去处。”
“我想戢武王对剑之初必然有所行动，却没有想到会是后来这么个局面。”无衣师尹说到此，脸上却是一丝表情也没有，“说句天助我也也不过分，接下来的事便是顺理成章了。”
“只是你却没料到剑之初与戢武王竟然有了更进一步的关系，如此，依照你的行事风格，剑之初必定是要除掉的。”
“哈。”无衣师尹扯出个笑容，没有说话。
“那时你手中可用的人选也只得殢无伤一个——我很好奇殢无伤见到剑之初之后的反应。”枫岫主人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无衣师尹摇头，“他去见剑之初我是知道的，但是具体如何我却不得而知。他与剑之初之间横亘着仇恨，照理说相杀才是唯一结局，只是还有个即鹿……我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而结果果真是没有结果。”他停了停，杯中酒水荡起一阵涟漪，“他说我生气了，还说我害怕他脱离掌控……”
“初时生气是自然的。我来到苦境，亲近之人唯有撒儿与他。撒儿不是剑之初等人的对手，而他虽然答应帮我，却只得这么个结果，我若不生气那才是假的。”无衣师尹说到此重重叹了一口气，“虽然有时结果总不尽如我意，但他对我也算得上是有求必应了，我怎有立场去怪他。至于脱离掌控……”无衣师尹苦笑一声，“他一日不放我进入他的心中，便一日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利用。”
“我那时自觉时日不多，只望能尽力与他多亲近。他心中记得的，怕只是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眉眼带笑，心中却对他暗自评估的我。我想总有那么一日他能拨开眼前迷雾，走出他自设的囚笼，而我也能放下心头一切，做回纯粹的自我。”
“到那个时候，他对我是爱是恨，还是无动于衷终成陌路，这段感情也都算是不枉了。”
“那一日来到了吗？”枫岫主人问。
无衣师尹低头，习惯性地闻了闻手中香斗，缓缓说道：“若要如此坦诚，那么我便无法再隐瞒他当年的真相。这个……还是略有难度的——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把秘密带入坟墓比较保险。”他停了停，道，“只是无论如何，也许是脱离了慈光之塔的环境，我与他之间的距离还是有所好转。”
“后来情势急速发展，他去了战云梦泽，我不知他是想去再会剑之初，还是挑战戢武王，但他因此引起了末世圣传的注意，我便也因势利导卖个人情予登道岸了。”
枫岫主人站起，羽扇撩起窗帘看了看。
“把帘子卷起吧，风雨似乎退去一些了。”无衣师尹静心听着屋外动静，说道。
枫岫主人卷起帘子，雨水的气味扑入屋内，冲走一室沉郁，湿冷的风吹熄了烛火，天光洒入。
“雪漪谷是个好地方，我初初一见便知道他会喜欢。”无衣师尹微笑着，神情中露出些微的怀念。
“那里是我与他真正开始的地方，可却也是结束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