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路——续》isterlily

15、故人

　　努比亚有着地中海最美丽的海岸线，没细的沙子，最美丽挺拔的椰树，妮妮薇坐在沙滩上，耐心地看着一轮红日从地平线缓缓地升起，就在那一瞬间，世界变得无比明亮，混沌的海水变得如天空般湛蓝，蓝得令人心醉，心碎。风平浪静的地中海像美丽的少女从沉睡中苏醒，她温柔地整理着自己的妆容，她又像多情的少妇，慵懒而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爱人。
　　妮妮薇靠在椰树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远方，天边的云彩像那成熟的番茄，鲜艳而多汁，初生的太阳红灿灿，展现着无比旺盛的生命力，它迫不及待地要跃上天空。
　　“是不是很美？”妮妮薇问，“如果缔地亚在就好了，好想念他啊。艾米，你说，他会不会也在想我？”
　　艾米站在她身侧，陪着妮妮薇等待日出，和她一起看日出，她那么安静，全然没有往日的狡谐和作态，这才是他所熟悉的王妃。
　　“法老一定看着尼罗河思念您，法老对你的爱堪比尼罗河般浩瀚与深沉。”那种义无反顾地爱，如自己生命般珍视着她。艾米看着她，想着法老。
　　妮妮薇转过头，对着他温和地笑：“艾米，幸好有你在我身边，才不会让我这么孤单。真是谢谢你。我们回去吧。今天是我们在努比亚的第七天了吧？你们准备行囊吧，第十天早晨我们一定要出发。”
　　潺潺的海水声和风吹过椰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完全掩盖了他们的说话声，艾米扶着妮妮薇站起，她一身淡蓝色沙滩装，将黑发编成了两根大麻花辫，垂在胸前，光着脚丫踩在细沙上，沙子陷进脚趾之间，痒痒的感觉让她禁不住扬起了嘴角。
　　从那一日阿卡琉斯来别院见过妮妮薇之后，再也没有来过第二回；不光是阿卡琉斯，连费尔蒙特也是，仿佛妮妮薇是洪水猛兽一般，但他却每天遣医官来看妮妮薇，送来一些连艾米都从未见过的滋补品，王妃倒是来者不拒，一概收入囊中，并且不时地点头，称赞他神通广大。
　　果然如妮妮薇所言，这段日子的确很清静，清静到艾米一度错觉，他是陪着王妃出国散心的。

　　上弦月，星辰稀疏，夜风在树叶中游荡，被放大的树叶阴影在地上摇晃不定，四周一片寂静，仿佛预感着今晚的不祥。
　　连老天都这么帮忙地增加气氛。妮妮薇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长发扎成马尾，走出别院，立即有努比亚便衣士兵凶巴巴地上前，妮妮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然后士兵们默不作声地倒了下去，一队精锐的埃及士兵站在她面前待命。妮妮薇看了看阿卡琉斯派来的士兵全部悄无声息地被击晕，她点点头，一身黑衣的艾米立即命令埃及士兵全部换上努比亚士兵的衣服铠甲，并且把他们都捆绑结实关了起来。
　　一系列的动作在眨眼之间完成，干净利落，不留一点痕迹，不愧为埃及的虎狼之师。妮妮薇很满意，微微露出笑容，她大摇大摆地走出别院，在士兵的护拥下，在黑暗的掩护下，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努比亚的王宫是妮妮薇熟悉的，妮妮薇的方向感虽然不好，但她的记忆力却是极好的，特别是现在她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
　　王宫的戒备显然没有亚述和巴比伦那样森严，但也绝非泛泛之辈，不过他们面对的是埃及士兵，这队埃及士兵的将军是跟随图特摩斯征战多年的艾米，而幕后的策划是妮妮薇。
　　在艾米看来，努比亚王宫的守卫军形同虚设，戒备如此松垮放在埃及，一定被法老全部拉出去集训三年五载了。
　　艾米隐在暗处，注视着妮妮薇的一举一动，观察着她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因为一个人处于暗处比处于明处头脑要冷静得多，看得也更多，也更有利。
　　妮妮薇王妃的步子每一步都极为沉稳，艾米看不清她的脸，他全身绷紧，紧紧握住暗袖中的匕首，随时准备出鞘。他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就算法老能原谅他，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王宫内的守卫军刚发现他们的身影，随之眼前就划出一道冰冷的寒光，然后就看到自己的血如流星一般喷涌而出，永恒的黑暗无边无际地散开……
　　王宫内还是一片沉寂，死一般的寂静，妮妮薇如入无人之地般，看着眼前来一人杀一人，来一双杀一双的埃及士兵，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脸色更显苍白了。身边的古铜色皮肤，表情坚毅，身材魁梧的埃及士兵如阿努比斯的仆人一般，他们将绛红的宫门大力地推开，待到大门完全打开，妮妮薇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士兵拉开寝宫的雕花大门，妮妮薇轻轻地拂起深紫色的床帘，仿佛不忍惊醒他一般。
　　妮妮薇身边的士兵眼明手快地挡出一柄长剑，将迎面刺向妮妮薇的剑生生地挡住了，赤00裸着上身的阿卡琉斯一身结实的肌肉，他怒瞪妮妮薇，看着她身边穿着努比亚铠甲的埃及士兵，宫内外听不到任何异动，他镇静地收回剑，“你想干什么？”
　　妮妮薇笑着，“我想干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我给你了七天的时间考虑，七天，诺亚方舟都能建好了。可是你还是没有给我答复，我没有时间跟你耗。阿卡琉斯，时间让你长成了一个君王，但是时间却让你忘了一些重要的事。”
　　“比如？”他全身紧张，怒视着平静无波的妮妮薇。
　　妮妮薇叹了一口气，“你还是穿上外衣吧，努比亚的晚风比埃及要冷得多，小心别感冒了。”她很满意地看到她身边的士兵将搁在衣架上的灰色外衣十分恭敬地递到阿卡琉斯面前，她朝着那个士兵点点头，微笑道：“谢谢你，卡伊。”
　　士兵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妮妮薇能叫出他的名字，一个人能受到妮妮薇王妃这样的关注，是何等荣幸！卡伊，只是众多埃及兵士中的一个，它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但是王妃却能知道他，记住这个名字，而不是仅仅知道他是个士兵。一股热潮在胸口涌动着……其实亲和就是这么简单！
　　不惜一切代价，誓死保护王妃！这是一个誓言，一个信念！
　　“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真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一个女人！”他丝毫不领她的情。
　　妮妮薇笑，“我是怎么样的女人不用你操心，你所要做的就是听话，好好地听我的话！对你，我仁至义尽，陈述利害。兵家有云，先礼后兵，不战自屈。懂吗？身为一个君王，最重要的是国家利益，但是你，整一个睁眼瞎。得罪我，你等于得罪了埃及，亚述，巴比伦，波斯，你想腹背受敌？无论哪个国家，顷刻之间就能将你这弹丸之地夷为平地。”
　　“噗通”“噗通”从阿卡琉斯身侧的厚重帷幕中，重重摔出两个魁梧的侍卫，显然是躲在暗处保护阿卡琉斯的禁卫军，此时他们双双匍匐倒在地上，甚至连脸都看不见，手中握着出鞘的剑还来不及出招，就被艾米飞出的匕首准确无误地击中要害，双双毙命。
　　妮妮薇显然并不感到惊讶，她看起来甚是惋惜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轻轻摇了摇头。
　　“你……”阿卡琉斯张口结舌，他想不到看起来一直是云淡风轻，弱不禁风的妮妮薇却是这般善于口舌，利于巧辩。
　　“你该庆幸，你对于我来说，还不是完全无用，至少还有利用的价值！你放心，我不是冷酷的人。”妮妮薇对着他温柔地一笑，“我是很念旧情的。”毫无预兆的，仅仅只用了两秒，妮妮薇身边的侍卫如电如风一般，左右进攻将阿卡琉斯按倒在床，妮妮薇走上前，俯视他，从容地从拿出一个茶色小罐，她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粒乌黑的小丸，放进阿卡琉斯被撬开的嘴中，她显得很无奈：“阿卡琉斯，我真的没有时间慢慢地跟你聊，所以我还是觉得速战速决的比较好。这样效率比较高。”
　　侍卫们放开阿卡琉斯，他想吐出药丸，无奈药丸入口即化，他脸色全变，“你……你这个魔鬼……”
　　“啪——”干净清脆的扇耳光声响彻屋内。阿卡琉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妮妮薇，妮妮薇看起来有些委屈地抚摸着右手，自言自语地说道：“好痛。”她看向阿卡琉斯，“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想英年早逝的话，就要乖乖听话。我走了，你继续睡！”
　　“你给我吃了什么？”阿卡琉斯伸手向抓住她，但是他没敢做，只能看着她的背影着急地问。
　　妮妮薇连头都懒得回，淡淡地说：“不要背后耍小聪明，如果让我知道，我会很生气的。随时听候我的调遣！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我每年的这个时候会命人送解药过来的，放心，我不会忘记的！好了，你继续睡吧！”
　　黑压压的埃及士兵一下子走得一个都不剩，动作之神速简直如神鬼之师，阿卡琉斯看着敞开的门，四周一片浓浓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忽然胸口一阵剧痛，他紧紧地抓住胸口，等到疼痛过去，他无望地仰躺在床上……
　　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占取主动的机会。
　　妮妮薇坐在马上，风驰雷电地跑回别院，艾米伸手将她抱了下来，但是妮妮薇却没有松开环住艾米脖子的双臂，他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说：“艾米，我觉得好累。你抱我进去吧。”
　　黑暗中，风吹过，树叶动了一下，人影也动了一下。妮妮薇的嘴角闪现一丝微笑，转瞬而逝。

　　妮妮薇一向睡得很安稳，昨晚稍稍睡得晚了些，早晨就补一些觉回来。她翻了个身，慢慢睁开眼，入眼便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果然！她直视他，不言语。
　　最终还是费尔蒙特先开口：“你昨晚去王宫做什么？”
　　妮妮薇不胜疲倦地坐起身，伸伸懒腰，反问他：“你说我去做什么呢？”
　　“你最好老实地说出来！”
　　妮妮薇认真地看着他，摇头拒绝：“我不是你的仆人，没有和你禀报的必要。”
　　费尔蒙特不耐烦地站起来，俯视她，一身淡蓝的长衣，腰间晃动着碧绿的玉佩，玉佩下艳红的穗丝整齐划一，褐色的长发用蓝色丝带随意系着，“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没有办法？”
　　妮妮薇仰头看他，觉得脖子有些酸，她一骨碌爬起来，站在床上俯视费尔蒙特，“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碧海晴天的早晨，你来就是要和我吵架的吗？”
　　她的理直气壮反而让他吃了一惊，她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看来她的睡姿很不好，乳白色的全棉内衣上有一滩红色的……血迹？！他一把抓住她的脚踝，“这是什么？”
　　啊？妮妮薇低头看去，惊呼一声：“哎呀……”
　　费尔蒙特一惊，“你哪里受伤了？”
　　妮妮薇一把拉起蓝色的被单围住自己，“是例假啦，就是月事，女人一个月来一次的那个，懂不懂？你出去出去。”
　　费尔蒙特看着她微红的双颊，说得这样理直气壮，还不避讳。他一笑，一手沿着她裸00露的小腿往上摸去。
　　他光滑柔软的手心像柔软无骨的蛇一般蔓行在她的小腿……大腿……妮妮薇全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尖叫一声，踹开他的魔爪，迅速退到床的角落里，指着他大喊：“你这个不要脸的流氓，登徒子。我要崩溃了，这是在封建帝王时代好不好，怎么会冒出你这样脸皮厚到无坚不摧的家伙？艾米——快把他杀了，切成一块一块扔出去喂鱼！”
　　费尔蒙特好笑地看着她，妮妮薇心底一阵发虚：“你……你别这么看我，不然……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妮妮薇……”他坐在床上，意味深长地唤她。
　　“什……什么？”妮妮薇惊慌地问。
　　费尔蒙特浅笑，说道：“你很好玩。”他站起来，背过身去。
　　我又不是玩具！妮妮薇拉过裙摆看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一阵厌恶，一定是昨晚不小心溅上去的，她皱着眉，三下五除二地脱掉，扔出好远，将蓝色的被单围在自己身上，拉过一个角从一个肩膀环绕和另一个角在胸前汇合，打个大蝴蝶结，俨然一件高雅的晚礼服裙。
　　妮妮薇非常得意自己的杰作，“喂，看看，漂亮吧？”妮妮薇站在床上，转了个圈展示自己的礼服裙。
　　黑色的长发被盘起，裸露出雪白的脖颈，左肩裸露，蓝色被单围住她整个身躯，最后绕过右肩回到胸前，他的视线落在她胸口的蝴蝶结上，妮妮薇挺了挺胸，兴奋地问：“你也觉得很好看，是不是？”
　　费尔蒙特点头，“只是太瘦了，胸部太小了！”他还用手指了指。
　　啊？妮妮薇睁大了眼睛，低下脑袋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大怒：“你这个土流氓！我说的是蝴蝶结，蝴蝶结！”盛怒之下，大脑不经思考地一脚踢向他，床单很长，裙子很窄，动作幅度太大，于是妮妮薇笔挺挺地往前摔去，角度一分不差地倒进费尔蒙特的怀里……
　　妮妮薇很安静地趴在他怀里，费尔蒙特感觉到她的异样，问：“妮妮薇，怎么了？”
　　妮妮薇一动不动，丢脸丢到家了，她闷闷地说：“这辈子，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费尔蒙特无声地笑着，妮妮薇感受着他震动的胸膛，用力大喊：“艾米——救命！”
　　她像蚕宝宝一样推开他，像毛毛虫一样滚到床尾，指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费尔蒙特大吼：“不许靠近我半步，我真的会杀了你。”看见艾米端着大刀跑进来，她顿时壮了胆，中气十足地命令：“把他给我轰出去！”哼，她披头散发，狼狈地蹒跚着站起来，一手拉着身上的床单，一手叉腰，落难的凤凰还不如鸡吗？
　　费尔蒙特很努力地屏住笑，泰然自若地走了出去，留下气急败坏的妮妮薇。看着他蓝色的背影潇潇洒洒地晃悠出去，妮妮薇朝着艾米轻轻一笑，艾米也走了出去，关上门，安静地守在门口。费尔蒙特却不知道，他已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妮妮薇换上鹅黄的裙装，一朵硕大的蝴蝶结系在腰后，长发随意地编成一根大麻花，留出很大一截发梢，她洗漱完，略施胭脂，神清气爽地推开门，走进前厅，呀！费尔蒙特四平八稳地坐在餐桌前，不大的餐厅用半高的米色围墙和起居室分开，四周摆满了各种盆栽花盆，白色的餐具是地中海沿岸各国常用的餐具。
　　餐桌中央摆放的浅灰色陶瓷瓶中插着一朵红色的……玫瑰花？！妮妮薇怔怔地看着盛开的玫瑰花，花瓣上残留着一滴圆润的水珠，似乎摇摇欲坠，她抓起费尔蒙特的手，摊开他的掌心，依然光滑细腻如初……她真是傻！妮妮薇傻笑着，放开他的手。
　　她在餐桌边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这朵鲜艳得仿佛刚从花园里采摘来的，而那个笨蛋却总是摘个花都能将自己的手扎成马蜂窝一般。她世故地朝他一笑：“你在想我示好吗？我说喜欢玫瑰花，你就买来玫瑰花吗？那么，如果我说我喜欢天上的星星，你也摘给我吗？”
　　“不是已经有人摘给你了吗？”费尔蒙特冷笑。
　　妮妮薇偏头一笑，“女人嘛，一向不知足。永不满足的女人才是好女人！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你真好！”
　　“费尔蒙特！”他忽然说道。
　　“什么？”她不解道。
　　“费尔蒙特或者费尔。”他不想她再叫他：你！仿佛从那一日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叫过他名字。一次也没有。
　　妮妮薇若有所悟地点头：“噢。你……”她看到他的眉毛一挑，她立即解释道：“还没习惯，相信很快会习惯的。”
　　“你不是一向人来熟吗？怎么，不用吃早餐吗？”
　　“秀色可餐啊！”她并不动桌上的任何东西，视线大胆地越过玫瑰直视他。其实她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吃东西，所以她宁愿选择饿着。“其实，我们的世界并没有交集，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你的法老早就将我定为危险人物了，留你在我身边好歹有个保障，你说是不是？”他伸手摘下一片花瓣把玩着。
　　妮妮薇的视线落在他手指间的殷红花瓣上，伤感地喃喃道：“原来我是人质啊！”
　　她的表情落差极大，费尔蒙特的心不禁一沉，吼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对你不够好吗？”
　　妮妮薇立马双手合十，“谢谢你绑架我，谢谢你把我当人质，谢谢你让我吃好的，喝好的，给我看病，还费尽心思地一大早的送花给我。我比你的情人还幸福啊！”神啊，真是呕心到家了！妮妮薇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看来你还是有自知自明的！喜欢地中海？”
　　妮妮薇偷瞄他，切！监视者一定将她喜欢看日出看日落一一禀告给他知道了，所以才自作聪明地有此一问。她点头，“是啊，所以图特摩斯大手笔地将撒丁岛送给我玩呢。”她瞄着桌上白白的牛奶，香香的面包，甜甜的凤梨……他什么时候走啊？他难道没有正事做的吗？饿啊……
　　仿佛看穿她小小的心事一般，费尔蒙特问：“你还不打算吃吗？”
　　妮妮薇一个机灵，盯着牛奶，坦白道：“我怕有毒！”
　　“白痴！”费尔蒙特看着妮妮薇，不屑：“没见过像你这么没大脑的女人！”他端起杯子，将牛奶喝尽，妮妮薇乖乖地将手巾递给他擦嘴，他一把接过。
　　是呀，她也没见过这么没大脑的男人啊！她看着空空的杯子，恍然大悟：“你也没吃早餐啊？要和我一起吃？你早说嘛！我怎么会拒绝你呢？”
　　每天和你共进早餐？费尔蒙特心中冷笑，“还在装疯卖傻？”
　　妮妮薇坐直身体，正色：“我不习惯在你面前吃东西。”
　　“为什么？”他感觉火气慢慢腾起。
　　妮妮薇直言不讳：“我和你还不熟！”
　　“哼……”他冷眼看她：“可以随便睡到任何一个男人床上，还不习惯在男人面前吃东西？”
　　妮妮薇站起来抗议：“不是任何一个男人床上，我是有要求的！要帅的，要看得顺眼的，要有钱的，有权的。你不能诋毁我的名誉，这是非常不道德的！”
　　“你昨晚还亲昵地任由你的侍卫情人抱着走进寝室，还要我怎么说你？”费尔蒙特不甘示弱地在她对面站起来。
　　妮妮薇睁大眼睛，“你监视我？你侵犯我的人生自由，窥探我的个人隐私，我要起诉你！”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这类法律的出台，好吧，“我提出严重抗议！责令你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费尔蒙特耐心地听她说完，慢慢消化着她所有的奇怪名词，然后慢慢坐下，“你不是很早就知道我跟踪你了吗？不是还很乐意地自投罗网吗？”他伸出手……
　　她立即扑上去，抢过花瓶，让可怜的玫瑰花远离他的魔爪。他是指埃及的时候！妮妮薇小心地将花捧在手里，嘟嘟嘴，“我忽然现在才想起来争取自己的利益嘛，有意见？”
　　“习惯就好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种事情怎么会习惯？妮妮薇张了张嘴，恭维道：“你的思维真奇怪。”
　　“妮妮薇，送件礼物给你……”
　　妮妮薇摇头，“不要！无功不受禄……萨梅里……？！”手中的花瓶应声而碎，她惊讶地看着眼前一身玫红长裙的古铜色皮肤的褐发少女，不，她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可是她的的确确是萨梅里啊……
　　妮妮薇看着萨梅里在自己面前跪下，“萨梅里？”
　　“是的，殿下！”
　　是她的声音！“你是萨梅里！你怎么会在努比亚？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以为你和……他回巴比伦了……萨梅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努力想要保持平静。
　　“殿下，很高兴能再见到你。”萨梅里淡淡地说。
　　“哦……”她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萨梅里离她很远很远，她茫然地看着她。然后她抬头看向对面的费尔蒙特，嫣然一笑：“现在，我真的什么都吃不下了。”
　　费尔蒙特感觉头越来越晕，该死的！他站起来想要抓住妮妮薇，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一点力气了，他想大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显得很无辜的妮妮薇，她很惊讶地看着他，他早该知道她不会这样束手待擒的！
　　他咬牙，“妮妮薇，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记住！”
　　妮妮薇点头，“我真的不习惯别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地跟踪监视我。”鬼才会习惯！
　　然后不甘心地费尔蒙特彻底晕睡过去了！
　　萨梅里看着趴倒在桌上的费尔蒙特，妮妮薇得逞似的一笑，她站了起来，忽然双手抱住妮妮薇：“萨梅里很想你！”
　　妮妮薇也用力抱紧她：“萨梅里，谢谢你的玫瑰。我早该想到是你的，好了，我们该走了！”
　　庭院里的艾米早就准备出发了，埃及士兵全部化装成沙漠商旅，厚实的灰色长衣和黑色披风掩住了他们身上的雾气和一身的戾气。
　　该出发了，该离开努比亚了，第一站的任务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