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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鼠猫凉翠峰较高下【修改】 ...

  •   饭菜用罢,展昭用方巾擦了擦嘴角,无意中回头发现白玉堂靠在椅背上正对着自己发愣,心想:莫非是自己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相吓人,让这白二少爷看傻了?还是嘴上沾到了什么?

      展昭又用方巾细细地拭了拭嘴角,这才开口,“多谢白兄款待,府上的厨子真是好手艺。”

      白玉堂展开扇子扇了扇,挪开眼神,心想:这猫端的好教养,吃起饭来也是一副慢条斯理斯斯文文的样子。

      白玉堂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食,“手艺再好,你这猫也就吃这点儿。饱了?”

      展昭答道:“饱了。”

      白玉堂不知想到什么,手上的扇子又扇了扇,嘴角微微勾起,“五爷我还真是在喂猫,就这么点饭量,挺好养活的吗!”

      展昭听了,心中想,展某好养活,不如白五爷你养我,还给公孙先生省钱呢。何奈猫儿皮薄,平日里不似是白玉堂,开玩笑和喝凉白开似地,实在是说不出口。

      白玉堂转头叫小厮倒茶。茶是今年的新叶,沸水冲泡,更显茶香四溢。饮了几口,只觉得一线温润贯穿四肢百骸,暖意融融。展昭心想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头对白玉堂说道:“白兄,天近戌时,我们走吧。”

      白玉堂站起身来,“今夜就带猫大人看看我陷空岛的美景。”说完,他提起素质走出厅堂,猿臂一展身形一动,人已窜出数丈,落至屋顶。“展小猫,跟紧了。”

      展昭也带上巨阙,走出厅堂,纵身一跃,上了屋顶。白玉堂见展昭跟上,便返身向岛西侧的一座高山掠去,展昭紧随其后。

      暗夜的天空深沉如黑暗中的一块水晶,没有白天中的璀璨,却显得格外的通透清澈。月光似是飘荡在水中的碎琉璃,明亮地流淌在黑夜之中。两道颀长的身影飞也似地在陷空岛的房屋上空不断起落。衣袂翻飞,长发飘然,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白玉堂前行,展昭在后跟随。白玉堂感到身后那人的气息丝毫不乱,在后方隔着一段并不远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游刃有余。心中暗叹:猫儿的轻功果然比我更胜一筹。不不,这那根本就不是猫,分明就是鸟啊!

      渐渐房屋稀疏,前方怪石嶙峋,藤条树幔,参差披拂。白玉堂与展昭一前一后脚踏石块如搭天梯,拾级而上。山势越高,林木愈密,展昭感到在平地上轻功已然施展不开。他抬眼看白玉堂,只见他如鱼得水,在密林中游走,似是幽壑中的潜龙,游刃有余,丝毫没有受到密集树林的影响,更显灵活。展昭心中惊叹白玉堂这如影随行用得炉火纯青。

      再往前去便是荆棘丛生,无处落脚了。这时,白玉堂拔高身形,轻轻地落在树冠上,御风而行。展昭见白玉堂上了树,这才足下发力,飞上枝头。

      顷刻,展白二人已然到达山顶。玉盘当空,一片清明。耳边风声呼啸,峰顶地势宽有十数丈,中间一块平地,四下怪石林立,可借星月之光一窥无余。在山顶的另一侧,有一条石阶。由山脚处蜿蜒而上至山顶,供平日里人们岛中游玩所用。石阶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平坦异常,一路上来,两侧青林翠竹,也倒是惬意非常。

      山顶有一亭,算上基石高不过一丈七八,红漆绿瓦,不知是何时所建,红漆多已脱落,斑斑点点地露出片片粉红,看来更是古雅。厅内有几方座椅,形状不一,可容十数人,对弈谈笑,把酒临风。仰望苍穹,举手即可摘星辰。周围数峰,连绵不断,山峦尽处是那一弯松江,在月色下泛着透明的亮泽。

      “猫儿,你我就在这凉翠锋一决胜负,如何?”白玉堂一手执刀,双手抱臂。

      “展某能在此与白兄较技,足慰此生。”展昭环顾四周,清风爽神,月色怡人,豪气有心中升起,朗声说道。

      “展昭。你可要小心了,我手下可不会留情。”白玉堂提刀纵身跃起,原地拔高了三四丈,向前一荡,轻飘飘地落在那间小亭之上,如仙鹤一般的雪白衣衫被月光映得银光灿灿,和墨色的发丝一起被山顶急风吹起,纠缠飞舞,竟生出了几分仙人的缥缈之姿。

      展昭足下运力,待得身形拔起六丈有余,腰身一扭翻身落至亭边的一株松树之上,松树枝干轻颤微微摆动,树叶都没落下一片,树上的人轻盈得仿佛只是一只归巢的山中云雀。白玉堂不禁惊呼:“好轻功。”在心中喟然叹道:白玉堂啊白玉堂,你终于是遇到了一个能够让自己全力以赴的人啊!

      白玉堂再次原地腾起,犹如一只展翅的大鸟,锦制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弹手射出两枚飞蝗石,直逼展昭的双膝。展昭感到山风中掺杂过两股刺骨锐气,心中一懔,知是暗器近身,连忙翻身跃起躲过两枚暗器。白玉堂见展昭躲过,便出掌拍向展昭胸前。展昭落下,运内力于掌上,不紧不慢,出掌相对。双掌一触即分,两人皆腾空向后滑去。内力外泄,两侧毛竹轰然崩裂。白玉堂不由得赞道:“猫儿好掌力!再来!”言罢,又欺身向前,举掌再拼。

      碧华悬空,月光雪色倾下。只见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在石林间时分时合,如燕雀如林,好不潇洒自在。

      片刻间,两人已然拆了十几招。白玉堂弹出一颗墨玉飞蝗石直击展昭左肋,展昭侧身躲过。白玉堂又欺身上前,右手锁喉,左手出拳击展昭膻中穴。展昭连忙旋身后踢,两人又拉开距离。

      展昭抬手打出三发袖箭,白玉堂前式未收,连忙抽刀击下飞来袖箭。

      素质宝刀,色似严霜,势如激浪。月色之下,刀面上的奇异花纹被月光映得莹莹发光,带着持刀人的傲气卷起一道寒光,仿佛周围的空气都流动得更快更疾。一招势如破竹向展昭袭来。展昭见此招来势凶猛,不敢以剑鞘贸贸然接下,连忙拔剑出鞘招架。巨阙古朴,急挥而过,在空气中带出点点星光。

      刀剑相交,在月夜中铛铛作响,闪烁间激起片片火花。两人被对方的劲力所镇,身体向后荡去。随后两人又引刀向前,光影翻飞,或进攻或招架,斗到酣处,时光流泻,不知不觉,天近子时。

      白玉堂叹展昭剑法精妙。并非说他的剑招有多么的高深莫测或者晦涩难学,而是这普通的一招一式却能使得恰到好处,流畅贯通,能将对方的攻势化之无形。心中想到:展昭要再江湖上成名定不止这点本事,怕是现在还藏着掖着,不逼上一逼,恐怕他还是留着这一手。

      想到此处,白玉堂的刀招突然变了套路。一开始的如罡风般霸气凌然突然化作了如海般的汹涌澎湃。卸去了风一般的多变和咄咄逼人,却又多了比海更加深沉又暗流涌动的气息。展昭一怔,怕贸然进攻失了先机小心翼翼地喂招。

      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海正是因为有其本源所以才万世不竭。水面阳光明媚水天一色,水中却是危机重重。白玉堂的刀,宛若海,涛涛不绝又源源不断,光华灿烂,危机不绝。展昭剑下处处留情,而白玉堂却是杀招不断,展昭不免被逼得有些狼狈。

      “猫儿,手下莫要留情。小心了!”白玉堂说完。左手反手挥刀,展昭举剑招架。谁知白玉堂这一刀实中带虚,只见他膝盖微屈将身子向右一扭,刀锋堪堪避过剑刃,原本当胸砍去的锐利划向了展昭的左肩。展昭见势右手握剑下拐,同时左脚后撤,剑顺刀势卸了白玉堂这一刀的劲力。

      白玉堂一刀划下,见展昭接下,又反手变招。他左手手腕向上一番,横刀扫向展昭双腿。展昭知道白玉堂的那招定是没有这么简单,必有后招。于是身体顺势背向白玉堂,向后翻起腾空,掠向白玉堂身后。白玉堂见展昭有此动作,早有所料,带刀旋身向后的同时,右手暗扣墨玉飞蝗石向展昭周身三处大穴打去。
      展昭双脚刚一落地便感到前方三处劲风袭来,知是暗器。这暗器打得地方甚是狠毒,上中下连成一线,分别点向眉心、膻中穴、丹田。这三穴皆是任脉大穴,若是劲力极大,打中者非死即伤。

      白玉堂使的好狠的招啊!

      展昭再好的性子也被这层出不穷的杀招给磨没了。他侧身躲过,石子险险地擦着展昭的身子飞过,带起冽冽罡风。白玉堂庆幸展昭躲过暗器,又是一刀袭来。

      展昭此时刚躲过暗器,见白玉堂又是一刀袭来,心知是躲不过了。于是右手挥剑而过,同时左手呈掌向白玉堂拍去。白玉堂从刚才开始始终左手反手握刀,见展昭此时一掌拍来,避无可避,以掌相对。双掌一触既分,白玉堂被各自的掌力逼得后退,谁知展昭借力,身子一旋,横腿扫来,白玉堂被踢了个正着,倒在地上,向前滚了两圈。

      展昭接着惯性向后掠出,落在一棵松树上。

      江湖传闻展昭依靠着绝世轻功燕子飞独步天下。有人觉得言过其实,这样的一个瘦弱少年不过而立,能有多大的能耐将燕子飞练得炉火纯青。眼下看来,是那些人妒贤了——

      展昭双足稳稳落在了松树枝上,松树却没有一丝抖颤。倒是巨阙的剑刃扫过树枝,带下了一片枝枝干干。在树叶上积了一夜的露水一下子全都抖了下来,扬扬洒洒的,在漫天月华的衬映下,泛出一笼星光。展昭站立其中,他的背后是昙花一现的绚烂,雾雾霭霭的,显出了几分如仙界梦境般的美妙朦胧。

      不禁地,白玉堂有些看呆了。

      展昭立在树枝上,看到白玉堂倒在地上动也不动,虽说是被白玉堂方才毒辣的招数给气着了,但现在又担心白玉堂,不知他是否被自己伤了。连忙飞身下树,落在了白玉堂的身边。

      “白兄,是展某情急失手,可是伤到了白兄。”展昭伸手想要拉起倒在地上的白玉堂。谁知白玉堂握紧展昭的手只是坐在地上,并没有站起。

      “猫儿的武艺确是胜我一筹,我白玉堂今日算是甘败下风了。可是……你我若是生死相搏,你却可定不能胜。你可知其中道理。”白玉堂握着展昭的手,依旧坐在地上,看着他。

      “展某不知。”展昭依旧拉着白玉堂的手,弯着腰,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心慈仁厚,对着谁都不肯下重手。总是剑下留情,别人就会始终钻这个空子。还有……”白玉堂手上突然用力,展昭猝不及防,一下就被他拉了下去,摔倒在地上。白玉堂欺身压制住展昭,一手顺势扣住展昭的手腕,另一手制住展昭的肩胛,半跪着用膝盖制住展昭的双腿。

      展昭被白玉堂的这一下突然袭击弄得莫名其妙。只觉得与石块相击的背部被硌得生疼,心里窝火得很,抬眼向白玉堂瞪去。

      白玉堂被展昭这一眼瞪得心头莫名的一慌,过了会儿才定下心神,接着之前的话头,“还有……兵不厌诈。”

      展昭总算是明白了,白玉堂这是在身体力行地教育他以后对敌莫要心慈手软,同时还要防止兵不厌诈。

      顿感无语。

      “多谢白兄提醒,展某受教了。”

      深夜的风带着初春还未退去的凉意,在山顶上更显肆意横行,凌乱了两人的发。白玉堂的头发被风吹得左飘右荡,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展昭的脸和露在外面的脖子,扰得展昭更感到尴尬。

      “白兄可以放开展某了吗?”展昭终于被压得受不了了。他侧开头,企图躲过白玉堂那扰人的头发。

      “其实我还想说……”

      “嗯?”展昭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又看了过来。

      “小猫亮猫爪子的时候还是挺厉害的。”

      白玉堂前一刻还板着脸一本正经的,下一刻却嬉皮笑脸地开起了玩笑。他将脸向展昭蹭近了点,眼睛亮亮的,微微露出的牙白白的,颇有些孩子气,亲昵极了。

      展昭以为白玉堂还有何高见未抒,正洗耳恭听着呢,却听了白玉堂这句话,顿感泄气。

      白玉堂将展昭从地上拉起,双双坐在地上。展昭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刚掸了两下就放弃了,一夜的打斗,尘土飞扬,早就弄得两人灰头土脸的,就这样掸两下也清理不干净,索性也就不打理了。

      两人坐在地上,一时无话。

      时光缄默,刀剑暂歇。

      天空宛如一块硕大无朋的深蓝宝石,通透洁净,没有一丝流云,明处是月色漫天,暗处繁星辽阔。此地乃是陷空岛制高点,就此一览,景物皆小,近处树木葱蓉,远处屋舍俨然。再远处,便沉默在一片无光的黑暗里,不断绵延。仿佛天地混沌,清浊相溶。一片苍茫辽阔,伸手可摘星辰,舒臂明月在怀。

      白玉堂脑中灵光一闪——天地皆大,人海茫茫,江湖上无数英雄豪杰。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心思澄净人品正直的人被叫作了猫。也因为这个名号,让他在此时此刻来到陷空岛。岂不缘分?!

      高天孤月。

      良辰美景。

      白玉堂兴致一起,拉起展昭就走。

      “走!猫儿,喝酒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鼠猫凉翠峰较高下【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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