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夜》装饰你的梦

2、浮梦千载一朝还

　　轩辕昭烈五年，六月初九，京都。

　　这日傍晚的天空涌现异象，一股紫色云霞，形状奇异。突然，紫气迎风化龙，势如破竹，似龙游太空，滚滚西来，势不可当。

　　顾家书房内，一灰衣老者，天庭饱满，鹤发童颜，两耳垂肩，眉长三寸，目光射人。他也注意到天空出现的奇特景象，忙放下手中书卷，走出书房，登上府内霁月楼，举目遥望。

　　果然，一股紫气如蛟龙腾舞，自东西迈。

　　观后，此老者掩不住心头兴奋，连声称赞：“妙哉，妙哉!如今战乱四起，这股紫色云霞，不知主何吉凶？”

　　此老者，正是顾家老太爷顾魏延是也。此人善天文通秘纬，仰观俯察，莫不洞彻。他自言自语道：“夫阳气尽九，星宿值合，岁月并王，应有圣人过京邑”。

　　突然，只见那紫气俯冲而下，落入京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深夜，老太爷早已入睡，突然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吵醒。

　　“何人在外如此喧哗？”被吵醒的老太爷十分不悦。

　　原来是顾府的老管家在外面敲门，管家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恭喜老太爷，贺喜老太爷，六少爷的夫人临盆了，给上官家添了个小姐啊！”

　　这老爷子一听，嗖地一下从床上串起来，他激动莫名，匆匆下地，随意取了件外褂披上，随着仆人一路小跑前他家老六和夫人所居住的地方。

　　还没到紫萱阁呢，老太爷大老远就听到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

　　这一声声婴儿的清晰的啼哭声音，更是刺激的老人家加快了脚步，大老远就瞧见他家老六顾清远了怀里抱着个小婴儿。

　　老爷子十分欢喜，上前一看，小家伙很小，脸圆圆的，红红的，睡相香甜，紧闭双眼，眉如新月，小嘴巴经常一动一动，似在吃奶。浑身被小被子包住，还用绳子扎紧，一动也不动。值得一提的是，这婴儿眉宇之间似是有一印记，呈弯月状。

　　老者欲夺襁褓，怎奈喜得千金的父亲爱不释手，面对自己亲爹的强夺，也豪不退让，稍一转身，就把老者挡在身后。头也没抬地说：“爹，咱们顾家终于盼来个女儿了。”

　　老者听闻，顿时老泪纵横：“是啊，是啊，这下可好了，感谢祖宗保佑。多年心愿一朝得还，定要给祖先磕头上香磕头啊。”

　　话说，这老太爷一生有五个儿子，老大顾清城十三最就在终南山拜师学艺，与世无争。老二呢，一出生就岁夭折了。老三、老四常年在外，经管家业，妻儿也都跟着去了。只有老五顾清远，在老太爷身边侍奉左右。

　　老太爷，年轻时就盼望有个女儿，直到发妻去世，这个愿望也没达成。老三娶亲之后连生两个小子，老四成亲，也只得了一个独子。

　　儿子多了，孙子也不少，家业倒是不愁没人继承。只是，老太爷的心哟，就跟有猫爪子挠似的，就想一要个孙女！这不，终于黄天不负苦心人，顾家总算盼来了一个女娃娃儿。

　　“老五，你虽头一回做父亲就得了个女娃儿，这是天大的喜事，我顾府上下定要大肆庆祝。”

　　顾清远随声附和：“甚是，甚是。”随即吩咐管家：全府上下，欢庆七日。

　　原本还哭啼的小娃儿，看见面前的两个大脑袋在那里喋喋不休，竟然停止了哭声，咯咯一笑。

　　“她笑了，她笑了，儿呀，你看见没有？这娃娃笑了哦。”老爷子似是老顽童一样揪着自己儿子的衣袖。

　　“看见了，看见了，爹，我看见了。您不要再扯我的衣袖了。爹，您说要取个什么样的名字才好？”

　　老者哈哈大笑：“我年轻时就盼着样个女儿，早也盼晚也盼，朝朝夕夕从未停止。就想着吧，日后若有女儿便叫朝夕，如今珍藏了几十年的名字给了我这宝贝孙女儿也是一样的。”

　　青年男子见女儿醒来，忙伸手捏一捏她的脸：“朝夕，朝夕，朝夕相盼而来。好名字，好名字，就依爹了。”

　　老者低头笑眯眯，对着婴儿说：“夕儿，夕儿呀，乖宝啊，我是你祖父，你可要记住了。”

　　青年男子乐呵呵：“朝夕，朝夕呀，心肝啊，我是你爹爹，你更要记住啊。”

　　老者不悦：又说：“夕儿，外公要给你新建一个冰清阁。”

　　青年男子不甘其后，赶紧接上：“女儿，爹爹给你新建一个降霜园。”

　　言罢，两父子抬头，四目相对，怒光点点，噼里啪啦，愤愤然戚戚然，怀中婴儿却突然哇地一声大哭了。

　　此时在里屋床榻上的凤栖，刚刚生产完，身体十分虚弱，听见自己女儿的哭声，有些心疼，忙出言询问：“爹，清远，我家小丫头可是饿了？让环儿把小丫头报来给我瞧瞧，顺便喂喂她。此时天色已晚，爹您老人间先回去休息，明儿一早再来看小丫头可好。”女子声音柔柔弱弱的，十分悦耳动听。

　　老爷子依依不舍的看着丫头环儿抱走了自己的宝贝疙瘩，心里甭提多么不舍了。可毕竟真的是太晚了，无奈之下，只好就这么一步三回头地回了自己的院落。

　　顾家祖上本就是名门望族，鼎盛时期曾长盛不衰。其后裔子孙更是人才辈出，将军名将，武侯封典，莫不出自上官家。乱世来时，曾兵助轩辕，北征燕平，东平楚地，南下百越，西伐后京，攻无不克，战功显赫。轩辕建国，上官主事者恐功高盖主贻害子孙，大事得偿便功成身退。开国君主更是感其忠孝，钦此天下第一商，经商世家世代永享。

　　顾氏得了女儿大肆庆祝，整整七日，流水宴席从城东直达城西，绵延百丽。那排场，那气势，震惊京城。皇家，似乎也没这么大的手笔！

　　顾家唯一的小小姐百日宴的前一天，来人通报：东方丞相，喜得长子，故而拜帖宴请满朝文武参加长子的百日宴。

　　顾氏一族，朝中无人，却也收到拜帖，这其中颇有些深意。

　　顾老太爷接过竹木拜帖，扫了一眼，转身递给其子：“清远，这东方家可不比旁人，虽不可深交，却也怠慢不得。明日，你且备上一份厚礼，亲自前往一趟。”

　　“是，孩儿遵命。”

　　“还有，让老三、老四，今年过年务必回来一趟。”

　　“爹，您放心。三哥、四哥一早就来信，咱们顾家的生意往来还算平稳，如无意外，今年年底定然能够团圆。”

　　次日，顾清远亲自为东方丞相挑选了厚礼：一枝鲜艳瑰丽的大号珊瑚树，这枝珊瑚树，全身长满了一串串连理的樱桃小树，青梗、绿叶、红果，都是宝石装扮而成，娇艳欲滴，鲜亮无比，更为奇特的是，有一棵樱桃树上还站立着一对珠玉镶成的斑翎翠鸟。如此珊瑚，世间少见，甚是奇特。

　　东方丞相，是一等的贵族，相府规模相当宏大，分为府邸和花园两部分。

　　各式建筑群落，讲究规整、气派非凡、工艺精良、楼阁交错。花园设计，富丽堂皇，斋室轩院，曲折变幻，幽深秀丽，碧水潆洄，体现了皇室辉煌富贵的风范和民间清致素雅的风韵。

　　走进正厅，只见座上主人，一身黑莽朝服，气质优雅，随意慵懒，斜靠在椅座一侧的软垫上，神情慵懒地扫着座下一干官员，手拿杯盖，不紧不慢地轻叩，听着官员们的汇报。

　　几个朝臣分别就座于下方两侧的黄花梨木椅。大家见有陌生人走进便默不作声。

　　正厅中央，顾清远连忙上前施礼：“草民顾清远，拜见东方丞相，得闻丞相喜得长子，特前来恭贺，略备薄礼，尽请笑纳。”

　　上方主人稍一抬眼，知是顾家来人。轻放茶杯，款款起身，缓缓而下，上前相迎：“清远兄，快请免礼，老太爷近来身子可好？没想到顾五公子竟亲自前来，煜城不胜荣幸，快请上座。来人，备茶。”

　　无论这东方煜城如何客气守礼，八面玲珑，他那轻世傲物的神情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听闻清远兄也刚得了女儿？竟同我这长子同日出生，巧的很啊。”

　　“确是如此，能与公子同日生辰，小女福气。”顾清远语气不卑不亢。

　　“正好，你此番亲自前来，倒也省了我登门拜会与你道喜了。”

　　“岂敢！岂敢！丞相客气。”顾清远一拱手。

　　“自古以来，玉有“五德”、“十一德”之说。正好近日，圣上赏了我东方家长子一对龙凤玉佩。这龙佩我给小儿随身佩戴了，那凤配就赠与你家小女吧。”随即挥手，示意叫下人将玉佩呈上来。

　　但见那凤血宝玉，白璧无瑕，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玉音清越，玉色纯粹。即便是不懂玉的人看了一眼，也知那定然不是凡品。

　　“东方丞相客气了，如此凤血玉佩，实再名贵，小女受之有愧，恳请丞相收回。”顾清远上前跪拜。

　　“清远严重了，快快请起。再好的玉饰，也不过是个给人把玩的物件。常言道，玉有定惊、凝神、聚气、趋吉避凶之效，我也是希望这御赐之物，能保佩带者平安吉祥、富贵长寿。”

　　“既是如此，在下却之不恭了。”顾清远只好接过玉佩。

　　“你家那小女娃可取了名字？”

　　“小女闺名朝夕。”

　　“顾朝夕，朝花夕拾，不错，甚好。顾老弟，你看我儿东方月夜，与你家女娃儿同天出生，甚是有缘啊。这龙凤玉佩，本就是一对，不如你我两家结个儿女亲家，讨个喜气，你看如何？“

　　“这……恐怕不妥!丞相，承蒙抬爱，实在受宠若惊，小女一介草民，实不敢高攀。”

　　“清远兄多虑了，当今天下南朝、北国，天下谁人不知?顾家富可敌国，本相也不过是这轩辕一国的丞相，若说高攀，恐怕也是我东方家高攀了。哈哈哈……”

　　“丞相说笑＂顾清远冷汗淋淋。

　　“圣上赏赐此龙凤玉佩之时，笑称这龙凤玉佩，是给我儿留着做定情信物，成亲下聘用的。凤配你且收下，日后的事，谁知道呢？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我二人能做得了主的。”东方煜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顾清远心中雪亮：上官一族，家财万贯，实力雄厚。各国君主，虎视眈眈。树大招风，不可不防。

　　多年来家父尽可能远离朝廷，力保中立之态，但求平安度日。如今看来，恐怕是不行了。还是赶紧回去和老爹细细商量，仔细珍琢一番吧。

　　寒暄片刻，顾清远以不便打扰为由，便告辞离开了丞相府。