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十四章 双胞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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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意外的是穆玖岚住的院子比迟风的要大，房舍也多些，这多出来的房舍却不是住人的，竟是有藏书阁、药房等等等等，倒像个书院。
匆匆吃点东西打发掉已经迟了的早饭，昨天半夜才到家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折腾的穆玖岚还是不得闲。穆席云既不在家，迟风又“贵体欠安”，身为长子的穆玖岚自然要暂担这一家之主的重任。
其实也都是些家常事务。
吃过早饭穆玖岚且先问林宛若可要人带他四处走走逛逛，林宛若道是不必麻烦，一切照旧随意便可，诸人便去了书房。两兄弟自去处理家中事务，林宛若便与平时一般在书柜中拿了本游记闲看一会，见窗下长案上放了些笔墨颜料之类，心中一动，寻了张上好的大幅宣纸拿过去铺好，取了笔墨站在那里琢磨起来。
穆玖岚匆匆写了封简短的书信交人传急讯与穆席云，再唤了管事来吩咐收拾主屋的诸般细节。
要说主屋本该是庄中最讲究的住处，怎地还要重新收拾？而且须得穆玖岚亲自一一交待诸般细节？林宛若在窗下站了半晌还未动笔，倒断断续续听得几句：被褥衣物要全部换过，连布巾绢帛等都不可用薰香，香炉之类是要拿走收起的，哪些器物摆设须得换成哪些，等等等等……
想不到这一桩“收拾屋子”的事儿竟如此琐细，且诸多忌讳。
交待了半天，管事领命去安排人照办，穆玖岚这才埋头翻看桌上的信件文书。穆斐然之前已看了半日，间或提笔批注或是拟写回信，再分了几叠放好，穆玖岚挑了两叠重新看过，多半照旧放回原处，偶尔添加删改一句几字，只有三两份拿出来斟酌了一会，又与穆斐然轻声商议几句，单独放到一边。
林宛若一路看多穆玖岚处理生意事务，早习以为常，看着两人这般配合默契是头回。两兄弟干得很快，想来往日也是如此，将将快到中午已处理得七七八八，倒是林宛若的画才刚刚动手描了几笔，不过这个是急不来的，也无需赶急。
这时听得院外隐隐有些嘈杂之声。
林宛若才来了半夜半日，却已看出庄中规矩甚严训练有素，便是人多事忙之处也井然有序，更没有一个人会喧哗吵闹的。外面的声响也不能算嘈杂之声，只是一群人向这边过来，里面夹杂着的脚步声似乎有些特别。
来人中有几个停在院内或是去了别屋，有几个走到了书房门口，包括那脚步声显得特别的。
门推开了，两只红彤彤圆呼呼粉嫩嫩的小肉球儿滚了进来。
林宛若惊跳了一下，手一抖，好悬没将笔掉到纸上，险些儿毁了这半日精心绘制的成果。
这类小东西，与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生物。
进来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的男童，大约四岁多五岁不到的样子，穿着大红色锦缎的小袄子，粉妆玉琢的十分可爱，让人看到便情不自禁地想抱起来捏一捏揉两下啃几口。四条小短腿啪嗒啪嗒地跑得飞快，径自冲到穆玖岚面前，仰头齐齐叫了声“大哥”，又一起转头对穆斐然叫了声“二哥哥”。
两个一起开的口，声音也是一模一样，完全分不清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一起在讲话。
穆玖岚眉开眼笑，一手一个抱起来，左一口右一口在两个小脸蛋上啵了两下，问：“有没有想大哥啊？”
有来有往，两个小家伙在穆玖岚脸上吧唧亲了几口，一起大声回答：“想！”
穆玖岚这才对林宛若介绍道：“这是我三弟四弟，小名就叫大双、小双。”
再郑重其事地对两个弟弟“引见”道：“这位大哥哥叫林宛若，是大哥的好朋友，你们可以叫他林哥哥。”
——果然天底下的双胞胎小名都叫做“大双”、“小双”。
林宛若很僵硬地挤出能挤出的最亲切温暖的笑容来。
这比先前预备去拜会“岳父大人”的时候紧张多了。
穆玖岚看看他如同在围墙顶上和另一只走了个对脸的猫般炸毛的样子，费了好大力才忍住笑，安慰道：“他们两个很乖的，比我小时候好带多了。”
林宛若仍然僵硬着勉强点了点头。
幼童对他而言，实在是一种陌生的生物。
林宛若父母早亡，也无兄弟姐妹，亲眷凋零，被师尊大人带回碧落宫教养。宫中自然也有孩童，偏偏师尊大人辈份太高，连带他的辈份也高过了头，那时候已是成熟稳重的掌门大弟子——现在已是德高望重的一宫之主了——见了他也得唤声小师叔，再往下的更不必说，娃娃们的父母哪里敢让自家小鬼去打扰这位小师叔、小师祖、小祖宗？他少时专心习文练武，后来行走江湖四处游历追寻大道，哪曾和这些小家伙打过交道。虽知道穆玖岚家有幼弟，想象中至少也是八九十岁粗通人事的，能像穆斐然那样的当然是最为理想。
没想到还有这么两只滚来滚去的小肉团子……该怎么办？
好像轻轻一捏就会捏坏的样子。
偏偏还不能惹不起躲得起。
穆玖岚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干脆不管他了，自顾自抱着大小双坐下，问：“做完早课了？”
大小双——话说要怎么分清这两只啊？干脆别分了，反正没啥区别——叽叽喳喳一人一句地答话偏又连得天衣无缝如同只有一个人在讲：“做完了。刚去爹爹那里。不让我们进去。爹爹要休息。让我们别去打扰他。要我们找大哥玩。大哥昨晚回来了。有朋友一起来。”
小家伙话说得流畅无比，言语清晰，条理分明，一长串讲下来连个梗都不打。
不过，这是什么讲话方式以及表达方式以及思维方式啊？
好吧至少现在还能听明白他们在讲什么。
——事实证明，这么大的小鬼有些是很能讲话的，但除了父母以外，要听明白他们讲的什么那是相当有难度的，虽然讲的是地球语无误，但理解起来往往差了一个次元。
然后接下来的问话也属于很好懂的：“爹爹生病了吗？”
说着，俩肉包子脸上居然露出担心的表情来。
穆玖岚严肃起来，很认真很正式地答道：“爹爹没有生病，但是累了，要好好休息，所以大双小双要乖乖的，不可以去吵到爹爹哦。”
大小双摆出十二万分郑重的样子，严肃地点头：“大/小双很乖，不去吵爹爹。”
穆玖岚笑笑，一个人亲一口，道：“大小双是好孩子。呐，快中午了，饿了没有？等会儿就吃中饭。”
大小双点头，开始提要求：“先听听故事。”
“好。吃饭以前还可以讲一点故事的。要听谁讲？”
“大哥讲。”
“二哥哥天天都讲的。”
“爹爹要休息，不能讲了哦。”
“父亲出门了。”
“林大哥会不会讲？”
被最后点了名的林宛若往后躲了一步，又鼓起勇气往回迈了一步。
……肿么办？
还是穆斐然好心解了围，看都不看伸手从书架上摸下来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穆玖岚，对大小双道：“林大哥从很远的地方来，很累了，以后再请他讲。今天先听大哥讲好不好？”
一起点头：“好。”
穆玖岚坐下来把两小家伙搁自己腿上，把那本册子放在桌上翻开，原来是本画册，绘的是些风景人物之类，图文并茂，一边问：“讲哪里呢？”
两只小爪子伸过去指指点点。
穆玖岚点头，开始“讲故事”。
林宛若大大喘口气。今天这关总算混过去了，以后嘛……嗯他要留心学着和小家伙打交道了。
应该从现在就开始留心学。
总不会难过那些神马武功秘籍……吧？
说是“讲故事”，留心听去，其实那本画册不是讲的“故事”，而是游记，文字十分简单浅显，穆玖岚逐字指着慢慢念一遍，再对着图画讲解。
原来这“讲故事”是在教小家伙识文断字。
豪门巨富要教导子弟，延请名师鸿儒不是罕事，单只启蒙聘个通晓经典的蒙师即可。大小双尚是幼童，是父兄亲自教导，这“讲故事”比通常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有趣得多，不知不觉已颇识得些字，且能知人文地理之类。
讲了一会儿故事，一起吃过中饭，大小双被嬷嬷带去午休，林宛若这才放松下来。本来兴致勃勃来做客的，没曾想从清早起来意外的事便一件接一件，好在似乎没什么烦难之事。即使迟风身体不适，看穆玖岚他们的反应该是无妨。穆玖岚传了急讯给穆席云，雁淮离此不远，应当不需几日便能赶回，自己可是要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好生拜会这一家之主。
至于知道谁才是真正实际意义上的一家之主，那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十四章 双胞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