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十五章 一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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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谁才是真正实际意义上的一家之主，现如今穆玖岚须得暂代这“一家之主”的职责。过得三五日林宛若旁观下来，除了第一天诸般意外让他目不暇接之外，其实也没那么多繁杂之事。庄中事务泰半井然有序，管事、下属能干好用，需要“少庄主”亲自操心处理的还真不多。
林宛若头脑性情都极好的人，这三五日下来不单是与穆斐然，与大小双也混熟了，觉得这么小的小家伙也没有最初看起来那么可怕。正如穆玖岚所说，大小双十分乖巧伶俐，比一般幼童好带多了，当然林宛若之前对此没有一点概念也就无从比较，否则一定会惊叹一句不知道他俩的爹妈是怎么教的。
说到“爹妈”，以林宛若的聪明机敏都百思不得其解。穆玖岚以闲云山庄大公子的身份在外游历，世人皆知他是穆家长子。到得庄中却另外冒出个“爹爹”来，且一望而知是穆玖岚的生父。之前倒也未曾听说穆庄主穆席云有正妻，穆玖岚若是过继给他的倒也不是罕事，但穆玖岚还有三个弟弟，总不成都是过继的？且这兄弟四人怎么看也是一母所生，大小双还是幼童，庄中却未见女眷，他们的母亲大人去了哪里？
不过现在说庄中无有女眷也不是那么准确，林宛若到得庄中的第三天“敏表妹”便到了。这位表小姐姓方单名一个敏字，与穆斐然同年只小了月份，正值豆蔻年华，已是个小小的美人坯子。所谓一表三千里，照穆家兄弟所言，这表妹论起血缘关系只算远亲，父母双亡，原本与穆家来往不多，到她这里机缘巧合之下关系亲厚起来，算得穆庄主半个养女，虽未接到家中抚养，走动甚为频繁。
这方敏在庄中以小姐称之，自然不是外人，家教性情亦好，该温婉端庄的时候温婉端庄，该大方爽利的时候大方爽利，见了林宛若也不扭扭捏捏怕生怕外的端那娇小姐做派，相谈下来也十分投缘。
这么一来庄中甚为热闹，倒是迟风这几日林宛若只又见过一面，也未多讲几句话。
穆玖岚回家那日便遇上大雪，第二日天晴了依旧还是冷，一点要化雪的意思都没有，湖泊池塘之类都结了冰，这便有件冬日重要的事务要办：储冰。
夏日若要用冰时，虽可用硝现制，但所制之量有限，大量的还需天寒地冻之时取了储藏，现下正当其时。湖水或者池塘里结的冰只能拿来放置房舍中降温用，若要食用的，还需另汲了井水泉水放入专门的容器冻结。至于雪水嘛，那是讲究茶道之类的风雅之人收用的，不在此列。
这活也算体力活，但比平素那些粗重活计来要有趣得多，尤其是年轻的下人小厮们干得格外兴奋。
大小双怎会错过这种热闹？穆玖岚便与林宛若带了他俩在一旁闲看玩耍。
总算没有捣蛋捣乱添乱，只是旁观、旁观而已。
俩小家伙看得十分兴奋，在一旁跑来跑去上窜下跳，看了一会又一边捏个雪球堆个雪人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直冒热气儿。
林宛若看得有趣，又有点担心他们乱跑乱跳滑倒摔跤的，眼睛一点也不敢从他们身上挪开，穆玖岚倒似习以为常，只随意看着，偶尔提醒一句不要往水边去得太近之类。
大小双跑得正欢忽然停了下来，一起望向左边的一条鹅卵石道，欢呼了一声爹爹便冲了过去。
原来是迟风悄无声息地从那边过来。
穆玖岚平素行走之时亦是悄无声息，举动如猫般灵活而优雅，迟风却像潜行捕食的豹，充满危险的力度。
林宛若根本没发现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却不知道大小双是怎么知道的，直觉或本能吗？
大小双那四条短短的小胖腿蹬蹬蹬跑得飞快，一下子窜出去好远，眼看着就要一头扑到迟风身上。
穆玖岚这会儿显出他少年高手的实力来，瞬间掠了过去，双臂一伸一手一个拎住俩小家伙的后脖子，给来了个急刹车。
大小双有点懵，扭头看看自家大哥。
穆玖岚弯下腰道：“记得大哥说过什么？不可以撞到爹爹身上哦！”
大小双齐齐应了声“是”，保证道：“知道了。再不会忘的。”
穆玖岚点头松手，大小双斯文了很多，跑过去一边一个抱住迟风的腿，动作十分轻巧，没有一头撞上去。
穆玖岚上前请安，林宛若也过去见礼。迟风淡然受礼，看似随意地打量一下他，林宛若只觉得迟风目光锐如利刃扫过，不自觉地绷紧了肌肉，在紧张中又觉得有些小小的兴奋。
穆玖岚道：“爹爹可是有事？虽说无甚大碍，这几日还是多多休息为好。近日庄中没什么特别之事，有我和斐然打理一下即可，且还有敏表妹帮忙打点家务，无需爹爹操劳的。”
迟风点点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随意走走。无病无痛的不想闷在房里躺着。”
又对林宛若道：“林公子远来是客，我近日无暇招待，倒是失礼了。”
林宛若急急道：“不敢当。宛若贸然登门，已是十分搅扰了。我与玖岚有缘相识，虽时日不长，听得他平素谈及家中尊长，令我十分景仰，今日得见已是有幸，只恐给庄主添了麻烦。”
话虽是些客气话，说得倒极是诚恳，不是空口虚言。之前零零散散听穆玖岚谈及父亲，令他颇有敬慕之心，那日早上后山中的夺目剑光是实实在在让他一见倾心了。
迟风自是分辨得出来，淡然道：“罢了，既与久儿交好，又是他邀了来的，也不必拘礼客气。之前听久儿谈及，将你谓为知己。久儿的眼光我自是信得过，林公子不必将自己当作外人便好。”
林宛若喜不自胜，却哪里敢失礼，恭谨道：“多谢迟庄主抬爱。”
看来这岳父大人（雾）是不会为难自己的。也是，若不是得了尊长应允，想来孝顺的穆玖岚根本不会邀他回家过年。
迟风确实是没什么事“随意走走”走过来的，大小双这几日见他见得少，便如牛皮糖般黏在他身上不放手，刚才还兴奋无比的各种热闹好玩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迟风没有一点嫌吵闹不耐烦的样子，问了几句今天的功课游戏之类，话语不多却十分温和细致，与他冷峻的面容大相径庭又意外的和谐。
也没说多久话，大冷天的不能老站在外头吹风，特别是俩小家伙疯了半日，停下来唯恐着凉。迟风带了他们回去，这亲子时间可不是林宛若能去打扰的了。
穆玖岚说的敏表妹帮忙打点家务还真是“帮忙打点家务”。方敏算穆家半个养女，帮忙管家倒不是多管闲事，但她一个十三四岁娇滴滴的大小姐，通常只爱采花扑蝶、游戏玩乐，贤淑贞静的也就习些女红之类，讲究些的人家至多学点琴棋书画吟诗做赋的，哪有让这点小姑娘真的“打点家务”？
然则人家真的就有这个本事。
林宛若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大为惊讶，想不到这位表小姐管起庄中内务来竟是井井有条，精明犀利与大方稳重兼具，且言语温柔态度沉静，让人又敬又服，便是通常豪门当家的奶奶太太也未见得有此能耐。
这一家子真是绝了……
慢着，当家的奶奶太太？
这表小姐不会是准儿媳吧？
⊙o⊙
这实在是太有可能太正常太顺理成章了。
与穆玖岚年岁相当，青梅竹马，生就的美人胚子，教养性情皆好，还如此能干，看庄中上下已经是当做“当家少奶奶”的样子……
不过若是如此，穆玖岚怎会与他交好？
虽未直接言明，林宛若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心意，以穆玖岚的玲珑剔透不会不知，且现在还带他回家过年、拜会家中尊长。
所谓当局者迷，那般聪慧的林宛若自己吓了自己一把，过得两三日便发现不过是虚惊而已。
方敏确乎是准•当家少奶奶，但这少爷不是大少爷而是……二少爷。
青梅竹马、年岁相貌相当什么的，林宛若差点忘了也是一般儿的穆斐然。
于是当他撞见这一对儿小小少年少女居然毫不避讳地脉脉含情的时候，华丽丽地被闪到了。
于是他为自己那笨蛋式的纠结无语望天——万幸还没在穆玖岚面前表露出什么来。
所谓打点家务，各种琐碎之处难以细言，这年终岁末的事儿更多。方敏虽是准•当家少奶奶，内务之事也不是一手遮天，况且有些事也不单单是“内”。这日外地庄院送来岁贡，穆玖岚、穆斐然便与方敏一起查看。
便是皇帝家里也少不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庄中所用柴米鱼肉菜蔬之类多为各个庄园所产，现银倒不多，银钱之类还是要看各路商铺生意，世间豪富之家大抵如此。
庄院所送岁贡可算个不小的商队，当然不会一股脑儿拖到庄内，粗重货品或生鲜活物自有专门库房等处收纳，庄头只送了些内院所用的细巧之物和礼品进来，见了少爷、表小姐上前叩拜，奉上禀帖并账目，穆斐然接过与穆玖岚、方敏诸人共看，之见那红禀上写着：“门下庄头孙孝贤叩请庄主万福金安，并公子小姐金安。新春大喜大福，荣贵平安，万事如意。”
也就是庄家人的吉利儿话儿，林宛若在旁看了也笑。其实碧落宫中每每年终岁末的也少不了这些事儿，只不过没人敢拿这些俗务来麻烦他这“小祖宗”，倒是有喜好管理此类事务的弟子抢着去干了。
再展开单子看时，只见上面写着：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家腊猪二十个，野羊二十个，青羊二十个，家汤羊二十个，家风羊二十个，鲟鳇鱼二百个，各色杂鱼二百斤，活鸡、鸭、鹅各二百只，风鸡、鸭、鹅二百只，野鸡野猫各二百对，熊掌二十对，鹿筋二十斤，海参五十斤，鹿舌五十条，牛舌五十条，蛏干二十斤，榛、松、桃、杏瓤各二口袋，大对虾五十对，干虾二百斤，银霜炭上等选用一千斤，中等二千斤，柴炭三万斤，御田胭脂米二担，碧糯五十斛，白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杂色粱谷各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担，各色干菜一车，外卖粱谷牲口各项折银二千五百两。另孝敬庄主新种紫米二十斤。外门下孝敬公子小姐玩意儿：活鹿两对，白兔四对，黑兔四对，活锦鸡两对，波斯猫一对。
两兄弟对着单子琢磨一会儿，问了些今年气候收成之类的，孙庄头一一回话，道是开春有些天时不正，幸而还不至成灾。方敏温言道了辛苦，抚慰夸赞几句，孙庄头喜滋滋叩谢，又将孝敬的礼物奉上。
论起庄中的公子、小姐来，穆玖岚、穆斐然、方敏尚是少年少女，大小双更是幼童，照常理那些活玩意儿正该是他们所喜，不过……
瞅瞅那白白软软的波斯猫，几个人很想打赌：是会被罗小黑欺负呢狠狠欺负呢还是不屑于欺负呢？
——你问罗小黑是谁？那是庄中一霸，擅长欺软不怕硬，且高傲骄傲傲气，不是瞧得上眼的还不屑于欺负呢。
还有那两对鹿，穆玖岚用鉴定新鲜药材的眼光打量了一圈，确定家养圈养的药效必然不及山林野生，只堪当作赏玩之物。于是这两只鹿保住性命，也免了闲云山庄大公子落得焚琴煮鹤的恶名。
至于兔子锦鸡们，大小双是喜欢拿来捏捏扯扯还是怎样，押后再议。
比起这些“玩意儿”，穆玖岚对那紫米的兴趣更大些，孙庄头见他喜欢，忙不迭地细细禀告，说是今年刚种成的新品，比往常所种的黑米胭脂米更香糯细腻，且滋补气血，熬粥最好不过了。只种植不易产量有限，这二十斤已是十分难得，都是如新茶般挑拣出来的，专一孝敬庄主大人。
取了一把细看，粒粒晶莹剔透如紫晶雕琢出来，穆玖岚令人先去熬了一小碗粥试试，果然香糯细软。诸人分而尝之，称赞一番，唯独穆玖岚如尝药般含了半天咽下去，这才点头道：“却也有心了。正用得着此物。”
便令人收好送到内院小厨房去，额外交代这是专给迟庄主的，其他人等皆不许用。
不知还没回来的穆庄主算不算这“其他人等”。
说曹操曹操到，林宛若正这么琢磨着，便有下人匆匆来禀：庄主大人回来了。
穆玖岚啊了一声道：“已经到了吗？”抬脚往外就走，林宛若等赶紧跟上去迎接。
穆席云回得很急，诸人走到半路便迎头碰上，浩浩荡荡一大群，最前面那位边走边让紧跟在旁的下人伺候换下略有些风尘褶皱的外袍的，自是庄主大人了。
穆玖岚抢上前去拜倒：“孩儿见过父亲大人。”后头穆斐然、方敏、下人们依礼守序哗啦啦拜倒一片。林宛若是外客，不好贸然上前，拱手恭立一旁。
穆席云停下脚步，点一点头淡淡地道：“都起来吧。”
穆玖岚站起身来，向自家父亲大人引见林宛若。
林宛若上前以晚辈之礼拜见，穆席云也不虚言客套，坦然受了，又道：“林公子之名听闻已久，久儿也时常提起。如今远来是客，既与久儿交好，在庄中不必拘束。”
林宛若恭谨道：“穆庄主唤我宛若便好。”抬起身来正与穆席云面面相对。
闲云山庄庄主在江湖中一向低调，但林宛若知道这山庄也好庄主穆席云也好并不简单。此时见到本尊，与碧落宫先前打探所知有相同有不同。这穆庄主应该已经是四十多的中年人了，却看不出年龄来，身材挺拔修长没有一丝赘肉，光滑紧致的皮肤见不到斑点皱纹，面容端整神色淡然，与穆玖岚站在一处不像父子倒像一对儿兄弟。
然而不管身形面貌如何年轻，那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是假不了的。
林宛若有点晕……见过迟风之后两人相似的程度让他很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迟风是穆玖岚生父的事实，但现在……
穆席云与穆玖岚一起站在他面前，那修长匀称的身材、面容中细微的精致之处、淡然沉静的神韵气质如出一辙。
一位父亲一位爹爹。
这到底唱得哪一出？
好吧不管是哪一出反正都是“岳父大人”。
林宛若毕竟不是个没见识的，心里再怎么迷惑也能保持神态自若从容以对。穆玖岚知他疑惑，这会儿不是解释的时机，暂且也顾不上理他，只先向自家父亲大人禀明最要紧的事：“爹爹身体无碍，只是近日会容易疲乏，须得多多休息。主屋重新收拾过，爹爹已经搬过去静养，父亲大人无需担心。”
穆席云点点头，向林宛若打个招呼，抬脚接着向里走，一边道：“如此便好。我且回屋休息，你们该干什么接着忙去，不必跟来了。”
两兄弟齐齐应了声“是”，穆玖岚又接着道：“不过……先前不知父亲何时到家，大小双在主屋午睡呢。这会儿差不多该醒了，我们还是先去叫他们起床吧。”
穆席云的脚步略顿了一下，嘀咕了一句：“也罢。这俩小家伙完全宠坏了。”
两兄弟在他背后对望一下，齐齐在心里翻个白眼，不出声地接了句：“倒是谁在宠他们呢……”
穆席云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到了主屋却放慢脚步收敛了气息。迟风向来不喜人近身，在自己院子是不要人贴身服侍的，搬过主屋也是如此，这会儿内室仍是没有旁人，连同伺候大小双的侍女嬷嬷等都悄无声息地守在外间。父子三人进了屋，穆席云示意诸人无需出声拜见，两兄弟一左一右抢上前掀起门帘将他让进里屋，再落后几步跟了进去。
屋里很静，那张华丽程度与迟风屋里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紫檀木大床帐幔低垂，里面睡着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穆席云却知道迟风已经醒了。
果然轻轻掀起床帐的时候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正对着他。
床上躺着的人不止一个，两只小肉球一边一个紧挨着迟风裹在被窝里，小脸蛋睡得红通通的。
却也是到了小家伙们午睡结束的时辰了。
穆席云不由得两眼弯弯嘴角弯弯，笑吟吟地道：“大双、小双，起床了！”
大小双动了动，唔了一声，再扭一扭，这才半睁开眼，满脸迷糊的样子，暂且对在床沿坐下来的父亲大人视而不见，伸出小胳膊一左一右抱着迟风的脖子，脸贴到迟风的脸上蹭蹭蹭。
迟风没有起身，只伸手轻轻拍拍他们的小脑瓜，道：“睡醒了没有？该起床了。”
大小双又扭了几下，再完全睁开眼睛清醒过来，这才看见穆席云，一起叫了声“父亲大人”，松开抱着迟风脖子的胳膊坐起来，改向穆席云伸手要抱抱。
穆席云双眼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一手一个将他们捞起来，在两个小脸蛋上各自啵了一下，道：“怎地不在自己屋里睡？爹爹要安静休息，不可以吵到他的。”
大小双唧唧咯咯地笑起来，啃了他一脸口水，才一句接一句地答道：“父亲不在家。大/小双很乖。爹爹累了要休息。一个人睡怕怕。大/小双陪爹爹。不吵到爹爹。父亲回来了。大/小双自己睡。大/小双不怕怕。”
穆席云索性笑出声来，揉揉两个小脑袋瓜，道：“好好，大小双很乖。呐，赶紧穿衣服，别凉到了。”
一旁候着的穆玖岚、穆斐然两兄弟过来一人一个接过大小双，抱到一边熟练地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道了声：“父亲大人、爹爹大人且好好歇息，孩儿告退。”便抱着大小双出去了。
一路听见兄弟几个唧唧呱呱地讲起了兔子、兔子洞、兔子肉，似乎在研究锅里的兔子和山上的兔子的相同之处与不同之处。
屋里又安静了，迟风这才慢慢坐了起来，伸手去拿衣服，却被坐在旁边的穆席云挡住，把被子拉上来一些裹在他身上，连人一起搂住。
迟风也就默不作声地坐着，任由他一手搂着自己，一手伸进被子里，拉开衣带，在精实的小腹轻轻抚摸。
一片静谧的气氛中两人就这么坐了半晌，穆席云才在迟风耳边低声道：“觉得怎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迟风淡淡地道：“还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时日尚短，之前都还没来得及发现有什么异样。”
“胃口还好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现下还没开始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这几天很嗜睡。……几个大夫在庄里，久儿也回来了，不需要担心的。”
穆席云唔了一声，和迟风贴在一起的脸在他面颊上蹭了蹭，慢慢向下挪去，整个脑袋都埋在他颈窝里，又过了一会，才慢慢道：“……那便多休息。这个时候总是特别辛苦的，小心些总归没错，等会儿苏方寒过来先让他看看。”
不用抬头看穆席云也知道迟风的脸色瞬间黑了一下，不禁嗤嗤地笑了起来。
迟风有点郁闷地静默了一小会儿，把穆席云推开一点，道：“我还是先起来吧。”
穆席云没有马上松手，反倒两只胳膊一起用力抱过去，抬起头在他脸上啃了一口，一只手又飞快地向下，在他紧实挺翘的臀瓣上用力捏了一把，这才笑嘻嘻地放开他。
迟风对他的没皮没脸早十几年就习以为常了，视若无睹地径自起身穿衣洗漱，只是默默地对等会儿“又”要面对某一个或者不止一个大夫的罗嗦继续感觉小小的郁闷。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十五章 一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