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好》苏旎

12、胤禛（修改中）

　　乌雅枫桥……难道他以前认识我？奇怪，那怎么会叫我“今翊”而不是“景俟”？我不记得去富察府上见过他啊？他姓“乌雅”，跟德妃有关系？别人都好说，最关键是九阿哥在这里，先把他打发走再说。
　　“哦……我想起来了！我……家里面还好吗？”
　　枫桥好笑地看着我，又摇了摇头，说：“都还好，就是伯父……上次被你气得够呛……”
　　气得够呛……她不会把我当成“富察定絮”了吧？应该不会，我们两个的长相完全不一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认识的是“冒充”以前的“景俟”吗？
　　见我不说话，枫桥大概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淡淡地说：“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枫桥告辞了。”
　　老天爷太照顾我了！我赶忙说：“那不送了。”
　　见他远远离去，心中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很蹊跷，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小然拉起我：“这家伙还真识趣。我们走吧！”
　　九阿哥看了看我，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又有一丝试探。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我忙垂目低下了头。
　　“和贵儿，走！”
　　马车驶动，车轮发出“唧唧吱吱”的声音。虽然打发走了那个“游竺枫桥”，暂时不会有什么麻烦，但总觉得我“冒名”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福婶说是在凤凰山发现我的，那头上的伤……掌柜的……“干爹”……阿玛……游竺枫桥……
　　“喂！想什么呢？在想刚才那个人吗？”
　　“嗯。”
　　“怎么？有过节？”泠汐问道。
　　我支吾道：“没有……”
　　大概小然也觉得奇怪，偏头问九阿哥道：“胤禟，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一次出宫的时候碰到的，到现在没见过几面，只知道他是富察左贤的学生。”
　　小然还欲往下问，但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大家不由得身子一倾。和贵儿打起帘子，伸进头来：“主子，前面例行公事。”
　　九阿哥点了点头。
　　刚才黑灯瞎火也没怎么看，现在仔细端详九阿哥：薄薄的嘴唇，胭脂红；漆黑的眼眸，却发出淡定的光，就像深海的黑珍珠；阴阴的脸，却感觉到了一种特有的妩媚和叛逆……
　　“看什么呢？”涉缨捅了我一下。
　　“看一下历史人物，有空的时候画下来。”
　　一旁的泠汐说道：“你还真闲……”
　　我们正在胡侃，突然听到车外的和贵儿说道：“奴才见过四爷，十三爷。”
　　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四爷……十三爷……那不就是……
　　“起吧。”一个清黯的声音。
　　九阿哥失神看着帘角，嘴里小声嘟哝：“四哥，老十三……”
　　“和贵儿，你家主子呢？”另一个声音。
　　“回十三爷的话：外头冷，主子在车里呢！”
　　和贵儿掀了帘子，露了个小缝，说：“主子，四爷和十三爷……”
　　九阿哥起身，回头对小然说道：“萱甄，跟我见过四爷十三爷。你们几个待在车里，不叫你们千万别出来。”说完伸手向小然，小然点了点头，将手递给了他。
　　见他们下车了，泠汐担心地问道：“不会有什么事吧？”
　　涉缨满怀心事地说：“嗯……要是这样下去只怕我们出不了宫了……”
　　“小然和泠汐出宫还好说，可我和涉缨……这可是私带宫女出宫啊！不知道九阿哥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答应带我们出宫了呢？难道是因为小然吗？”
　　泠汐凑过来，说：“连你都发现了吧！小然和九阿哥……”
　　“‘萱甄’从小就经常来宫里的。听说因为聪明伶俐，连康熙皇帝都很喜欢呢！所以不奇怪！”涉缨说。
　　泠汐顿了顿，说道：“管它呢！以后再说吧！现在最主要的是我们别‘脑袋搬家’。”
　　我接着说道：“外面那两位可不好惹：一位是‘雍正皇帝’，一位是‘怡亲王’。要是和他们结仇，我们以后就表混了……”
　　“唉……郁闷……”
　　过了这么久，怎么外面一点声响都没有？难道……
　　听得和贵儿大声说道：“奴才恭送四爷十三爷！”
　　我们几个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看来暴风雨过去了。随后九阿哥和小然便上了车，小然满是一副疲惫的样子，九阿哥却在旁边抿着嘴笑：“萱甄啊，你可真是聪明伶俐啊！”
　　小然倒在一旁，白了九阿哥一眼：“真是的，你就知道在旁边笑！也不帮帮忙……”九阿哥不答话，还只是抿着嘴笑，“刚才胤祥问我们出宫做什么，我说‘给姐姐置办礼物’。这个很正常啊！可没想到……他们两个出宫也是为了这个！吓得我一身冷汗，可胤禟就在一边看热闹，也不知道搭句话儿……还好他们两个没说要一块儿去，要不然……哼！”
　　“四哥和十三弟才不会跟我们一道去。”
　　小然两眼瞪得溜圆：“哦……你原来早知道啊！”
　　“呵呵……行了，既然没事了我们也就放心了。”涉缨说道。
　　大概是前面检查完了，马车又缓缓走动起来。有九阿哥在出宫应该不难，果然我们很顺利地便通过了检查。马车行驶在路上，随时可以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孩子叫嚷着，小贩在吆喝，两个妇人谈论着烟花的美丽……我很想掀开帘子看看，但又怕不妥，便老实地坐在了车里，仔细得听着。心里却很是激动，完全没有犯了错误的懊悔心里……仔细想想，真是很可惜：原本可以看到雍正和胤祥的……不过还好没看到，要不然我肯定死得很惨。
　　“胤禟，等等到前面就停下，我们先帮姐姐和娘娘拿珠簪。”小然说道。
　　九阿哥点了点头。
　　泠汐问道：“那我们是不是在车里等你们？”
　　“嗯……你们出来透透气儿也好！顺便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流颜斋的首饰可是很有名的哦！然后……我们就去看那东西……”
　　“你们去好了，我在这里看着。别到时候都出去了，一帮人太显眼。”我原本就不爱凑热闹，再加上以前来过流颜斋，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
　　小然大概知道的，便点头说道：“也好。”
　　没过一会儿便到了流颜斋，大家都陆续下了车。九阿哥扶着小然，忽然回过头来，黑黑的眼睛里一番耐人寻味。我疑惑的看着他，九阿哥愣了愣，便转头扶着小然进去了。
　　和贵儿在外面掸着马鞍。我一个人掀开帘子，探头看着过往的人群。
　　“我跟姑娘好像甚有缘分，不如让我替姑娘算上一卦。”我侧头一看，一个身穿石青麻衣的老人正坐在对面，他一面捋着络腮胡须，一面向我招手。这些算命的，见了谁都这么说吧？我笑了笑说道：“你还是先替自己算算吧！”
　　“唉，我们这行算谁都算不了自己。如果姑娘觉得不准，不给卦钱便是了。”
　　这个算命的……也对，反正我也没事做，让他算一卦解个闷也不错，顺便见识一下过去人都怎么算。我提裙下车来，嘱咐好了和贵儿，便径直向对面走去。见我过来，算命的马上起身从旁边搬了个座儿，示意我坐下。
　　“先生打算怎么算？”
　　算命的笑着说：“姑娘写个字吧！”
　　不是看手相的……不过估计也那几招……
　　“好。”我从旁边抽出一张纸，提笔便写了个“景”字，“写好了，先生。”他拿起来端详了半天，一开始捋着胡子笑，可后来便蹙起了眉：“姑娘这个字……才也曾有人写过……”
　　有人写过……那大概是巧合吧！我指着字说道：“那麻烦先生您解解看我这个‘景’。”
　　算命的眯起眼，仔细端详着纸上的字：“姑娘的字……修长而紧凑，想必是个做事谨慎之人。”
　　“算您说对了……那然后呢？”
　　“这‘景’上有日，姑娘这个‘日’缺了一小口，那便要损啦！这‘日’字共四笔，横在中。这四笔是人，如果是人，那姑娘可要小心了！横折这笔这个人，如果是友，那他早晚会背叛你；如果是敌，那这个人反而会帮你。但这‘日’在‘京’上，所以这个人是友。”
　　“友……我敬您是个老人家，您可不要胡说！”
　　见我一副认真的样子，算命的笑了笑：“这是不是胡说姑娘以后就知道了。”
　　“那是以后的事，我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万一不准那我不是白给银子啦？”
　　“呵呵……姑娘还真精明，那就当我白给姑娘算。”
　　我笑了笑，说道：“算了，看您也是不容易的，我才不会黑您的银子呢！”我拿出钱袋，伸手进去，里面却是空的。遭了，一定是出来的时候拿错了……
　　见我面露难色，算命的又捋了捋胡子：“姑娘不用找了，这钱我不要了。”
　　“那怎么行，虽然没有银子……”我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诺，这个簪子就抵了吧！”
　　“哈哈……那好，我收下了！只不过这簪子实在贵重，我这里有一个荷包，如果姑娘喜欢，那就拿去吧！也不算我占姑娘便宜。”说着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个淡蓝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一株小苍兰。我双手接过，心想：这个算命的……怎么还趁这个啊？算命的见我收下了，便站起身，说：“今天没白出摊啊！”说完便夹着盒子走了。还真奇怪，难道赚了钱就走？也是啊，这大过年谁不在家待着……见那人已走远，我便回到了车里。他们还真是慢，不就挑个首饰吗，又不是选嫁妆……拿出那个荷包仔细翻了翻，什么也没有，要是有的话，他也不会给我了……不过这个荷包还真是精致呢！嗯，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是茉莉的香吧？
　　涉缨从外面进来，掀起帘子，说：“闻什么呢！”
　　我忙收起来：“闻烤鸭香呢！”
　　“哪里有烤鸭啊？”小然也上了马车。
　　“没有，乱说的。怎么，买完啦？”
　　“嗯……我可没给你买，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个。”
　　“随便啦！泠汐和九阿哥呢？”
　　涉缨说：“她帮九阿哥拿宜妃娘娘那份呢！”
　　说曹操曹操到，和贵儿打起帘子，九阿哥先上了马车，泠汐提着一个精致的大包裹也随着上来了。
　　泠汐气喘吁吁地把包裹递给我：“来，接着。”
　　我接过包裹，放在了九阿哥身边：“我们下面去哪里？还要去找吗？我怕时间不够了。”
　　小然说：“放心，到子时还早着呢！胤禟，去方暮亭。”
　　“嗯。和贵儿，方暮亭！”

　　马车缓缓驶动，身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忽然想起了刚才算命的所说的话……有谁会背叛我呢？还是我想太多，只不过是个算命的，他胡说八道的也不一定……
　　和贵儿打起帘子，说道：“主子，到了。”
　　九阿哥一边摆弄着那个包裹，一边说道：“你们几个下去吧，找到了就上来了，我就不去了。”
　　“嗯，涉缨我们走。”
　　小然拉着我们到了一处亭子。方暮亭……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喏，就在那桌子下面！”
　　泠汐苦着脸：“真的要模拟一遍吗？可旁边还有人……”
　　“那不是拿不出来嘛……我找了北京城里力气最大的人，可那桌子就是不动窝儿……”
　　“我就不信拿不出来，一定是技巧问题……”我捋起袖子，走上前去。
　　“这桌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就拿不出来呢？”
　　“你还是小心点好！”小然说。
　　我按照当初的样子：半蹲下，一只手抬桌子，另一只手快速将书抽出。那几个人见我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了出来，不由得赞叹道：“哇噻！景俟你好厉害！”
　　“呵呵……没办法，技巧纯熟嘛！喏，就是这本札记。收好了啊！”
　　“嗯。”小然接过札记，小心地放进了一个包裹里，“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以后再慢慢研究，回去可就靠它了！”
　　突然听到九阿哥说道：“四哥，老十三！”
　　我们几个忙回头看，九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正站在他旁边。
　　小然战战兢兢地说：“现……现在怎么办……”
　　涉缨靠近说道：“就说……就说我们在帮你找东西，不认识……”
　　“怎么可能……就算我们几个他们不认识，那景俟呢？”
　　“我从来没见过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他们怎么可能认识我？”
　　大家都看向我：“什么？！”
　　“我除了端端菜，当当职……不是在屋里憋着……就是出去溜达……再不然就去找你们……除了见过惠妃，宜妃，德妃，十阿哥，八阿哥，九阿哥……还有就是一次看到了康熙……别的人……都没看到……”
　　泠汐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够狠……进宫这么久连你主子的儿子都没看到过……”
　　“行了，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糟了，他们往这边来了！涉缨，你台风最稳，待会儿就靠你了！”
　　“好……景俟，你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好。”打死也不能多说一句话，要不然我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见他们三个过来了，我们忙整理神色，恭恭敬敬地福下身：“萱甄（昭雩，今翊，泠汐）见过四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爷吉祥！”
　　我把头埋的深深的，再加上天色暗，就算他视力再好也看不清楚。
　　九阿哥说：“免了。萱甄，东西找着了没有？”
　　“回九爷的话，找着了。”
　　“萱甄，你在找什么东西呢？”清朗的声音，应该是十三阿哥。
　　“回十三爷的话，是……金钗。”
　　十三阿哥笑了笑：“你今儿怎么这么懂事啊？该不会犯错误了吧？”
　　小然抬起头，说道：“有吗？我一向都很懂事的！”
　　十三阿哥刚欲张口，涉缨上前一步，福下身，说道：“萱甄主子，既然东西找着了那就回宫吧！各位主子……还等着东西呢……”
　　乎！说得真及时，再这种姿势呆下去我明天就得错骨了……
　　“对哈！九阿哥，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可……”九阿哥看了一眼四阿哥，“四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四阿哥淡淡地说：“走吧。等会子马车就来了。”
　　“那胤禟告辞。萱甄，走吧！”
　　“哦……四阿哥，十三阿哥告辞。”小然行了礼，便跟着九阿哥上了马车，我们几个也紧随其后。
　　帘子轻轻落下，马车又发出“唧唧吱吱”的声音，心里不由得踏实了许多。想想刚才再多说一会儿就可能问到我身上，还好涉缨及时出面，那两位才没说什么。
　　我揉了揉脖颈，说：“疼死了，感觉像挨了‘分筋错骨手’。”
　　泠汐掩了掩车帘，说：“我还‘九阴白骨爪’呢……老实呆着吧！”
　　一旁的九阿哥听的稀里糊涂，问道：“什么……分筋……九阴……”
　　小然说：“武功招数，不用理她们。我还会‘凌波微步’呢！话说回来，四阿哥和胤祥怎么会再那里啊？”
　　“这……哦，他们的马车半路上脱了轮子，章承儿另找马车了，所以……”
　　小然一副恼火的样子：“还真是一路发霉……我怎么每次见到胤祥就准没好事！”
　　“哈哈……”九阿哥大笑起来，“那是你运气不好，我怎么就没事呢？”
　　“你们是亲兄弟，有事才怪！”
　　九阿哥突然敛了笑容，怔怔看着小然。

　　走下马车，阴冷的风灌了进来，我一边搓手，一边说道：“我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就要挨罚了！”
　　“那你先就回去吧！小心啊！”小然说。
　　“嗯！”
　　转身离开，感觉风在耳边呼啸，真实的可怕。不知道下次见又是什么时候……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去了……我隐没在高高的宫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