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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限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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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一早被展昭的事情打乱了计划,没能与太后用午膳,仁宗还是待太后午睡起身后,前往慈明殿探视问安,陪太后往御花园游览。包拯四人一入宫,就直接被宣到了御花园。此时太后已经回宫,只有仁宗一人坐在园内水榭之中赏花饮茶,他已经从一早的惊怒中静定下来,慢慢回想着整件事情。展昭,那个神色清朗,谨言慎行的御前护卫,他有什么理由要闯宫行刺?为什么?是为一己之私还是受了他人指使?包拯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旁边随侍的太监轻声上前提醒:“万岁爷,四位大人来了。”
仁宗这才回神,早就候在一旁的四人正要参拜,仁宗却挥了挥手:“免了,可审出什么结果没有?”包拯便将会审的过程一一回禀,并呈上了当堂的记录。仁宗翻看了一遍,眉头渐渐皱紧,沉吟道:“打伤差役引出展昭,再一起会合入宫行刺…外城追贼追了半夜,回来时只拿了件夜行衣…一样都是三个黑衣蒙面人…时机、地点,果真都计划周详,件件相合。众口一词的指证居然还不认罪…区区一个江湖人物,竟有如此大的胆子么?还是……”说着像是漫不经心般的撇了一眼包拯。包拯听着这些话,心中忐忑不已,正要拜倒进言,仁宗却转向了骆应天:“骆卿,你觉得展护卫武艺如何?”骆应天连忙答道:“回万岁,展护卫武艺高强,曾受万岁钦封,江湖上南侠也是威名赫赫,身手自是不凡。前夜若不是他们无意间露了行藏,臣只怕也不能及时察觉。只是臣先是技不如人,未能尽速将他们拿下,后又因为一时吃惊未及反应而让他们有机会逃脱,是臣的失职。幸而没有危及圣驾,否则臣百死难赎!”说着满面愧色,就欲跪下谢罪,仁宗挥手制止,“算了,你已尽了力。不过这样说来,展昭真是为求脱身,不顾后果了。”说着,起身负手而立,向着包拯问道:“包拯,你是本案主审,如今可说人证物证俱全,你为何不将展昭立即定罪?”
包拯方才听见仁宗与骆应天的问答,本以为圣上对行刺一事起了疑虑,展昭或许还有机会,心刚稍稍放下,被仁宗这样一问,又瞬间悬了起来,只能奏道;“臣与展护卫共事多年,敢以性命担保以其人品德行,断不会犯下这等大罪。况且此案看似证据确凿,实则却太过巧合,尚有疑点,展昭若是行刺身份败露,自宫中艰险脱身,为何没有即刻逃亡,反而回到开封府自投罗网。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展昭也始终否认罪责,因此臣未敢立判。也请圣上三思。”说完便屈膝跪倒在地,一派恳求之情。仁宗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心绪,转身面向一顷碧波徐徐问道:“龚李两位卿家以为此案如何?”龚严和李天舒俱算的上是忠直之人,只不过在朝为官难免需要左右逢源,有所避忌,因而历来对包拯的铁面无私心存敬重。这次协同会审展昭,两人眼见桩桩铁证皆对展昭不利,也暗自替包拯捏了把汗。只是现下圣意不明,皇上又问他们的意见,他二人不敢多言,只能回答说依目前表面证供,确实可以将展昭问罪,而包大人所说的巧合疑点也似乎有些道理,还请圣上酌情考虑,一切但凭圣裁。
仁宗心中暗笑,这两位大人倒真是会推,也罢,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做官做的像包拯一样,黑脸直言。自己身为人君,既要有天家的威仪又希望臣子多些耿直狷介之士,造福社稷,其间分寸拿捏,着实是门功夫,想做个圣主明君,这帝王之术自己还得多加研习才行。自觉想的有些远了,便收回了思绪转身重新面对众人,仍是一副水波不兴的神情,沉静开口:“既然包卿以身家性命作保,你们俩人也认为此案确有疑点,那朕就给开封府五日限期。今日初九,十五一早此案定要个了结。包拯,你若不能查出你所说的隐情真相,便将展昭定罪,依律处决吧。”“臣,遵旨。”仁宗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包拯,“起来吧。展昭可还押在开封府?”包拯起身回话:“是,尚在开封府大牢之中。”仁宗即向龚严命道:“将展昭移至你刑部大牢收押,命人小心看守。你们三人都先退下吧,朕有些话要跟包拯说。”龚严领命,和另外两人一起告退,水榭之中只剩下君臣两人。
仁宗走到包拯近前,上下打量着他。这位面色铁黑的臣子,刚烈忠直,忧国忧民,在朝堂之上堪为众臣表率,大家虽然背后叫他包黑炭,心底里却是钦敬的。也是这副执拗的脾气替他得罪了不少人,莫说是那些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就连自己这个至尊天子他有时候也不给面子,想想还真是有些气闷。这样一个人,若说真会存着什么异心,实在让人难以信服。不过人心终是难测,尤其是坐在这皇位之上,注定了不能全然信任任何一个人。尽管如此,他还是暂时愿意相信包拯对展昭行刺一事应是毫不知情的,只希望包拯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番厚意。再度转身面向着渐被落日余晖染上一层金色的春水,淡然开口:“包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