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天堂》明鏡幽蘭

93、更好的礼物

　　东线第九集团军司令□□莫德尔说道：“昨天元首还大发脾气，今天怎么又召见那家伙了？”
　　“斯瓦比亚的乡巴佬们会打仗吗？土里土气，甚至连德语都讲不标准！就算那家伙做到了军史上最年轻的元帅那又怎样？就他那人缘，人际关系紧张的，现在又在元首那里失宠，看他还能得瑟成什么样！”
　　阿尔曼弗雷德约德尔上将，国防军指挥参谋部参谋长兼最高统帅部作战局局长，此时正一脸鄙夷地对同僚们讲着话。不想同僚们没有一个人看着他，而是目光一致投向他的身后。正在兴头上的约德尔只好尴尬地打住，回头看见隆美尔与米尔希站在自己身后，很明显已经听到他说的话了。
　　约德尔见隆美尔脸色暗沉，出人意料的是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却出奇地平静。倒是米尔希那家伙，拳头紧握，还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很有暴力的倾向。约德尔虽说心里有些膈应，却仗着身后有一众“关系很好”的同僚，故意表现得气定神闲。
　　“埃文，你是怎么得罪这个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的？”米尔希瞥着约德尔，眼中满是不屑，“约德尔上将，您真是大言不惭！您说别人在元首面前失宠，那您自己又怎样呢？还不知道是谁因为有意维护东线不服从元首命令的将领，元首大发脾气，骂他是个叛徒，还咆哮着把他赶出办公室呢！”
　　“埃哈德米尔希！”约德尔气得攥起拳头，米尔希不屑一顾地扬了扬头。
　　“约德尔上将，我想您的思维跟不上元首是有原因的。”
　　隆美尔的忽然发言让暴怒的约德尔直接愣住了，连米尔希也怔了怔，而隆美尔却云淡风轻地继续讲着。
　　“因为您的想法都太幼稚！现在我来告诉您，您要好好听着……”
　　约德尔的脸色黑得像锅底，而米尔希直接被隆美尔小学教师教育学生般的语气和姿态给逗得忍俊不禁。
　　“没有人是依靠元首的宠爱而上位的，哦，当然，如果有的话，那个人我想除了阿尔曼弗雷德约德尔上将之外应该没有别人，而我绝对不屑于成为那种人！那种人除了在元首面前谄媚讨好之外，根本一无所用！而我，却能在战场上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我应得的荣誉！”
　　“埃文隆美尔！”
　　“元首给予我充分的信任和赏识，那是我的荣幸，也是对我所取得的成绩的肯定。我不需要某些人所谓的元首的宠爱来作自我价值衡量的尺度，因为，”隆美尔说着瞥了一眼纳闷地约德尔，嘴角再次浮现战场上那种似有若无的狐狸般的微笑，看得约德尔心里发毛，“我有比你们那些所谓更加高尚、纯洁的证明！”
　　“你说的，证明……是，是什么？”约德尔愣了半响，才从嘴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反正不是你所谓的宠爱，那个我不屑于跟您争的，您大可放心！”隆美尔拉了一把在一边看戏吃瓜的米尔希，“埃哈德，我们走！”
　　“该死的！”约德尔捏紧了拳头，冲着隆美尔和米尔希的背影咬牙切齿。
　　“米尔希那家伙一直这样神神叨叨的，可是，那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这一个亮相就团灭了统帅部领导层，统帅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最高统帅部主管威廉凯特尔元帅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似乎心有余悸地说着。
　　“含丰富的热量和多种营养素，不但可以维持本身的营养需要，还可以，保证对胎儿提供日益增加的营养供给……”
　　“好了埃文，你再念眼睛都要贴上去了！”米尔希无奈地瞪了隆美尔一眼，“眼睛怎么越来越近视了？药瓶都快戳进眼睛里去了！去了一趟北非回来，是不认识德语了，还是深度近视了？”
　　“北非那地方，满眼都是黄沙滚滚，都看不到别的色调，你说眼睛能好吗？我没得色盲症已经是很幸运了！”
　　“那是因为缺乏维生素！你们在哪里连土豆都没得啃，当然身体免疫力下降啦！”米尔希拿过隆美尔手中的药瓶看了看，“其实你也应该吃点维生素片、钙片什么的。”
　　隆美尔一把夺过米尔希手里的药瓶：“我才用不吃这些，我身体好得很！”
　　“那是，有温柔乡相伴，美人体贴，当然好了！”
　　隆美尔淡然一笑，低头继续看药瓶上的说明。埃哈德，你说的是别人，不是法丽德。世界上又那么多善于取悦男人的女子，而法丽德从来都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你说还要买什么？孕妇奶粉、钙片、复合维生素、鱼肝油……都齐了啊！还落下什么了吗？”米尔希瞥了瞥隆美尔，“买这么多，就是当饭吃也吃不完，还要买什么？”
　　“这是买给她的，不是要送给她的！”隆美尔对司机说道，“阿尔伯特，前面那家花店停一下。”
　　“哦，买花啊？”米尔希的脸上浮现一片打趣般的笑意，“埃文隆美尔如今的字典里终于有了‘浪漫’这个词了！”
　　隆美尔没有理会米尔希，下车来到花店：“小姐，请问有红玫瑰吗？”
　　“抱歉，今天玫瑰都卖光了！”年轻的花店女老板转过身来，目光落到面前要买花的顾客身上时，差点惊叫出来，“上帝！隆美尔元帅！”
　　“哦，”隆美尔看起来有些失落，微微一笑：“那就算了。”
　　“元帅阁下！”年轻的女老板赶紧叫住这位特殊的顾客，满脸笑容，“我知道您喜欢矢车菊，我们这里有各种颜色的矢车菊长生花！嗯，有巴伐利亚的，还有来自斯瓦比亚的！”
　　“哦，谢谢您了！”隆美尔微笑着对女子说道，“我不是自己要买，是要送人的。”
　　“是送给夫人的吧？夫人喜欢玫瑰？”女老板笑容可掬，没有注意到隆美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暗沉的神色。
　　“既然这里没有，那我就去别家看看吧！”隆美尔没有再看女老板一眼，转身快步离开花店，了然的米尔希也随其身后上了车。坐在一言不发地隆美尔旁边，米尔希忽然感觉到一阵阵压力，这个在感情上痴心又纠结的人，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埃文，要不我们去提尔花园区，那里有一家很大的花店，肯定会有玫瑰的！”
　　“不用了，”隆美尔的微笑中有一丝难言的苦涩，“我有更好的礼物送给她！”
　　天哪，元帅手里抱着一堆什么东西？两桶孕妇奶粉还有一个满满当当的牛皮纸袋，袋子里的堆出来的东西摇摇欲坠。当元帅的后脚跟沾上客厅的地板时，袋子里漫出来的小物件也终于迫不及待地蹦上地板，几个棕色的玻璃瓶在地板上骨碌碌地打着转。
　　上帝！伊莲娜和元帅都惊了一下，隆美尔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看看，摔坏了没有！”
　　伊莲娜赶紧捡起地上的药瓶仔细检查，还好，玻璃瓶够结实，每个药瓶都完好无缺，连一道细微的裂纹都没有。元帅看起来很是紧张，赶紧把怀里的东西放到桌上，从她手里拿过药瓶仔细查看。
　　看到所有东西确实没有损坏，隆美尔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准备晚餐吧，我先上楼看看。”
　　元帅又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孕育保健用品上楼了，看起来有点力不从心。伊莲娜真想上去帮一把，但还是犹豫着没敢上去。
　　法丽德目瞪口呆地看着隆美尔把怀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牛皮纸袋倒下，一堆零碎的瓶瓶罐罐从里面溜了出来。放定之后，隆美尔满意地转过身来，看到法丽德惊讶诧异的样子。
　　“这，这都是些什么？”法丽德愣了半响，终于发问了。
　　“一些保健药品而已，都是买给你的。”
　　“都是……给我的？”
　　法丽德盯着那个硕大的牛皮纸袋和桌上散落的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嘴巴半响没有合上。这么一堆粉末啊药片啊，要怎样塞才能把他们消灭啊？
　　她这副惊诧的模样，就像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娇憨可爱。托卜鲁克街头一场离奇的车祸引发纠缠纷争，喧嚣嘈杂的人群中，她惊鸿一瞥，从此在自己心中打下不可磨灭的烙印。维纳斯从海中升起，而名字永远刻在了最深处的海底。
　　虽说腹部隆起已经不复当初的平坦，但她的体态依然苗条优雅，纤纤细腰盈盈可握。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随后而来的亲吻并没有让她有什么抵触和反抗。真好，这是不是说明，她不再拒绝，她终于接受了？隆美尔的眼中泛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更加认真地亲吻怀中心爱的人。
　　“本来打算送你一束玫瑰，可是我们回来晚了，花店里没有了。”
　　隆美尔拥住法丽德，脸紧紧贴在她柔软浓密的黑发上，在她耳边回绕的话音像是睡梦中的喃喃呓语。法丽德不知道自己低垂的双手该不该伸出来，扶上他的后背，或是抱住他。但隆美尔似乎并没有给她多少思考纠结的时间，他拿起她有些冰凉的手，握在胸前。
　　“没有玫瑰，但我有更好的礼物要给你。”
　　他的眼中和嘴角再次浮起战场上标志性的狐狸般的笑意。手上一阵凉意袭来，法丽德惊讶地展开手来，那个与手中温度格格不入的金属物件静静地躺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