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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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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救她,郑之骥反趁着这个时间,将怀中的火折子掏出来一晃。
一只胖胖的小青蛇慢吞吞地游过那位跟班的脚背。它全身都是青色的,只有两眼之间有一条红线。背上却有对古里古怪的肉翅膀。它吐吐信子,在地板上打个滚,慢慢吞吞地又往柳温落爬去。
白石和黎琴升起一股啼笑皆非感觉,松了口气。小蛇一点也不凶恶,反而胖胖的肉墩墩的让人觉得有些可爱。柳温落将蜈蚣丢在地上,它游过去,慢慢地啃,啃完之后似乎也有点醉了,爬起来歪歪斜斜的。
郑之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蛇褫?”
柳温落点点头:“也喜欢吃些蜈蚣。”她一扬手,将一条蜈蚣挑出来,丢在它面前。蜈蚣一落地,就伸长了身子,将脚一阵摆动,往墙壁缝隙处逃去。蛇褫歪着头,慢慢地转身似乎在考虑在要不要吃,忽地不见了,才一眨眼间就见到它趴在原地,刚才那条蜈蚣已经被它整个吞落,只有尾巴还剩在口外,那条蜈蚣比它整个都要长些,尾巴不住扭动。整条蜈蚣都吸了下去,它吐吐信子,一副吃得高兴的样子。
柳温落将那个竹签筒拿出来,将剩下的几条蜈蚣丢进去,咬破指尖,滴出鲜血在竹筒上画下新的朱符,然后放到地板上。蛇褫显然是有些喝醉了,歪歪扭扭地爬到竹筒口,往里面张望几眼,又徘徊一阵,又张望几眼,瞪圆了黑黑的小眼睛,显然是受不了诱惑,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白柳温落一眼,慢慢地爬了进去。柳温落弯下腰将竹筒小心翼翼地捡起。
火折却“呼”地一下熄灭了。
黎琴眼前一暗,只听得风声尖啸,赶忙闭眼,揉一揉眼睛,睁眼再看,原来郑之骥不知为何出了手。她挥出幽幽剑光,一剑挑落柳温落手中的竹筒,扑过去准备抓在手中,居然动作敏捷,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闪着淡淡的荧光,郑之骥在黑暗中进退自如,黑暗好像对她没有什么阻碍似地。
柳温落应变极快,食指点出,指尖凝成契印,弹在竹筒上,竹筒向外抛飞。黎琴便跳过长几,伸手捞过竹筒。郑之骥弓起身子踏左脚在地上,踏实后弹起转身挥剑,剑芒忽然暴涨卷向黎琴,黎琴避无可避,用手中的竹筒挡住剑锋,一踏地面自己往后倒去。
剑尖带起的微光闪过,竹筒“咯”地声,裂成两半,筒口向下地往下掉落。几条被劈成两半的蜈蚣滴着腥臭的液体掉了出来,落到黎琴身上,还有几条还活着的,眼看着也要掉下来,忙乱中黎琴拿起桌上用来擦手的热巾,往蜈蚣扫去。蜈蚣被她扫落几条,蛇褫却啪地摔在她的手背上。怕柳温落拿蛇褫有什么用,她不敢甩开。又担心它伤人,知道竹筒上所画之符有克制蛇褫的功效,将心一横,黎琴握住掉下的竹筒,带着蛇褫将手伸到筒里,轻轻地把它握住在手心,然后重重摔实在地上。颊旁剑光闪过,郑之骥的长剑擦着她的脸颊,将一条快要落在她脸上的蜈蚣钉在地板上。
这时,黎琴的指尖突然微麻,浑身发冷。白石好不容易将放在墙角的几只蜡烛点亮,黎琴已觉得站立不稳,靠着墙坐了下去。
抬起头,黎琴看到柳温落指尖夹着契印结成一把小小的尖刃,按在郑之骥的脖子上,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线,有一抹血丝沾在刃上,正逐渐凝聚成血珠,“咚”地一声滴在地上。郑之骥神色难明地站在对面。看她一眼,柳温落收起尖刃,不去管她,蹲跪到黎琴旁边,拉起黎琴的手一看,看到条青气沿着手腕爬上来 ,就在她腕上露出竹筒外的地方一划,“波”地一声,鲜血爆开,顺着黎琴的指尖流下去。黎琴顿时觉得肿起的手掌松快多了,那蛇褫奋力挤出她的手心,从竹筒里探出头来,伸着信子舔去流下的血滴。柳温落看了大大地松口气,口中不知念了句什么,接着道:
“总算你运气好,先叫蜈蚣咬了,若是先让蛇褫咬住了,只怕我现在已经在给你上头香了。”
蛇褫这么喝着不过瘾,干脆跑到伤口旁边,大口接着喝了,似乎挺爱黎琴滴出的鲜血挺好喝的。柳温落凝成契印,按在她的皮肤上,略略给她止血,就把黎琴的手拉出来看看。这的手肿的跟个胖胖馒头似的,只不过这馒头还火辣辣地疼,柳温落在上面按按,黎琴便疼的嘶嘶吸气。柳温落在更下面的地方有刃尖划个十字,挤着让毒血流尽了,然后安慰她:“我在竹筒里上画下朱符,本就想等会让蛇褫饮下你的血认主,这下蛇褫已经喝了,省的我一会儿还麻烦。你现在不过给蜈蚣咬了,且死不了,只要回去叫师叔给看看就成。”
柳温落拉着黎琴起来,黎琴顺手将郑之骥的佩剑拔出来还给她:“为何要抢蛇褫?”
郑之骥沉着脸并不答话。
“你叫蛇褫过来。”
黎琴不明所以,但还是转头对蛇褫说:“你过去。”蛇褫懒懒地摇摇尾巴,看一眼她,动也不动。
“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然后客气点。毕竟人家也一百来岁了,也算得上是前辈。”
想了想,黎琴决定叫它芙蓉。她看蛇褫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在心中默念:“姐姐请过去。”
芙蓉还算听话,心不甘情不愿地游到柳温落旁边,柳温落伸出只手翻起它的下颚,拿起酒盏,将蛇褫长长的獠牙露出来,然后在它的上颚上轻轻按按,毒涎顺着獠牙滴下落入盏中,积起薄薄一层。
“若有人中蛇毒蛇蛊,只要稀释饮下就好。”柳温落比了比大概要加水的多少,也不等郑之骥答应,画下契印,拉起黎琴便向白石道别。白石还想要挽留,柳温落借口还要采买,又请她留下来善后,订下再聚的时间方才走了出来。
两人走到楼下,黎琴忍不住问:“若是她那蛇褫有用,那么对我们一说,我们岂会不愿意把蛇褫借与她用?虽然我与她有些过节,总不至于在救人的地方上和她过不去。”
天色黑得透了,城南本是城中歌楼酒肆极多的地方。人群熙熙攘攘地,不时有人到楼里用餐,大厅也早就坐满,喧哗敬酒之声不觉于耳。路上有守夜人一盏盏地将街边灯盏点明。那一点点明光,沿着路逐渐地亮起,慢慢地往前延展,不知道飘向哪个坊里去了。
跨上花猫,柳温落斜坐着踢踢它,它一巅一巅地逆着人流小跑起来,然后她回头看一眼黎琴,又望望天色,轻轻地回道:“你不明白女人。”顿了顿又道“你不知道罢了,那个除了我们以外留在房间里的女人,也是个道。估计是同我一样算出这里有什么蛇褫一类的克制五毒的东西来捉的。所以我猜她们定是拿蛇褫之毒有用。”
黎琴气喘嘘嘘地追上了,柳温落才笑着把花猫的缰绳放缓,往回望望,郑之骥倚在二楼窗棂边,脸没在暗色中,不知在看什么。她静静地看着,任由夜风拂动她的发梢和衣袂。酒楼上灯火通明,有那么一点点的虚光照在她的衣衫上。酒幡在光中遮出一大片影子来,虚光也随着幡影轻微地晃动着。黎琴没觉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柳温落聊着天,柳温落也就转过头来,在心中叹口气。走了一会,黎琴忍了好久再忍不住了,忽然问道:“人家抓蛇褫要解毒,你倒底要抓蛇褫让它做什么啊?”
“挖墙角呗”柳温落做个掘土的样子,又托着下巴微微冷笑,哼一口道:“谁叫师叔要带你去窑子!”再拉一拉黎琴的耳朵:“还是不文人,倒把那些穷酸文人的脾性学地一模一样。文章还没做出名堂,就要什么名妓名伶地哄抬身价,呸!”
她这样说了,黎琴不敢多讲也不敢讨饶,只好呐呐的闭嘴,任自己的耳朵被扭地红了,勾着柳温落的袖口,自己慢慢地跟在花猫后面走。两人然后去集市上买了盐,酱,可惜卖梅子糖的小摊已经收走,没有买成。不过天黑得已透,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上,因此也只得加快脚步赶回去。好在柳温落还算体恤黎琴,最后还是变做烤鸭的样子,让黎琴骑了花猫赶路,自己趴在黎琴怀里打盹。
到了家,柳温落把衣服换上,黎琴以为她要去做饭,正想去找乌图什留来吃饭。柳温落摇摇头,走到偏院前的空地下画上法阵,竖起手指:“嘘!我们要来挖墙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