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長春（修改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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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多余的对话。
“原来是昭雩啊！”声音温润如春风，将那莫名的清冷吹散。八阿哥看了看旁边的我，微皱眉，瞬而复舒颜，“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涉缨含笑，抬头说道：“在……游园。”
“游园？呵呵，还真是有兴致啊！那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便提步下了台阶。才走了没几步，八阿哥突然停住，背身说道：“时间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匆匆一眼，白玉色的笛子，碧玉坠。涉缨回头看着八阿哥，若有所思。
玉璃姑姑明天被放出宫，我、泠汐、涉缨、梓顺、奉蓉、芍药还有其他几个宫女都去为姑姑送行。说来也奇怪：这节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怎么偏在这个时候放姑姑出宫呢？
前一天晚上我们帮姑姑收拾好了东西，将饺子托付给了她。姑姑一听，便笑得合不拢嘴。这饺子一半是泠汐和涉缨做的，另一半是梓顺做的。这样子看起来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怀疑，是不是古代的女人都这么会做饭？生活在现代的我们还真是自愧不如……
走在路上，树上的叶子早已被秋风席卷，剩下零零星星的也被冬风毫不留情地带走了。光秃秃的树枝毫无力气地在红墙间隐现。虽然穿了夹袄，可还是觉得很冷。
“行了，就到这儿吧！再送就该出宫门了。以后谁要是出了宫可别忘了来看我！”
“哪能呢！姑姑待我们这么好，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
玉璃姑姑戳着芍药圆乎乎的脸，笑着说道：“死丫头，就你嘴甜！”
“呵呵，芍药你就别打趣姑姑了。”奉蓉双手插在袖口里，缓缓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姑姑，虽然我来长春宫时间不长，但您对奉蓉的好，奉蓉一辈子也忘不了。出宫之日，必去看望姑姑。”
玉璃姑姑点点头，含笑说道：“我记下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吧！”
梓顺说：“那就送到这儿了，姑姑一路顺风。对了，我们托您的事儿您可别忘了。”
“放心吧！我出京城之前一定送到。后会有期了！”
众人沉默。突然想起了我离开冰楼时大家也是这个样子……心中默默叹气。
一身石青色，裙角不时被风带起。玉璃姑姑的身影渐渐模糊，突然想到了青色玉石渐渐隐入湖底，折射出不明的光……
玉璃姑姑放出宫后，小厨房的人似乎格外的忙，总感觉所有人走路都带风。也不知道德妃是怎么想的，也不张罗着再找一个管事儿的。算了，她们上头的事儿和我八杆子打不着，我端好我的菜，当好我的职，逛好我的紫禁城就行了。
我静下心一边摆放食具，一边听着几个宫女在旁边闲扯：
“喂，你们听说没有啊？”
“听说什么啊？”
“就是新姑姑啊！”
“嗯，好像听了点风。说是在咱们宫里找一个，人熟，好管。不过这具体是谁……倒不是很清楚。听说不是娘娘跟前的。”
“要说这办事儿干练的还真有几个！”
“我看……咱们娘娘得过了年再说了。你想啊，这节下的谁不忙啊？等过了这阵子细细思量。”
“就是，咱们这又不是没了姑姑就乱成一团？”
“行啦，这都没影儿的事儿，再掺合也轮不到咱们。”
说完便各自忙活去了。这些宫女还真是碎嘴……不过有的时候还真能听出点儿什么来：不在娘娘跟前……
“景俟！你愣什么呢？该咱们了。”
“哎，来了！”
双手端着菜盘进了门，今天好像很热闹，屋子里多了人。我偷偷瞄了一眼：坐在首位的是德妃娘娘，满面红光，比平日多了几分雍容；右手边是以前来过的那个女子，淡蓝色的旗装，淡淡的眼神，宛若不经世的仙子；那女子旁边……小然！我不禁睁大了眼睛，眼珠都要掉出来了。现在不能如此失仪，我忙收敛神色跟在梓顺后面，静姝依旧将菜从托盘中小心拿出，放在了桌子上。小然好像也看到了我，咳嗽了几声。我笑着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大家出去了。一抹青色，不经意间从眼角掠过……
我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回想着刚才的事：小然也是该进宫了。不过，她到长春宫来干什么？如果小然来了，那旁边那女子就应该是……和嫔。那就没什么奇怪了，各宫之间本应该是和睦相处的。那德妃右手边那位青衣女子又是何人？能和两位妃嫔同席……难道是其他的妃子吗？可是感觉……算了，其实事情没那么复杂，我想太多了……唉，以现在这种情况要想见到小然还真是难啊！既然如此，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不如出去逛逛吧！自从来到这儿就没仔细看过……我起身问旁边的师傅：“师傅，现在没什么事儿了吧？我回去歇着了啊！”
“行，这暂时没什么了。有事我叫你。”
有事没事都别叫我……我才到门口，便看见一个小宫女向我这边跑来。
小宫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姑娘慢着！”我看了看四周：“我？”
“对……就是……就是你！”
我走下台阶：“你……有何贵干？”
“是我家主子找你。她让你再端一次菜。”
“你家主子……”
“哎呀！就是和嫔娘娘的妹妹——萱甄。”
“哦，知道了。劳烦你来……”小宫女不等我说声谢谢，便急急忙忙地跑回去了。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没办法，再端一次就再端一次。我跟绿园说了两句好话，便替了她。好在我只是个小角色，众人都没察觉。小然见我再次进来，便点了点头。还不等我做出反应，她就站起身：“娘娘，萱甄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娘娘能否……”
和嫔忙道：“萱儿！不得无理！快坐下……”
德妃却是极其和蔼，笑了笑：“这丫头还真是大胆……和嫔妹妹不用阻拦。萱甄，你只管讲。”
“那萱甄就直说了！”小然抬头看看我，“不瞒娘娘，我和今翊是很好的朋友。自打她入宫以来，我们见面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所以……所以我想让娘娘……”
“萱儿！”和嫔眼神复杂，说话间环视着席间，温柔地笑了笑：“娘娘，福晋，小妹年幼尚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望娘娘原谅。”
福晋……谁的福晋……不等我细想，只听席间的青衣女子柔声说：“娘娘只管放心，额娘为人向来宽厚，不会难为萱甄的。”
小然似乎早就知道和嫔会反对，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娘娘我……”不等她接着说下去，德妃便示意我上前，说：“今翊啊，没想到你还认识祜满的女儿？”
祜满……那不是和嫔的父亲吗？德妃这话什么意思啊？不管它了，随便对付两句：“奴婢只不过有幸结识。”
“呵呵，不管是有幸还是无幸，萱甄能在我面前替你说话，便看得出你们交情不浅。我也是明白的，只不过……只不过在你阿玛那里不好交代。”
“阿玛？！”
星光点点，却不见月亮，估计是躲在了云朵里。连月亮都冷得躲了起来，更何况我呢？寒风吹起，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刚才怎么连吭都不吭一声啊！”小然噘着嘴说。
“那我也得有那胆子啊！”
“胆子？你怕你那个阿玛？”
“那倒不是。只不过心虚……”
小然自然不明白个中缘由，满肚狐疑地问道：“心虚？你犯什么错了？”
“不是啦！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不过，这件事不光牵扯到我一个人，如果告诉了她……还是不放心，“算了，还是不告诉你了……”
见我犹豫半天又不告诉她，小然生气地说：“喂，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可是好朋友，你都不告诉我！”小然瞪着眼，“我发誓我决不告诉别人！”说着就要跪下发誓。
我连忙扶住她：“唉……这可怎么办才好……这件事关乎人命，我不能擅自作主！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所以……”
小然叹了口气，掸了掸衣服：“真是的……不告诉我就算了！如果……有什么困难就直说，别一个人闷在肚子里。”
这小丫头……我笑着说：“知道啦！和嫔还在那边儿等你呢！快走吧！哎等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帮我带点书吧？什么书都好。在宫里闷得慌，看点书打发时间；还有就是帮我带点纸笔，笔要炭笔和毛笔。”
小然顽皮地点了点头，向和嫔那边走去。看着和嫔拉着小然，不知道说了什么，小然不时向我这边望……
自那以后大家对我似乎和以前不同了，以前跟我好的现在更好，跟我和不来的见了我却也是不比往常，态度竟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难道知道我有小然这个“靠山”怕得罪我？皇宫还真是复杂。德妃也没再说什么，待我如平常。经多方核实，现已证实那青衣女子正是胤禛的嫡福晋——那拉林岫。
再过不久就该过年了，也不知道这宫里是怎么个过法儿。今天上半夜是我当值，虽说可以站在帘子里面，但还是很冷。由于全球温室效应，现代的冬天哪有这么冷？“温室”的花朵要受冻喽！门角不时吹进寒风，我又不能乱动，只能把手插进袖口里。看着旁边的芍药昏昏欲睡，我自己也想小睡一下，“酣眠故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嘛！不知不觉我竟睡着了，直到殷儿来替我的时候才醒来。不知道是不是累了，竟然睡得这般死……
梓顺站在门外嚷道：“今翊！有人找！”
我揉揉眼，似乎睡意还未散去：“谁啊？”
“你自己看看吧，不是咱们宫里的。哎呀，看看你，没精打采，回头好好洗把脸！”
“知道啦！梓顺管家婆！”
“臭丫头！行啦，快去吧！”
我走到门外，只见一个不曾谋面的小太监正拱手站在那里。来到古代就是不一样，找我都不用亲自来。找个太监来……难道是泠汐吗？还是涉缨？我缓步上前，小太监见了我，先是顿了顿，而后恭恭敬敬地说道：“姑娘……可是富察今翊？”
“正是，您是……”
“是就成了，这是我家主子给你的东西。”说着便拿出了一个精致的什锦盒，双手递给了我，“请姑娘清点，若是缺了什么小的也好向主子禀报。”
我也双手接过盒子，打开仔细端详：一本《三国演义》，一本《资治通鉴》，一本《全唐诗》，一支小白云，一支花枝俏，一方砚台，还有一根长木炭和若干张宣纸。看来是小然……可小然贴身婢女不是杜若吗？要送也应该她，怎么派个小太监来？
“公公，恕今翊冒昧，敢问你家主子可是瓜尔佳萱甄？”
“姑娘误会了，我家主子是九阿哥。姑娘……可清点好了吗？小的该回去复命了。”
九阿哥……胤禟！怎么会是他……
“姑娘？”
“啊？哦，清点好了。麻烦您了。”
“不麻烦，姑娘告辞……”
找了个僻静地方坐下，刚才时间短没来得及仔细看，现在好好看看。以前看的是横版印刷的书，现在的是竖版印刷的。拿着古书的感觉真的是很兴奋，我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小白云和花枝俏是新的，毛色还不错；笔杆和我以前用过的不一样，是石制笔杆，上面还刻着一对蝴蝶。以前用的是墨汁，因此砚台对我来说是比较陌生的；这方砚台的形状是兰花状，很是小巧。我原本没指望能找到木炭笔，没想到竟真的有，而且很精致。宣纸感觉比以前用的都要好，不知道是不是古代这方面技术比较精湛。我把玩着盒子，不经意发现盒底还有一张红纸。打开来看：
景俟：
我说过我们要出宫，但不只为了聚会，告诉你哦，我找到那本札记了！但是怎么都拿不出来。所以我怀疑是不是要我们几个一起模拟一下来时候的场景。除夕的时候想办法来找我，如果找不到我，就去找涉缨和泠汐。如果找不到她们，就还在浮碧亭等着我们。如果你赶不到那一定要差人传个话！否则我们是不会出宫的！
小然
她找到那本札记了……如果她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还记得是大雪的第二天，天上白的像什么都没有，不久一片片雪便轻飘飘地飞了下来。到了现在早已融化得差不多了，只是随雪飞来的寒风却更加凛冽了。宫里的除夕就是和民间不一样，到处红灯盏盏。宫里的人也比往常多了些，人来人往，来去匆匆。走在长长的甬道上，想起了那次唱歌的样子……今天不用干活儿，所以才有现在的这幕。我打听好了：因为小然留在宫里，因此会在乾清宫和众亲贵在一起。至于泠汐和涉缨，泠汐一定会跟在宜妃左右，而涉缨会在楚西姑姑左右。还是找小然比较容易，旁边有很多宫人，根本不知道谁是谁。打算好了以后，我疾步走到乾清宫外。想必里面很热闹，宫人进进出出，不过就是没有我认识的，而我又不能轻易进去，怎么办啊！
“今翊！”
我回头一看，叫我的不是别人，正是和我同届的秀女——佟佳良佩。我记得她被分到了乾清宫做女官，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天助我也！
“良佩！”我小跑过去，“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是啊！我们有很久没见了呢！怪可惜的，要不是你有脚伤，一定能选上的！”
“怎么可能啊！我看你没选上才可惜呢！”不能再说客套话了，切入正题：“良佩，你现在过得好吗？”
“嗯，大家对我都还好。皇上也是极好的人，对我们从来不面红耳赤的。”
我问道：“你在乾清宫是管什么的？”
“我是管茶果的。”
“茶果？那就好了，我现在得进去一趟，有急事儿要禀告德妃娘娘，但是……”
我仔细看着良佩的脸色，只听她笑着说：“我帮你吧！正好我要派人送茶点进去。喏，拿好了，放在第四个宫灯旁边那个桌子上。”
我点了点头，说：“那多谢。”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儿！我接过果盘，跟着其他宫人进去了。
一股暖风吹来，淡淡的玫瑰香和茉莉香掺杂在一起。抬眼望去，满屋子的人，耀眼的光，没时间看他们的雍容华贵，仪态万千。我在繁乱的颜色中寻找着小然的身影……小巧玲珑的妆容，粉色的旗装，还有微红的脸颊。
我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轻咳了一声。小然好像还没有意识到，我又咳了一声，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真是急煞人也！我打算轻推她一下，却感觉耳边一阵热气。
“喂！”
我回头，却看见了涉缨：“老大！你怎么……”
“嘘……放好点心就去浮碧亭。我们在那里等你。”说完看了看周围，“我先回去了！”
“嗯。”
看着泠汐回到了楚西姑姑身边，我看看小然，一副恍然如梦的样子。没办法，先这么办。我按照长春宫的规矩，将果盘递给一旁的女官。我双手托盘退下，还好没有什么纰漏，终于舒了一口气，现在……浮碧亭！
真的很奇怪，我并不是在做坏事，怎么就这么心发慌呢？不知道我的脸被宫灯映成什么样子，是红彤彤的，还是惨白的……远远的，看见亭子旁边有一个黑影在晃动。会不会是她们？好像那人也发现了我，小跑了过来。
只听那人问道：“是景俟还是涉缨啊？”
听声音……
“景俟！泠汐吗？”
“嗯！”
紫色的旗装，满脸的笑容，虽然灯光昏暗，却还是看到了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
“喂，你看到涉缨和小然没？”
我回说：“刚才我去找了，是涉缨要我到这里来等的。估计她们也很快就来了吧！”
“郁闷！我都等了N久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那看到鬼影没？”
“去－死！”
“好……”
“切！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呢？”
“又怎么了？”
“原本我也想去找你们的，可是那个宜妃偏让我在宫里待着，说什么‘打点余事’。我熬到刚才才能出来，出来之后又不见你们人。于是便到这里来了。你要知道，冬天是冷的！”
我无奈地说：“你把冬天……”
话才说到一半，听得后面有脚步声。
“我们当然知道冬天冷啊！”
泠汐眼前一亮：“你们来了！还有……泠汐见过九阿哥！”
我马上转过身，福身说道：“九阿哥吉祥！”
“免了。”九阿哥淡淡地说。
灯光半明半暗，消瘦的脸庞，如竹剑穿林的声音。
小然拉起我和泠汐：“好了，我们现在赶快走吧！要在子时之前回来呢！”
“可是……”
“今翊，你可是什么啊！时间来不及了！走！”
九阿哥拉住小然：“萱甄，你们不用这么着急的。到子时还有段时间呢！”
“我怕时间不够……快走啦！”
两边的景物迅速后移，风在耳边呼啸，只听得到奔跑的脚步声……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或者说是很远很远，我们也是这样……
“好……好了，前面……到前面上马车就可以了！”
紧握出汗的手心：“终于到了！”
涉缨问道：“等下出宫要检查的，我们怎么过去？”
一旁的九阿哥笑着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和贵儿！”
“是，主子。”说着小太监拉着马车向这边驶来。
小然什么时候跟九阿哥关系这么好？外边有检查的，那我们怎么可能轻易过去呢？出去了又要怎么回来？虽然心中百般不解，但还是随着她们上了马车。
“诶，这不是今翊吗？”
我停在半空，回头一看，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翩翩公子，眉宇间透着一股桀骜不驯。
“怎么？才进宫多久就不认识我了？”
小然悄声问道：“喂，这个人是谁啊？赶紧打发走！”
“知道了……”我转过身，正颜，“这位公子，我们……”
九阿哥眯起眼小声说道：“他……不是你乌雅枫桥吗？”
那位公子见了九阿哥，忙行了个礼：“乌雅枫桥见过九阿哥！”
“嗯，免了。”
微风吹起额前的发，我在记忆中努力寻找……乌雅枫桥……我为什么没有印象……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長春（修改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