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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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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蒙特坐在床上,靠在墙上,单腿屈曲,褐色的长发披散着,他望着漆黑的窗外,嘴角吊起冷冷的笑,琥珀色的眼中冰冷一片。
从早上被妮妮薇用药迷倒,到现在已是整整十二个小时了,他看了看自己被脱去外衣,细心地脱掉了他的鞋,身上还盖着薄薄的蓝色被单,他恼怒地拉掉它,将它扔出很远,房间内有一股淡淡的橘子花香,他就这样坐了很久。
从那一日,他有些狼狈地逃离妮妮薇所住的别院后,他每天派遣医官来诊视她,为她送来各种名贵的药物,他没有踏进这里半步,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情绪无缘无故地被她影响,有时候他自己都不能分清面对她时是怎样的心情了。没有见到她时会想她在做什么,在路上他又有些期待,见到她了,有些开心,有些恼怒……一时五味俱全!
但是现在她对他没有一点留恋地逃离了他,甩开了他,仿佛他是缠人的劫匪,她成功地甩开了他的侍从,让他无从得知她的行踪。
唯有现在,他清楚地知道,他很生气,如果现在妮妮薇在他面前出现,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双腿。
他脑海中一直闪现的是妮妮薇时娇时羞时而有些发呆的神情,可是在这一切伪装之下,这个女人却是那样狡猾奸诈,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玩于股掌之间,没有人可以在这样对他后,还能逍遥于世!他一脸冰冷,下床站在地上,一掌劈向床栏,“哗嚓”结实的木质床栏应声而碎,然后他冷静地穿上窗前摆放得很整齐的鞋,拉下衣架上自己蓝色的外衣,不紧不慢地系上米色腰带,佩戴上玉佩,双手拉开大门,守在门口的侍从早就双双跪倒在地,费尔蒙特沐浴在黑暗中,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他淡淡地说着,却双腿飞起,一脚一个干净利落地将他们踢倒在地,他轻轻地落地,不再看倒在地上的侍从,走进了黑夜中。
齐耳的红发,长长的假睫毛,干净的素颜,白色的波斯舞者装,露出一截小腹,肚脐上沾着一颗金色的小珠片,胯上围着一圈金色的装饰品,像流苏一样垂了下来,叮当作响,赤着脚丫,脚趾甲涂着艳红的颜色。妮妮薇一脸开心的笑容,看向同样打扮的萨梅里,巧克力色的肌肤,各色的长发,平坦结实的小腹,还有修长的双腿……哎,好美的巴比伦少女!
萨梅里看见妮妮薇很沮丧的眼神,担心地问:“殿……小姐,你怎么了?”
妮妮薇摇摇头,“萨梅里,你怎么可以这么漂亮啊?看看四周,你的回头率可是百分之百啊!”
萨梅里掩口而笑,“小姐,四周可都是你的侍卫啊!”
妮妮薇一下子耷拉下脑袋,对于妮妮薇每天推陈出新的打扮,埃及士兵早就习以为常了,倒是今日她将萨梅里如法炮制后,那些侍卫的眼睛就离不开萨梅里了,哎……男人!同样的装束,他们对妮妮薇仿佛视而不见,她恶狠狠地一把抓住身边艾米的上衣,威胁着问:“你说,我穿着漂亮还是萨梅里穿着漂亮?”
王妃这样的打扮他们怎么敢放肆地看?法老的眼睛无处不在,想到秋后总算账,他更是头皮一阵发麻。一身乳白色奴仆打扮的艾米弓着身,立马很给面子地给予肯定:“王妃漂亮!……”
他的省略号没有逃过妮妮薇的耳朵,她更用力地将他拉下来,“你后面一句是什么?”
艾米张大嘴,愣了愣,继而低声说道:“在法老眼里,你是埃及,不!整个世界上最漂亮的!”
萨梅里看着他们直笑,妮妮薇放开他,看着萨梅里的笑如阳光般灿烂,心情更加灿烂起来,她上前挽住萨梅里,俨然一对风情万种的波斯舞娘。
“只要萨梅里觉得开心,我就开心!”她取下集市上叫卖着的糖葫芦递给她,“集市就是要边吃边逛的。”
妮妮薇自己也吃着红艳艳的糖葫芦,一边东张西望地看个没完,艾米和跟随的侍卫牵着马不停地在妮妮薇的命令下买牛肉干,香肠条,长形老面包……
这个集市在两个国家之间,汇集了这两个国家所有的特色,货物的交换,牲口的买卖,各种各样的日用器具,商人们大声地吆喝着,平民们互相讨价还价着,不禁让妮妮薇想起明末北平时的集市。头顶是一碧如洗的天空,周围的热热闹闹的人群,身边是许久未见的萨梅里,妮妮薇笑弯了眼睛。
“叮当”一枚钱币扔在她们脚边,妮妮薇咬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愣了愣,低头看了看在黄土地上银光闪闪的那枚钱币,抬头看向那个朝着她们扔钱的主。
她用手中的糖葫芦指指地上的钱,问:“你的?”
那个身穿锦衣玉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大大咧咧地将手一挥:“波斯舞娘,跳一个给大爷们解解乏!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立即围了上来,将她们围在当中,齐声怂恿。
妮妮薇低头看看自己和萨梅里的打扮,把手中的糖葫芦递给艾米,扯下艾米的披风,嘻嘻一笑,拉着萨梅里大大方方地站在圆圈中,将披风放在地上,将地上的钱很小心地放在披风上,然后双手叉腰,吆喝道:“出门在外,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女子在这里献丑了。”
众人一阵欢呼,艾米猫着腰跑到妮妮薇身边,“王妃,这……使不得,我们不缺钱!您忘了自己是埃及王妃了吗?法老要是知道您……您这样……,我……我就没命了。”
妮妮薇转过身,拍拍他的肩膀,很仗义地说:“艾米将军,你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我保证你的小命好好的,活到自然死。难道你不想看我跳舞?”
“王妃……我不敢看……”他很为难,他现在在妮妮薇面前绝对忠诚,有一句说一句。
“那你也付钱,那么你就会觉得心安理得了。”她双手叉腰,胯部左右扭动了一下,胯上的金色珠片一阵晃动,叮当作响。
周围的人群立即一阵喧闹,朝着她们大喊着,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早有好事的音乐者弹起了木琴,妮妮薇笑着扭胯,旋转,双肩上下舞动,头部微抬,腰肢灵活左右前后舞动,赤的双足跟随着节奏或转,或抬,或跳。火红的假发,白皙的皮肤,妖娆的舞姿,大胆的眼神,无一不让男人们疯狂,他们大声叫着好,个个眼露贪光。
妮妮薇一把拉过呆如木鸡的萨梅里,对着她舞动全身,明快的木琴声,热烈的鼓掌声,萨梅里深受着妮妮薇的影响,也翩翩起舞着。她一个旋转,双足并拢一踏步,双手叉腰,上下左右扭胯,身上环佩叮当,麦色的肌肤洋溢着亚热带国家少女独有的青春气息。
萨梅里娴熟的舞姿让妮妮薇大跌眼镜,她们一起舞着,或面对面,或背对背,绕着圈跳着,热情的舞蹈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起哄者,欢呼着,如同节日庆典,如同狂欢节的街头。一般埃及士兵哪曾见过这种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哪曾见过他们法老的宠妃在这种场合大肆跳过舞?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忘了避嫌!
妮妮薇大喝一声,双手一击掌,笔直地站在场地当中,大口喘着气,宣告着舞蹈的结束,于是钱像雨滴般纷纷从四周扔到扑在地上的披风上。
妮妮薇看着越堆越高的铜钱,银钱,笑弯了眼睛。众人意犹未尽,依然围绕着他们不散去。
忽然一个土灰的钱袋在妮妮薇和萨梅里面前像钟摆一样晃着,妮妮薇的脑袋不知所以地跟着钱袋一起晃悠,然后听到挡住她们太阳的人说道:“你多少钱?”
妮妮薇抬起头,费劲地看着足足高她两个脑袋的男人,一脸横肉,全身穿着近乎黑色的羊皮衣服,典着啤酒肚,她歪着嘴转头看了看萨梅里,“你猜他是要买你还是买我?”
萨梅里硬着头皮看了看眼前粗旷的男人,僵硬着指了指妮妮薇,“他一定是要买漂亮的!”
妮妮薇看看自己,再看看萨梅里,她比萨梅里矮了半个头,身材也没有她丰满,她指指她,“我觉得他一定是要买实用的!你看起来比我实用多了。”
萨梅里立即将妮妮薇推到前面,“小姐,你要保护萨梅里!”
英雄气概立即被激活,妮妮薇双手叉腰,大声问道:“你要买哪一个?”
男人大声回答她,因为周围的声音实在太吵了,所以两人只能大声来,大声去。“你身后长头发的那个!”
什么?!“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想买她?金山银矿都不够!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何尊荣?妄想□□吃天鹅肉?”妮妮薇心中的火山立即喷发,转身对着艾米大吼:“听到没?这个笨蛋居然觉得我不漂亮!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看我笑话啊?给我立即往死里揍!哼……太过份了!”
妮妮薇拉着萨梅里站到一旁,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替艾米他们呐喊,早有机灵的侍卫搬来凳子给她们坐,一卷披风将钱尽收怀里。
几名侍卫二话不说就和巨人一般的男人开始厮打在一起,并且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妮妮薇猜想可能是太久没有对手,这些埃及士兵手痒痒了,正想找个活靶子练练身手。倒了水果摊,砸了土陶铺,一时间集市倒了一大片,于是强悍的摊主卷袖子,热情高涨地也一同投入混战中,规模已是不容小觑了。
两个始作俑者却是心安理得地吃着零食,看着群架场面,不亦乐乎,不时地鼓鼓掌,呐呐喊。
“小姐,什么是□□啊?天鹅又是什么?”萨梅里问。
“一个丑到极致,一个美到极致。”吃完零食,妮妮薇站了起来,拍拍手,“艾米,收工了。”
艾米一声命令,打得兴致高昂的埃及士兵只得收兵,意犹未尽地护着妮妮薇她们离去,转眼间走得不见踪影,只留下呆呆的一群参战的闲杂人等,还在云里雾里。
妮妮薇拉着萨梅里一路狂奔,扭头看着身后呆如木鸡的人群,“砰”妮妮薇结结实实地撞在一个人的身上,她一低头,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啊!”地上高大的阴影丝毫未动,她忽然惊觉,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褐发男子,讪笑着慢慢退后,“你……你好啊!我们……在……逛街。就在前面,很热闹,你要不要去看看?我还有事,就不能陪你了。”她一说完,立即转身,可怜的妮妮薇还没奔就被身后的男子一个跨步,大手一抓,紧紧地扣住了手腕。
妮妮薇甩了甩,没能甩开他,立即苦着脸,“要不,我带你去?”
他审视她,冰冷地嘴角轻轻一动,“看来,你很喜欢穿舞娘的衣服。”舞娘生性轻佻。
艾米早已拔出了剑,死死地盯着他,他记得他们已经离开努比亚很多天了,而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在赶路,今天也是一边赶路,一边补充干粮。眼前的这支队伍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王妃在他的手中,埃及士兵不敢轻举妄动。费尔蒙特的侍从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他用力将她甩到身后,两侧的侍从立即将她抓住,掏出绳子,不由分说地将她反手捆了起来,随后又将绳子从她的胸部开始一圈一圈地捆住,直至脚踝,一分钟后妮妮薇被捆得像条毛毛虫,不能动弹一分。他看着她,很满意地点点头。
一个侍从将妮妮薇往自己背上一扛,往马背上一扔,牵着马往前走。妮妮薇头朝下看着移动的黄土地,垂头丧气地叫道:“艾米,我头晕,很晕。”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她闭上了眼睛。
他不理会她的诉苦,全军默不作声地行着,严肃的气氛在四周蔓延开。一阵阵地颠簸,她的头越来越晕,终于憋不住,她哇地一口吐了出来,直到将胆汁也吐了出来,晕马的感觉原来是这么难受!
“缔地亚……”她模糊地唤着他的名字,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终于陷入一片无边无际黑暗中。
费尔蒙特坐在靠椅上,看着眼前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妮妮薇,心中莫名的酸楚起来。他气急败坏地日夜星辰地追上他们,却看到她穿着波斯舞娘的衣服,当众跳着媚人的舞蹈,玩得不亦乐乎。看到他后,连一点愧疚感都没有,还妄想在他面前逃走,她真是不知好歹!
将她捆绑结实,扔到马背上,却想不到她会昏迷过去,她果真这样柔弱啊,可是她的胆子却是大得惊人,这样一个矛盾综合体,让他不知所措。不,他不能让她牵绊住他的情绪!
他一抬眼看见寸步不离她左右的艾米站在一边,两人的目光一接触,立即迅速地别开,他调侃地问艾米:“她像个瓷娃娃吗?一碰就碎?”
“你最好离王妃远点,我相信法老一定在全力追击你,想要保住命就赶紧逃。不然法老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他比我们想象中更宠王妃。”艾米所说并不言过其实,法老和王妃之间的点点滴滴,他都看在眼里。
“你以为我会怕你的法老?”他冷冷一笑,视线落在妮妮薇清秀的脸上,她像一个东方娃娃,她根本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她这样安静地睡着,仿佛那一朵清晨安静的蓝色鸢尾。每一次的她的睡颜总能让他注目很久,他越来越迷恋她的睡颜了吗?
费尔蒙特哗啦一声站起来,艾米立即狠狠地瞪他,紧张地看着床上的妮妮薇。
“你给我出去!”费尔蒙特大声吼道。
艾米压低声音,“你疯了吗?要吵醒王妃吗?”
“她是你的王妃,可不是我的!”费尔蒙特逼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滚!”他居然对一个小小的侍卫大动肝火,还是他的耐性越来越差?
艾米丝毫不为所动,“你最好轻点,王妃最不喜欢别人吵醒她,她会生气的。”
他推开他,“她就是被你们宠坏的!”
艾米整整衣服,“我们愿意,你也管不着!”切,你算哪根葱来管人家夫妇的事?
“这种生性轻浮的女人,你们也放在手心里宠着?”
艾米冷笑,“我们认识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你有我们了解她吗?你的见识真是浅薄。”
费尔蒙特愣了愣,他发现自己居然像小孩一样和这个地位低下的侍卫在吵架。他整了整神色,不再理睬他。转过身,看向妮妮薇,却见她一双黑色的眼睛正看着他,他心中一喜,“你醒了?”
妮妮薇奇怪地看着他,“你难道睁着眼睛睡觉的吗?艾米,我的胃好难受,我要喝牛奶。”
艾米立即命人去准备了,自己还是一动不动地守在她身边,当费尔蒙特空气一般。
妮妮薇拉开被子要下床,被艾米阻止:“王妃,你的身体太虚弱了,还是多躺躺吧。”
妮妮薇听话地重新躺回床上,嫣然一笑:“还是艾米温柔,谢谢你。”
她居然敢拿他和一个小小的侍卫做比较!“看来你还是生龙活虎的,扮柔弱,你可装得真像!”
“我可没见过像你这样野蛮的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把我这样娇滴滴的美女捆得像个粽子一样,任由马晃荡晃荡地走,颠地我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差点魂归西方极乐世界。”她理直气壮地朝他发了一顿牢骚。
“你难道忘了是你将我迷晕,然后逃离我身边的吗?我抓你回来是天经地义的。”他更理直气壮。
妮妮薇看着他,眼睛眨了一下,柔声问:“我是你的女仆?”
他不明所以,不作任何反应。
妮妮薇再柔声问他:“我是你的妻子?”
费尔蒙特立即反应道:“你也配?”
妮妮薇眨了眨眼睛,很耐心地总结道:“那就对了!我不是你的女仆,也不是你的妻子,我有充分的人身自由,我爱上哪就上哪?你有什么权利管我?再说了,我好好地出来旅行一下,是你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挟持我。你这么做,根本没道理!你说,是不是?”
“你还跟我讲道理?你这个到处魅惑男人的妖女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知道为了你发生了多少次战争吗?亚述和巴比伦,埃及和美吉多,米坦尼,和撒丁,战争意味着什么?死亡!”你站在床前,冷冷地俯视她。
妮妮薇毫不怯色地盯着他冷酷的琥珀色眼睛,“你可真看得起我啊?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吗?我是希腊的海伦吗?这是历史必经的道路,我只知道你在对我纠缠不休,而且我也很不喜欢你这样死缠烂打的风格!”她慢慢坐起,靠在床头,不满地撅着嘴。
费尔蒙特继续向前一步,艾米伸手挡在他面前,“看来你的忘性真大!你显然忘了为你付出一切的那些人。可怜他们连生命都为你失去了,你转身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你是我见过最冷酷无情的女人!”
“我还用不着你来评判我!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不是拯救地球的超人,我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你何苦来为难我和你自己?”她泰然自若地拉了拉被子,看向愈加愤怒的他。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恼羞成怒的他举起手挥向她,妮妮薇大惊失色,上一次挨打的情景至今还记忆犹新,他出手可真重,多打几次一定被打成白痴,她蜷成一团,缩在床角落里,惊恐地看着他,与此同时,艾米早就出手了。
艾米岂容他这等嚣张?法老将王妃宠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王妃要是少根汗毛,他们回去的日子也不好过,更何况眼前的人对王妃这等大打出手?
他唰地挥出利剑,无所畏惧地挡在妮妮薇面前,“大胆!如果再上前一步,我定不会手下留情。要不是王妃善良,不忍杀生,我早就将你砍成八块丢出去喂狗了!”
妮妮薇全身缩在被子里,露出两只黑色的眼睛,她点点头,惊叹:艾米的口才见长啊!视线转到费尔蒙特气得刷白的脸上,“外面太阳这么好,你出去晒晒太阳,补充点钙质,那样就不会很容易地就动怒了,动怒容易伤身。你这么帅,不想年纪轻轻就先色衰吧?”
“江山美人,你猜,你的法老会选什么?”他忽然坐回靠椅,十指交叉在下巴下,饶有兴趣地问。
妮妮薇笑道:“你觉得我会让你有那个机会,利用我去威胁缔地亚吗?自杀的方法我可是知道不少哦!”
“那好,现在开始我就看着你,一刻不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自杀?你又在发什么呆?”他大怒,看着她呆呆的表情,他就会控制不住地火冒三丈。
被他一吼,妮妮薇吓得一个激灵,双肩有些发抖。
费尔蒙特蹭得站前来,“你刚才在那些野蛮人面前怎么如此大胆啊?大跳艳舞,乱抛媚眼,大胆敛财,没有一点廉耻之心!现在装成小绵羊的样子来骗我?当我傻子啊?”
她立即兴致冲冲地问:“你也看到了吗?我跳得好不好看?还是你觉得萨梅里跳得好看?但是我可是第一次跳肚皮舞哦,怎么样?以前在电视上经常看别人跳,看着看着就学会了,怎么样?我领悟力很强吧?我身材也不错吧?”
他坐到床上,推开碍事的艾米,怒道:“你还敢说!你的法老没告诉你,这样有伤风化的行为不符合王家的规矩吗?”
妮妮薇抓了抓头,才发现自己还带着假发,就费劲地把假发摘了下来,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倾泻而下,理所当然地说:“规矩是人定下来的。缔地亚才不会不准我做这个,不准我做那个呢!”
他失神地看着她的黑发,“住嘴!你在我面前炫耀别人对你的宠爱吗?”他狠狠地一拳捶在床板上,狠狠地瞪着她。
妮妮薇张了张嘴,委屈地一扁嘴,纯黑的眼眸流转着雾气,仿佛眼睛一眨就要落下眼泪来。
“你还敢哭?我说错你了?妮妮薇,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哭出来,我挖了你的眼……”他看着妮妮薇慢慢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里慢慢滚落下两滴泪珠。他凶狠的语气不知不觉变得柔软了,“……睛。”然后他看着她,很无语。
“艾米,他凶我!”她偏过头去,可怜兮兮地看着艾米,明目张胆地告他的状,仿佛他就是一欺负女孩子,十恶不赦的家伙,然后她拽着被子抹眼泪。
费尔蒙特无奈地失笑,她拿被子抹眼泪的样子真的很滑稽,她根本就是一个小女孩,和高贵的王妃,艳名四播的神妓根本对不上号。
天知道自己在跟她说什么!费尔蒙特不止一次地发现妮妮薇口中很多奇怪的名词,不禁怀疑自己这几年的游历还不够。
“你过来!”他哄她,妮妮薇缩在角落里,全然没有刚才的活跃和大胆,说到底,她只是个女人而已。他叹了口气,承诺道:“我不打你!”
“可是我们刚刚明明在吵架!我不过去,在努比亚,你还打过我的!这叫:家庭暴力。在我们那儿是要被关进大牢的!”她抹着脸颊,一脸警惕。
费尔蒙特的情绪已经起起伏伏了好几次了,他耐着性子问:“怎么会吐成那样的?你是不是怀孕了?”
“啊?”妮妮薇瞪圆了眼睛,摸摸自己的小腹。
艾米大惊继而大喜:“王妃!你怀孕了?怎么办怎么办?死了死了,法老要把我做成木乃伊了!”
“艾米!”妮妮薇冷静地说:“淡定淡定!法老目前不会把你做成木乃伊的,最起码要等你死了以后。”
离死也不远了!艾米跪在她面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费尔蒙特大惊:“你真的怀孕了?”
“这个……”她看着他,歪着脑袋,“可能……或许……怎么可能,前两天来来过例假的,不是吗?你忘了?就是睡衣上……”
费尔蒙特及时阻止她,“打住!”头痛得看着她,这个女人!他发现自己很难用什么语言来概括她。
艾米全身松懈地趴在床沿,不胜感激地看着妮妮薇。
妮妮薇看着他们皱眉,不满地说:“你们两个都下去,怎么都爬到我床上来了?”
艾米立即紧张地退后几步,费尔蒙特好笑地看着她。不知守在门口的侍从听到她这种豪言后,用怎样的眼光看他?
天呢!这个口无遮拦的缺根筋的女人!他有些狼狈地站起来,快速退后,正色道:“你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昏迷?”
不提则已,一提这事妮妮薇火大地从床上窜起,抬起双手,中气十足地数落着他的罪行:“你看你看,手腕都被扎伤了,还有脚踝,绳子捆得这么紧,连呼吸都困难。还有,脑袋垂下,上下颠簸着,你去试试,不晕马才怪呢!”
费尔蒙特呆呆地看着她白皙的手腕,脚踝上果真一道道鲜艳的红印在上面,他伸手将她拉了过来,轻轻揉着手腕部的淤血,“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妮妮薇呆呆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他细腻的手指慢慢地揉着她的腕部,她失神地点点头。
妮妮薇示意艾米退到一边,她轻轻地唤他:“费尔蒙特,你……也很温柔呢!”
费尔蒙特忽然抬起头,妮妮薇低着头看进他的眼睛里,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她。
妮妮薇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妮妮薇失笑,没心没肺地说:“父母给你取的名字就是让人叫的嘛!”
费尔蒙特无言地低下头,揉着她红肿的脚踝,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